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密室魑魅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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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諜戰我的絕密生涯!
    虹口,裕仁商社總部,後院密室。
    典型的日式客廳裝飾風格。室內的四個角落分別設置著方形落地燈,散發出溫馨的橘色光芒,為整個空間增添了一份暖意。
    這種設計不僅突出了日式的簡約風格,而且通過落地燈的巧妙布置,使得整個空間顯得更加寬敞和舒適。
    密室內方形茶幾圍坐著四個日本人。
    岸田介雄與春日換掉夜行服,著和服就座於茶幾兩側,神情傲慢,間或流露出少許不甘。
    裕人太郎宛如彌勒佛般,眯縫著雙目,悉心為眾人斟奉功夫茶,並用木夾將茶碗遞至各人麵前。
    眾人依次接過茶水,紛紛點頭致謝。
    呷了一口茶水,佐藤賢二輕輕放下茶杯,以期許的目光望著岸田和春日,語氣迫切地詢問“岸田君,怎麽樣,行動還算順利吧?”
    岸田介雄低頭致歉,幅度很大“佐藤組長,非常抱歉。此次搜尋寶物過程中,我與春日君遭遇突發狀況,不得不提前終止搜尋任務。”
    此身狀乃是日本武士道精神中認罪儀式的典型體現。敗者已做好承受懲罰的心理準備,生死與否,皆取決於上級之意。
    即便上級未對失敗者進行懲戒,但隻要上級感到極度不滿或喪失對下級的信任,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以死效忠天皇,剖腹謝罪。他們堅決不會讓自己的同伴瞧不起,從而毫無意義地存活於世。
    首戰就是出師不利,這聽上去像是一個壞消息。
    佐藤賢二在心理上難以接受,瞬間情緒突變,麵部表情猙獰陰沉。
    岸田介雄是佐藤賢二的北海道老鄉。他的腰部舊傷還沒有痊愈。此次行動,他是主動請纓前往的,真是勉為其難。
    為了顧及同鄉之情,佐藤賢二不忍埋怨岸田介雄,而是將慍怒的目光移到了春日的身上。
    春日不敢正視佐藤賢二目光,心中愧疚,腦袋低垂。
    “春日,抬起你的頭來,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佐藤賢二極力控製他的暴脾氣,沒有責罵,語氣威嚴而又露出不滿。
    “嗨!”春日抬起頭對上佐藤賢二的目光“我和岸田君剛搜完一個書房,正要去下一個書房時,近處發生了一聲槍響,所以……”
    春日惶恐,不敢提及逃離之詞。
    “所以你們就撤離了撒公館?”佐藤賢二失望道。
    “是的,組長。”
    “什麽人開的槍?”
    “好像是巡捕房的人開的槍。”
    “是針對你們的嗎?”
    “當時無法確定。”春日語焉不詳道。
    “什麽無法確定,到底是怎麽回事?”佐藤賢二按捺不住了,急切地尋求真相。
    組長貼身緊逼式的追問,令春日更加坐立不安。他的思緒瞬間紛繁雜亂,無法繼續做出完整連貫性的陳述。
    漸漸地,他額頭上滲出了黃豆般汗珠蜿蜒至眼角,帶來刺痛感,使得雙眼難以睜開。春日欲抬手用袖子拭去眼部不適,以便繼續回答,卻被裕人太郎舉手製止。
    裕人太郎微笑著提醒道“佐藤君,請保持冷靜。待春日君詳細闡述事情經過後,我們再行討論亦為時不晚。”
    佐藤賢二向裕人太郎點頭說了一聲“嗨”,便沒有繼續逼問。
    裕人太郎緊接著拿起茶具為春日添茶,勸慰他無需害怕,從容陳述。
    春日獲得了喘息的機會。他接著陳述了餘下的經過……
    聽到槍響之後,他和岸田介雄撤出撒公館,不是為了回來,而是分開去打探周圍的情況。
    如果槍聲不是針對他們的,他們還會回來進入撒公館,繼續搜尋寶物。誰知道中途遭遇了兩個巡捕,試圖抓捕他們。
    事情完全搞清楚了。
    “會長,楊崇古率領隊伍已成功清除廢棄廠房的隱患並離開,為何他們會突然返回,且潛伏在撒公館外?”
    “岸田君和春日君險些暴露,此事令人費解。”佐藤賢二疑惑地向裕人太郎詢問。
    裕人太郎亦深感困惑。
    他撫摸著無須的下巴,緊皺眉頭深思熟慮片刻,方才說道“或許是楊崇古工作極為盡職。”
    “他帶回人員並非針對我們,而是懷疑廢棄廠房內尚有漏網之魚,卻在無意間發現了岸田介雄與春日兩位的身影。”裕人太郎遺憾地看向二人。
    佐藤賢二予以點頭讚同。然而,他的麵容瞬間再次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我想,撒公館必定已向巡捕房報了案。楊崇古在破案方麵頗具手腕,我憂慮他可能會尋找到線索,將懷疑指向我們。”
    裕人太郎目光抬起,疑惑地詢問“你的意思是……?”
    “做掉他,以免壞了我們的大事。”佐藤賢二語氣堅決,他的刀掌在胸前用力斜劈。
    “嗬嗬。”一直沉默的岸田介雄,此刻發出了一聲冷笑。
    “佐藤君,你太高看楊崇古了。我認為,他不過就是一個撞上大運的小屁孩而已。做掉他我一個人足以。”岸田介雄不以為然道。
    夤夜躲在大樹後麵偷襲楊崇古並與之交手的,正是岸田介雄。
    佐藤賢二審視著岸田介雄,關切地詢問“你的腰傷……”
    岸田介雄輕拍腰部,表示“現已無大礙。”
    “好。你將如何對付楊崇古?”
    “當然是用我的武士刀了。它已經早已饑渴難耐!”
    佐藤賢二毫不留情地拒絕道“用刀絕對不行,這次必須用槍。而且是在背後打黑槍,力求速戰速決。”
    對於武士道而言,棄刀而從槍支殺人,已然構成恥辱。更何況暗中狙擊,這種行為更是難以容忍。因此,岸田介雄堅決反對佐藤賢二的提議。
    他憤然說道“佐藤君,我是帝國的浪人,武士刀就是我的生命,你的話已經深深地傷害了我的尊嚴,請你收回成命。”
    佐藤賢二亦是情緒激昂,嚴正宣告“身為帝國的一份子,你既是帝國的浪人,更是帝國的軍人。作為一名軍人,應恪守忠誠,嚴格執行命令!”
    雙方仍欲繼續爭執不休,裕人太郎適時化解了紛爭。
    他勸道“岸田君,須知殺人並非目的。鑒於盡快實施下一次飛龍拖硯搜尋行動的重要性,我認為佐藤君的建議是合理的。請你遵循命令,積極參與行動。”
    岸田介雄無奈地點頭道“是。”
    接下來,四個日特開始了密謀暗殺楊崇古的行動計劃。
    ……
    撒公館此次並未遭受損失,僅曆經一場虛驚。楊崇古攜孫小利預備歸返巡捕房,行至院門前,偶遇撒文清父女追逐之景。
    撒玉文身穿學生服,斜挎書包行色匆匆地朝大門口奔去。撒文清追趕無果,憤怒至極,渾身顫抖,立於後方怒吼“你給我站住!”
    撒玉文身形一頓,腳步徐緩停下。
    莊叔見狀,立即拋下楊崇古二人,匆匆忙忙來到撒文清身旁安撫道“老爺,你身體不好,可千萬別動怒啊。”
    “她……她想氣死我啊。書包裏全是亂七八糟的宣傳單,這是要給我們撒家惹禍呀。”
    “誰說是宣傳單啦。這是我們學聯中午舉行的詩詞沙龍活動。”撒玉文昂臉不服氣地解釋道。
    “還敢強嘴!”
    “今天你哪裏都不能去,老老實實地給我待在家裏。”
    “我就不!我是學聯的副主席,活動少不了我,我必須去。”撒玉文說完話,不管不顧地繼續往前走。
    撒文清絕望地搖搖頭,向莊叔說道“莊叔,你叫人把她給我攔住,關在房間裏不允許她出來。”
    “是,老爺。”莊叔拚了老命去追趕撒玉文,邊跑邊喊道“小姐,你回來……”
    撒玉文不聽,加快了步伐。
    莊叔見勢不妙,立即向守衛大門的兩名家丁揮手示意阻攔。兩名家丁伸出雙手,橫亙於大門中央,阻止撒玉文離去。
    撒玉文左右騰挪,仍無法通過,因而焦躁不安地喊道“你倆讓開,放我出去。”
    “對不起小姐,老爺有吩咐不讓你出去,你就不要難為我倆了。”兩個家丁恭敬地解釋道。
    無奈之下,撒玉文隻好硬闖。
    小姐金枝玉葉,男女授受不親。兩個家丁心存顧慮,紛紛退後以確保保持適當的距離。
    撒文清看在眼裏,憤慨不已,喝斥道“放肆,把她給我架回來!”
    兩名家丁不得不服從,隻好一人一隻胳膊,架著撒玉文往院子裏走。
    “放開我,放開我……”撒玉文不甘心地左右掙紮,然而根本無濟於事。
    楊崇古臨近撒文清,疑惑地詢問“撒老先生,您這是……?”
    撒文清臉上露出一抹尬笑“讓楊探長見笑了。小女性情頑劣,不得已出手管教一番。”
    楊崇古不再發問,駐足靜觀逐漸靠近、試圖掙脫的撒玉文。
    經過楊崇古身邊時,撒玉文說道“等等……我有話要問問這位探長。”
    兩個家丁鬆開了撒玉文,恭敬地站在一旁,謙卑地低頭等待指令。
    楊崇古疑惑地看向撒玉文,不清楚她要問什麽。
    撒玉文雙臂反置後腰,繞著楊崇古仔細打量了一圈,隨後在他麵前駐足,頭部微傾,麵帶疑惑地問道“我的探長大人,您調查的結果如何?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妄為,竟敢覬覦我們撒家的書房?”
    楊崇古輕撫眉頭,略帶俯首微笑道“截至目前,尚未發現確鑿線索。但我們將繼續深入調查,秉持責任心,絕不會輕易放棄。”
    “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不過可惜了,這次賞錢你們可就得不到了。”撒玉文嗤嗤以鼻道。
    撒玉文長的極美。即使在她用鼻子表達不屑的情感時,也依然顯得嫵媚動人。
    撒文清板起臉訓斥道“言辭輕浮。將她帶至後室嚴加看管。”
    兩個家丁欲再度架著她的胳膊,撒玉文甩手道“不要你們管,我自己能走。”
    撒玉文最終被鎖在了她的閨房內。外麵由她的貼身下人茉莉守著。
    楊崇古恭敬地向撒文清行禮道“撒老先生,我們已經充分了解情況,若無其他囑咐,我們即刻告辭回程。”
    撒文清扭頭對莊叔交代說“去給兩位探長取些茶資。”
    莊叔早已備好賞錢,上來遞給楊崇古兩人。楊崇古笑著推辭不取一分。
    目送楊崇古二人離去的背影,撒文清略感欣慰地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