第533章 老人的謝幕,奮鬥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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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幕於曆史的舞台,不免蒼涼悲戚,不管你是否願意,在時間的長河中總有一日會被淹沒,能達到的高度為青史留名,不能跨越的是生老病死。
    裴建軍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很顯悲涼,說英雄遲暮有些過,說坦然逍遙也不適合。
    內心帶著小小遺憾,未曾登頂不管怎麽說都是遺憾,場麵話是場麵話,放在家裏放在心裏的真實想法,哪裏會有不想當將軍的士兵呢?
    屋內的氣氛一下子轉了個彎,連老爺子都難得的給予了兒子承受這一刻的空間。
    一線領導崗位上下來,說的偉大點是未能給老百性給社會做更多的貢獻,說的狹隘點還有抱負未曾施展,離開那萬眾矚目的舞台,無一幸免的遺憾傍身。
    裴建軍收拾了一下情緒,淺淺笑道,那股與遺憾並存的灑脫也不是裝出來的:“算了,大家別想太多了,不就是退下來嗎?總難免會有這麽一天。”
    “可,二哥,你今年才……”
    裴歡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不太能接受,二哥的年歲遠還達不到退休的年限,甚至還可以在換屆的時候再幹五年,為何會如此特立獨行?
    “放心吧,這一屆還是會幹完,隻是年後就不會安排一些實質性的工作了,主抓一些思想建設方麵的工作,清閑一年的時間。”
    裴建軍下意識的動作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摸煙,在老爺子的書房內,過往他是不會如此的。
    張浩從兜裏掏出了煙,分別遞給了裴老爺子、裴建軍、賈平和賈海洋一人一支,很難得的,屋內煙霧繚繞,老爺子也破例抽了一支煙。
    一直以來他都不曾戒煙戒酒,隻是控製到量很少很少,偶爾抽上一支,也別有一番滋味,最起碼對生活還有一些物質的需求,有所求的人,生命力才更旺盛。
    裴裴推開了書房的門,讓煙霧盡快散去,幾個男人抽了一支煙後,殘留的醇香味道彌漫整個書房,當裴裴重新關閉那厚重的房門時,賈平已然做出了決定。
    “爸,我習慣了在野戰部隊,這半格提上去,我想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衛戍京畿,還會有希望的。”
    裴歡本以為丈夫會選擇提升半格,從正軍級上半格,來到軍隊中樞機構,這本是好事,孰料丈夫一開口竟會選擇平調,她不解的望著丈夫,不知道他是作何想。
    聽他的解釋明了卻也不認同,從副職到正職就沒可能嗎?那在野戰部隊到大軍區級,更是不可能。
    “你想好了?”
    裴建軍輕聲問道。
    “嗯。”
    賈平點頭,一本正經,絲毫不躲避妻子那質問的目光,他相信,馬上老爺子就會給出答案。
    果不其然,已經有些困乏的老爺子輕輕哼了一聲:“後年,挺關鍵的,現在的狀態衛戍京畿雖不是重中之重,卻也一定是儲君要爭取的對象,這一步,走的更智慧些,不過也難把握一些,成為心腹,並不是那麽簡單。”
    “爸,我想試試。”賈平迎上一句,絲毫不退縮。
    “那便,試試吧。”老爺子撐了一下身子,賈海洋和裴裴連忙上前扶起老爺子,送他回房休息。
    書房中,裴建軍看了看妹夫,笑道:“我給你安排安排,你在京城別太活躍,衛戍京畿的一把手,你該有自己的氣度。”
    賈平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嗯,二哥,我知道。”
    張浩撓了撓腦袋,邁步走出書房。
    “喂,張浩,大姑父的選擇你覺得如何?”賈平主動開口攔了一下,儼然將張浩擺在了能夠同等對話的位置上,這讓本就疑惑的裴歡又升起淡淡的不滿,丈夫這是怎麽了今日。
    張浩愣了下,站定腳步,頓了頓才回轉頭,依舊是撓頭的姿勢:“啥正啊副的我不太清楚怎麽個過程,但手握一方權柄和純粹的配合工作,換做我肯定是選擇前者,至於級別,我沒覺得到了肩膀上有了金豆豆後多寡區別有多麽大。”
    “哈哈哈……”裴建軍和賈平同時笑了。
    ………………夜幕,繁星點點,溫暖的房間中,老夫老妻的賈平和裴歡難得住進了一個被窩,隔著睡衣依偎在一起,裴歡也難得小鳥依人,別看年過五十包養的非常好,這份小鳥依人不會讓人覺得作嘔。
    “我還是想不通。”裴歡依舊耿耿於懷。
    “很簡單,為五年計,到委員會合適,可我最少還有十年的時間,做好了更多,衛戍京畿,重中之重,是可以在特定時刻參與決策的,所提出的意見也是會被上麵重視的。”賈平點了一支煙,望著窗外的星光言道。
    裴歡皺著眉頭反複揣度這句話,這也是她的習慣,賈平本可以說的更直白些,但她無法接受,習慣了雲裏霧裏的感覺。
    眼睛一亮:“你是說……”裴歡指了指天。
    “有可能不確定,二哥的意思是幫我安排進入他的視線,利用一年多的時間來穩固衛戍部隊,做得好對方又願意接納我,今後的十幾年中,未嚐不會更近一大步。”
    賈平的雄心萬狀,那已經快要隨著東南安逸生活磨滅的野心,重新浮現出來。
    裴歡很高興,她突然間發現,似乎自己並不需要證明什麽了,丈夫也也可以踏得更高。
    “小歡,躍進的事情百分百拍板了,今後裴家這麵旗幟就是他,你們是姐弟,別弄得太生份了。”賈平公私兼顧的提醒了妻子一句。
    “我知道,我這邊都是小意思,做得再好也要差上幾步,你好好努力,咱麽以後未嚐不會執掌牛耳,隻是你和躍進二人?”
    裴歡沉浸在丈夫未來宏偉藍圖中,這也就是同床共枕了幾十年的丈夫,兄弟姐妹都要爭上一爭的性格,不甘落於人後。
    賈平沒再說什麽,隻是搖搖頭表示沒關係,到了那個層次,早已不是單純派別分之。
    能這樣,也算不錯了,妻子就這性格,能讓她暫時摒棄成見,不容易了,最起碼在自己成功之前,她不會針對家中的任何人。
    ………………第二天一大早,張浩準備告辭離開被老爺子阻止,讓他在京中多住幾天,他不明白老爺子所為何故。
    幾十個小時之後才知曉,老爺子在這一段時間,主動打了三個電話,還健在的上一位,在位的頂峰,未來的頂峰。
    沒人知道這三個電話的內容是什麽,不過卻有人得到了這樣一個消息,老爺子以裴家的名義對外宣布,年後,日子定好了暫時不對外宣布,張浩和裴裴將正式舉辦婚禮結婚。
    一輛大的房車,兩輛軍車,組成了一支特殊的車隊,從京城出發,前往東北腹地,天空飄灑著雪花,大地銀裝素裹,車子行駛的速度非常慢,在高速公路上的速度也沒有過百。
    “爺爺,二伯他們……”
    “放心,我說了不讓他們送,他們就不會送。”老爺子穿著一身老式的冬季軍裝,類似的衣服如今在國內比較窮困的鄉下還能見到,城市是徹底見不到了。
    這身衣服,他已經保存了二十多年,自從恢複了軍銜製之後就沒有穿過,踏上向往又害怕的旅程,他突然想到了這身衣服,覺得這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張浩撓著頭,當年的一句玩笑話,沒想到老爺子放在了心上,此時此刻還要履行。
    前往東北,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當年從東北過來的老兵不多了,裴老爺子要學著張老爺子真正的回歸山林之間,享受真正清靜的日子,將所有的過往全部放下。
    這種執拗也就隻有他這般身份才敢為之,沒人敢去阻攔,人老如孩童,性格方麵會變得特立獨行執拗的沒有道理可言。
    所有裴家人隻好給老爺子定了一個約法三章,身邊醫護隊伍得帶著,安保力量得帶著,遵醫囑服藥吃飯。
    兒女們的關心老爺子領受了,他的執拗實現了,卻將張浩和裴裴給裝了進去,這一次就連裴建軍看向張浩的目光中都多了那麽點責怨,老爺子九十多了,跑到山野小鎮去居住,各方麵的條件都很差,能行嗎?
    張浩除了鬱悶二字之外再無其他,坐在車中的椅子上,鬱悶的看著窗外。
    還是輕裝上陣的裴老爺子心情不錯,時不時會開解張浩幾句,似乎新鮮的出行讓他心情愉悅,神清氣爽。
    老爺子不坐飛機,要不是因為坐火車會單獨開辟車廂勞民傷財,他也不會選擇汽車,在他們到達興隆村之前,打前站的人早就到了。
    黒木帶著老爺子的安保到了興隆村之後,暗中布置一切不去打亂整個村子的寧靜,隻是讓大家知道張家來了有錢的親戚,帶著不少的服務人員,張老實和王秀梅將自己的房子讓了出來,住到了後院的張孝娟家中。
    “都滾蛋!”
    張老爺子一聲吼,所有想要安營紮寨準備的人都被黒木驅趕離開,隻能就近購買宅基地建造房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冬雪飄揚的季節,短短三天時間一排房屋就可以蓋好,效率之快讓人咋舌。
    沒蓋好房屋之前,一行人中每天輪值都還有安保力量和醫護力量在附近,以便老爺子隨時召喚。
    “老裴頭,你架子還真大,看看你鬧的雞犬不寧,讓你的人都滾蛋,最多留下兩台車六個人,剩下都滾蛋!”
    見到老相識的第一句話,張老爺子就是怒發衝冠的嗬斥,裴老爺子也不怒,笑嗬嗬的進了暖和和的房間。
    除了張老實夫婦和張孝娟夫婦外,別人並不清楚這是裴裴的爺爺,否則都知道裴家是京城的大人物整個興隆村還不翻天了。
    隻說是當年張老爺子的老站友,做生意的,現在年歲大了,找個意氣相投的老友一起安度晚年,那些陪同而來都是晚輩們給雇傭的醫生和保鏢。
    有道是古稀之年思舊友,身邊的老朋友們一個個離世,兩人見麵也親近了許多。
    索大炮鎖鏈子又放不下身上的枷鎖,為了家族,為了聯盟在一個圈子裏的利益,必須坐鎮京城,必須成為活躍份子,必須時不時的出來發出一兩句話。
    理念不同,那個軍方派係一項以固守小範圍山頭為主,默認了他們的存在,控製幾個小範圍區域。
    至於換屆之後,那要看索老爺子能不能活得那麽久遠了,最近一段時間,鎖鏈子可是長時間的躺在病床之上,一些戰時的傷痛成為了折磨他的根本,每天都要靠著無數的藥物和治療來維係生命。
    張老怪和裴太行分坐炕桌左右,聊的第一個話題就是關於鎖鏈子的,裴老爺子很不讚成他的行事方法,這也是兩家雖有姻親卻不相往來的原因。
    “一幫不孝子。”
    張老爺子不談理念,隻談家長裏短該有的忠孝仁義小生活,老爺子躺在病床上這麽難受還不大開大合的進行手術,以保守治療生命是維係了,可身子骨精神肉體每天都在經受無盡的痛苦折磨,張老爺子靠在軟墊上,罵了一句。
    “你啊你啊……”裴老爺子笑指著張老爺子,對方上來就提醒了自己一回,要放下,那便徹底的放下,有些觀念和思維,必須轉變。
    接下來中午大鵝燉酸菜,農村大醬,一壺燒酒一人一兩,吃的裴老爺子胃口大開,比平日裏多吃了足有二兩飯。
    飯後兩位老人靠躺在熱乎乎的大炕上,倚著被垛,聊著孩子們的婚事,聊著聊著,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一抹悲涼之色。
    彼此清楚得很,自己的身體已經時日無多,聊幾句就困乏的不行,時間不長鼾聲起,兩位老爺子各自熟睡,或許在睡著前一兩分鍾聊的東西,兩人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彼此眼中那抹淡淡的留戀和知天命的灑脫。
    張浩和裴裴歎了口氣,出得門來看著已經上房梁的新建房屋,與黒木坐到另一間屋中,喝著酒,默默的,一言不發,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
    兩人的婚事,從彼此相知相愛形成對愛的誓言,組成愛的家庭,到了今日負有某種使命的結婚,沉重了許多,使命感驟深,在愛的名義下又增添了幾抹別樣情感。
    看著兩位熟睡的老人,誰又曾想到,這兩位如果真心實意的開口想要點什麽,整個國度都會為之顫抖,哪怕是一些任人唯親,長老們也會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而今,兩位老人都走到了人生的暮年階段,未來某個時刻,或許是今日,或許是明日,隨時都有可能到來。
    害怕那一刻會在某個特定時刻到來,每一個人都膽戰心驚的等待著,無奈的等待著,生老病死的侵襲誰也無法逃避,誰也無法抗拒,或許唯有子孫們的幸福,才能給予他們一點點遲暮的安慰。
    不管工作多麽忙,張浩的集團上上下下諸多人都在等待著當家人的決斷,張浩和裴裴都堅持留在了興隆村,盡可能的多陪了兩位老人幾天,剛剛成為夥伴的兩位老人還有些許的不適應和陌生,也就沒有拒絕兩個年輕人留下來的事實。
    張老爺子將扳指送給了裴裴,一段時間的懷念把玩,所有的追憶都已經結束,剩下的皆是因為回憶而來的煩惱,懷念,不如不見。
    這扳指本就是傳給後來人的物件,老爺子如今吃飯已經開始有些邋遢,記憶也越來越差,隻是將這扳指交給裴裴時,雙目難得的清明。
    因為裴老爺子的到來,整個興隆村整個張家,都被一層又一層明裏暗裏的安保力量保護著,也讓張浩徹底沒了後顧之憂。
    敵人的日漸層次攀升,注定了危險也會不斷的升級,正在考慮是否該加諸安保力量在家鄉之時,天上就掉下來這麽一個大餡餅。
    …………當張浩和裴裴離開興隆村時,賈海洋主動打來了電話,告知張浩,父親已經正式接到了軍委的委任命令,前往京城軍區衛戍部隊報道,也正式成為了馬勝男的上司。
    肩膀上還是一顆金星,看似平調,但明眼人都看得真真的,這一次的調動非比尋常,南方某普通野戰部隊的軍長到衛戍京畿的一把手,少將還是少將,含金量完全不同,到了今日的職位,隨時隨地加上一顆金星都不為過。
    裴家繼裴歡直接出任國企安保一把手之後,再一次發出了大手筆。
    賈平也成為了軍界炙手可熱的中堅力量。
    無數的人發來賀電對賈平表示祝賀,有道是位居要職常見天顏,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一旦發揮出來,今後賈平能夠達到如何高度,誰也不知道。
    賈海洋自從魔都的事件之後,頗有些痛定思痛的架勢,與張浩之間那份抗拒的陌生沒有改變,卻多了一種叫做敬佩的情緒,主動放低了姿態學習張浩性格中的某些優點。
    同時賈海洋還傳遞了另外一個消息,聽得出來是裴躍進提前告訴他的,這個通知的喜悅也交給了他,張浩也升官了。
    或者說是更為了‘照顧’他常年不在崗位,給了一個高配的國資委副主任,排名最後,級別依舊是正處級,熬個一年半載的資曆,恰當的時候上一步副廳。
    在機關內爬升級別的速度永遠是最快的,反正張浩也沒想著要為官一任成為一把手,不需要從基層幹起,也走了一個平日裏看小說中反派們走的道路。
    反倒是莫天賜,走的是官場正派道路,從基層一點點爬升,張浩晉升的同時,他也運作成為了一縣之長,級別也上了去,正處級。
    站在春城香格裏拉酒店的頂層,透過落地窗望著腳下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街景,人車在視線的極致內宛如螻蟻,張浩不覺得有掌控一切的感覺,反倒覺得有些眩暈,他始終都無法理解某些人喜歡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狀態。
    身後,一眾老朋友歡聚一堂,推杯換盞之後,煙茶咖啡匯聚在一處,敘著舊,聊著一些有的沒的話題,在春城經營的關係張浩不曾舍棄,盡管他們現在需要無限仰視自己,張浩也不曾有一點的輕視。
    羅大海和白飛這一眾最開始就進入了圈子的人,在副省長柳躍軍和省政法委副書記高培民的提攜下,官運亨通。
    在山城擔任常委的鄒繼成也經過運作到了春城,擔任了常委副市長,這一大步進的讓很多人匪夷所思,不認為柳躍軍和高培民有這種能力,
    側麵打聽才知道鄒繼成的父親老站友在京城還是有些人脈的,適當的時候扶持一把,順水推舟之下讓他在仕途的黃金年齡踏上副省級城市的常委,邁入了正廳級。
    今日張浩回到春城組織了一場層次差別很大的聚會,春城電力公司領導層悉數到場,捧老領導的場,
    熟知到了現場看到了副省長柳躍軍、政法委副書記高培民、春城副市長鄒繼成,三人雖隻是蜻蜓點水也讓他們感慨頗多,站在酒桌前也共同舉杯飲了一杯酒,分別與張浩對飲一杯,
    站到了一旁聊了幾分鍾,這時就連柳鑫這位公子哥都得靠邊站,弄得他也頗為感慨,想想幾年前,這位還需要跟在自己和盛曉磊身後,現在已經能夠與父輩站在同一個層麵,奮鬥這個詞真不是假的,時也運也命也鬥也。
    其實四人也沒聊什麽,多是談論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語,中心議題即是賈平調任衛戍部隊擔任軍事主官,三人都不同程度表示了祝賀,
    柳躍軍認識賈平,親近一些,高培民和鄒繼成則更公式化一些,明顯的派係祝賀言語,作為當年盛懷遠的嫡係高培民如今仕途略有瑕疵卻也是遠遠超過自我估價;
    至於鄒繼成則更為滿足,從縣處級到地廳級,這幾步是他夢寐已久的未來,甚至在仕途黯淡之際還想過退休能混個正廳級就滿足了,照著現在的趨勢,誰又敢說自己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