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離間初現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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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諜戰我的絕密生涯!
    “是範塚先生嗎?”歐文對他的態度驟變,鄭嘯林如坐針氈。
    返回辦公室,鄭嘯林躊躇良久後,撥打了範塚健的辦公電話,還是覺的有必要與他通通氣。
    “我是範塚健。鄭先生有什麽要事嗎?”電話那端回蕩著日本民歌——《櫻花》優美動人的旋律。一台唱片機帶著一枚巨大的紫銅色喇叭,靜靜地置於身旁的一角櫥櫃之上。黑色的膠片勻速旋轉,其上的指針從外圈向內緩緩地拾取著一個又一個美妙音符。範塚健從沉醉之中醒來,略帶不太情願地接聽了電話。
    鄭嘯林一怔,歉意地說道“打擾了範塚先生的雅趣,實在抱歉。”
    範塚健輕輕闔上留聲機,端正身姿,微笑著說“鄭先生無需拘謹,請您暢所欲言。”
    “那我就冒昧直言了。”鄭嘯林清了清嗓子,開始直奔主題。
    “我的一個手下剛剛遭到了槍擊,不知範塚先生是否知曉?”
    “你的手下,誰呀?”
    “楊崇古。”
    “楊……崇……古?”範塚健一字一頓地複述著這個名字。
    不錯,範塚健回想起來,他曾聽聞川穀提及這位年輕的巡捕,讚譽其為人才,且對日本人持有友好的態度。他心中暗自盤算,找個合適的機會,希望能與這位年輕人會麵。
    “我知道這個年輕人。怎麽……他受傷了嗎?”
    “沒有,僥幸躲過一劫。”
    “哦,那就好。”話裏話外,範塚健似乎對岸田介熊刺殺楊崇古之事一無所知。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佯裝不知情?難道凶手是另有他人?是楊崇古搞錯了?這可是楊崇古信誓旦旦親口所說的啊,連歐文都深信不疑。
    鄭嘯林一時間陷入迷茫,猶豫不決,不知接下來的對話該如何進行。通話過程中短暫地出現了寂靜。
    “鄭先生……你在聽嗎?”範塚健疑惑地提醒道。
    “我在。”鄭嘯林從思緒中醒來。
    範塚健又追問道“你想告訴我的就是這件事情嗎?”
    “對不起,範塚先生,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鄭嘯林趕緊補充道。
    “哦。”範塚健喉結輕動,發出一聲應答。
    “接下來的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我是最要好的朋友,不必有所顧慮,你就直說好了。”
    “楊崇古懷疑,刺殺他的凶手是貴國的人。”
    “我們的人?”範塚健吃驚道“誰呀?”
    “岸田介雄。”
    “不可能!你們一定是搞錯了。”範塚健黑下臉來,毫不客氣回道。
    “範塚先生,請您息怒,我斷然不會信以為真。然而,歐文與楊崇古等人持有此觀點。”
    “那依據呢?懷疑人總得有證據吧。”
    “確切的證據倒是沒有,但據楊崇古所述,凶手背影與他所提及的岸田介雄極為相似。”
    “笑話!僅僅一麵之詞,就隨便懷疑我帝國的勇士,我絕不會答應!”範塚健傲慢地說道。
    “範塚先生,望您勿對鄙人產生誤解,我認為此事本身並不重要,隻是……”鄭嘯林再度陷入憂思。
    “隻是什麽?”範塚健皺起了眉毛。
    “隻是歐文這次態度大變,恐怕會對貴國不利。”
    “就他……?一個膽小如鼠的懦夫。”範塚健不屑地冷笑道。
    “歐文畢竟是代表著公董局,範塚先生是否應當給予關注和重視,以確保妥善處理此事?”鄭嘯林語氣謹慎地提示道。
    “重視?難道歐文竟敢向我方提出抗議不成?”範塚健眼中,如今法租界內的法國人不過是懦弱之輩。
    在過去,日本人在法租界內的間諜活動起初較為隱秘,行事謹慎。原因在於法國佬的實力還很強大,有所忌憚。
    然而,現如今局勢已悄然發生逆轉,日本人在滬市公海上持續增兵,大戰似有一觸即發之勢。
    故而,此刻日本人僅需稍加武力威脅,法國人便懼怕不已。因此,現在日本人愈發無所畏懼,猶如螃蟹般橫行霸道。
    “好了,我知道了。”範塚健徑自掛斷電話,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叮鈴鈴……
    叮鈴鈴……
    鈴聲急促陣陣,電話再度劇烈地響起。範塚健原本打算開啟唱片機,卻皺起眉頭,轉身重新接聽電話。
    “我是範塚健,請問你是哪裏……?”裏字還沒有吐出口,就被電話裏的聲音打斷。
    “我是歐文!下麵所陳述之詞,請你務必聽好。”歐文的此次發言相較於以往,聲音變得沉穩且有力,使得範塚健欲言又止,不便插入發言。
    歐文緊接著表示“我國總督親臨現場,他授權我在此向貴方傳達最強烈的抗議。”
    範塚健的身體本能地挺直,神態逐漸嚴肅。他深知,歐文向他轉達了法國的外交抗議。此類情形已時隔已久,未曾遭遇。
    “歐文先生,我對您所表達的抗議感到困惑。請問究竟發生了何事以至於您作出如此反應?”
    “楊崇古是我法租界內的巡捕,行使的是我國法蘭西的公權力。不幸的是,他遭受了貴國人員的暗殺,但僥幸逃脫了一劫。”
    “在此背景下,我國堅決要求貴國立即交出凶手岸田介熊,並將其交由我國審判。否則,我國將采取相應措施。”
    範塚健立即反駁歐文稱“此舉純屬汙蔑,無疑是對我國尊嚴的公然挑釁。大日本帝國政府絕不會接受此類無理要求。”
    “範塚健先生是否承認,皆無關緊要,我方將不得不親自采取行動。”
    “隻要岸田介熊仍膽敢滯留於我法租界之內,就有信心將其繩之以法。”
    “此後,所有國籍的市民皆需遵守法租界的管理規定,若再有何種行為與身份不符,我方必將依法嚴懲。”
    “範塚健先生,請注意,我國正式的書麵抗議書正在送往貴國駐華使館的過程中,預計您將很快收到。”
    啪!不容範塚健繼續回應,歐文掛斷了電話。
    電話聽筒中傳來沉寂的嘟嘟聲,範塚健沮喪地定格在原地,麵部表情痛苦不堪。他深知,自此刻起,日方在法方外交領域所占據的優勢地位被撕開了一道裂縫。
    “川穀!”範塚健扔掉電話,衝向門外高聲呼喊。川穀立刻從隔壁房間急速踏入“課長,發生什麽事情了?”
    “岸田介熊現於何處?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情?”範塚健斥問道。
    川穀搖頭道“我不清楚。”
    川穀的回應使得範塚健倍感憤怒,他在室內焦躁不安地踱來踱去。
    川穀拘謹地直立一側,目光隨著範塚健的身影而移動,他謹慎地提醒說“課長,岸田介熊如今是裕仁君的下屬,他應當了解岸田介熊的去向。”
    範塚健指向案幾上的電話吼道“給我接通裕仁太郎,我要和他通電話。”
    “是。”川穀拾起電話,撥向了裕仁太郎的辦公室。
    ……
    裕仁太郎商社總部,密室內。
    “岸田君,行動順利嗎?”佐藤賢二微笑著詢問。
    岸田介熊卸下臉上的偽裝,將闊簷帽猛地擲於地麵,沮喪地落座於沙發,雙手攤開,惋惜地說“哎,就差那麽一丁點……這小子真他媽的命大。”
    聞言,佐藤賢二的麵容頓時僵硬,眼中光彩消失無蹤,驚疑問道“這麽說來,楊崇古並沒有死?”
    岸田介熊突然起身,誠摯地向佐藤賢二表示“都是屬下無能,我甘願受罰。”
    隨後,他走到佐藤賢二麵前,雙膝跪地,鄭重其事地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佐藤賢二並未回應,而是以冷峻的目光掃了一眼岸田介熊,隨後轉身走向牆上一幅巨大的旭日旗前駐足站立,雙手交叉於背後,麵對著牆壁。
    密室內的氣氛陡然緊張。片刻後,佐藤賢二轉身而來,麵容重回平和。
    他緩步走向岸田介熊,親切地弓身扶起對方,微笑著輕拍他的肩膀,誠摯地說“我並無責怪你的意思,此次未能如願,未來仍有諸多機會,楊崇古的命運已無可挽回。”
    佐藤賢二的慰藉並未給岸田介熊帶來絲毫的寬心與輕鬆。他向佐藤賢二鞠躬致謝“感謝組長的理解。然而此刻,我心神不寧,打算今晚再度行動,務必將楊崇古除掉。”
    佐藤賢二鄭重地跪坐在茶幾前,舉手中斷道“此次楊崇古遭受驚嚇,短期內勢必加強防範,今晚再度行刺的成功率恐怕不高,還請耐心等待時機。”
    “組長。”岸田介熊走上前,恭敬地跪坐在茶幾另一側,再次鞠躬懇求“若您不同意,岸田介熊將寢食難安,倍感煎熬。請您下達指令吧!”
    佐藤賢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左右為難。
    他深知部下的性格特點,若未能如願,岸田介熊勢必不會輕易作罷,他有可能在背地裏,於夜間悄然離去,潛入楊崇古住所,再下殺手。
    “不可!”裕仁太郎在電話中遭到範塚健的嚴厲質詢,他立刻從辦公室趕到現場,恰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會長。”佐藤賢二與岸田介熊起身致敬。
    裕仁太郎神色嚴肅,步履堅定地走向茶幾主位,落座後,便示意兩側的手下就座。緊接著,他傳達了範塚健的指責及指令,要求暫停對楊崇古的暗殺行動。
    “什麽……?就這樣放了楊崇古?”佐藤賢二與岸田介熊異口同聲地表示質疑。
    裕仁太郎嚴肅地強調“各位需謹記,刺殺楊崇古並非我們首要任務。”
    “飛龍拖硯,隻有這件寶物才是我最感興趣的東西,也是我甘願花錢讓你們過來的真正意圖。”
    “嗨!”兩位下屬不敢再肆意宣泄內心的不滿,紛紛低頭回應。
    “法國方麵已顯現出強硬立場,對我們表達了不滿。在此背景下,我們在法租界內的行動將麵臨諸多挑戰。然而,我們均為勇往直前的帝國勇士,尋找飛龍拖硯的行動不容因此動搖。”
    “現在我命令你們,今晚再次潛入撒公館繼續搜尋寶物。”
    “隻是……”裕仁太郎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隻是你們隻能以支那人的身份去行事。萬一被捉住,我們無法營救你們,並且也絕不會承認你們是我和範塚君的手下。”
    緩了緩,裕仁太郎逼視兩名下屬,鄭重地說“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佐藤賢二與岸田介熊起身齊聲道“嗨!”
    ……
    霞飛路,鞋攤。
    楊崇古在短暫休憩之後,蒞臨水根的鞋攤,落座後,水根弓身為其擦拭鞋履。
    楊崇古語氣嚴肅地表示“日本人已經開始關注我了。”水根頗感意外,未及抬頭便問道“難道是伍德案件出現了意外?”
    “不是。在伍德案件的處理上,日本人還是對我充滿感激的。”
    “那又是什麽原因……難道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嗎?”水根追問道。
    “也不是。”楊崇古點燃了一支香煙,謹慎地環顧四周,未發現任何異常情況。
    他接著解釋道“據情報顯示,裕仁太郎對撒公館的飛龍拖硯產生了覬覦之心,遂派遣岸田介熊等人進行盜竊。不料,此事被我撞見,加之該案件亦由我負責,因此他們意圖除掉我這個障礙。”
    隨後,楊崇古對水根詳細解析了當日發生的槍擊事件,以及陳默群晚間邀約就餐之事。
    “那你小心點。”水根揪心地說道。
    隨後,水根向楊崇古傳達了方漢洲的一項指示“舅媽讓我向你通報一則信息,在被捕的學生中有一位名叫撒玉文的學生,她是我們的同誌。”
    “撒玉文是我們的人?”楊崇古驚訝道。
    “嗯。”水根點點頭。
    “舅媽囑托,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利用職權將她釋放。如果不行,千萬不可勉強,你的安全才最為重要。”
    “知道了,我會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