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新舊疑案壓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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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我的絕密生涯!
撤離撒公館之後,楊崇古迅速與李成田取得聯係,就日特前來吊唁之事向他進行了匯報。
楊崇古作為新近加入的特務處成員,其積極表現贏得了李成田的充分讚譽。
在談及殺害撒文清凶手時,李成田了一則重要信息。他說,根據站內檔案與分析,初步推斷與春日交手的瘦削黑影也應為日本人。
理由是當時室內一片漆黑,身處險境之中,日本特務均佩戴麵具,緊急情況下難以辨認彼此;另一種可能性是,他們分屬不同部門,彼此之間並不相識,故而交手實屬正常行為。
瘦削的黑影持利器刺傷春日後,發覺其掉落的是武士短刀,才意識到是同類,故而未下狠手致其死亡,而是趁機逃脫。
李成田所的線索及分析判斷,盡管略顯牽強,但仍具有一定的價值和參考意義。楊崇古決定在回到辦公室後,詳細斟酌並進一步審視這些信息。
隨後,李成田為楊崇古分配了一項新的任務。站裏將派遣人員繼續秘密監視撒公館,以期捕捉到佐藤賢二的出現跡象,並要求楊崇古暗中協助。
楊崇古持有異議。
日本方麵已遭遇埋伏,再度秘密侵入撒公館探尋飛龍拖硯的可能性相對較小,因此不主張繼續守候以待。
盡管日本方麵不會輕易放棄,但可能在周邊采取行動。比如,當撒公館內的人員外出時,尋求綁架機會,並將之帶回拷問等手段。
兩人的看法雖有分歧,但共同的目標仍是對付日本人。故而並未影響彼此之間的關係。
早期之特務處,緣於組建時日無多,人員規模偏小,故而素質相對優良,層級分明且嚴謹。然而,在此環境下,上下級之間仍保持發表不同觀點之權利。
隻是,後來隨著組織發展過於迅速,成員素質參差不齊,部分人員胡亂作為,導致全國各行各業對其產生抵製,聲譽因而逐漸惡化。
……
辭別李成田後,楊崇古折身返回巡捕房,在辦公室內低頭沉思,尋求案件的突破口。
結合李成田的線索,楊崇古在想,撒文清的死應該與二十年前的情債有著緊密的聯係。但是,滬市就這麽大,又分為好幾個租界,要想從小野櫻子的身份查起,從而找到線索,難度實在不小。
另外,虹口區就是一塊禁地,日本人絕不會讓楊崇古過去調查的。
況且,早年間,撒文清待小野櫻子的情分並不薄,可以說是救命之恩,小葉櫻子沒有理由殺掉恩人。
從思緒之中重返現實,楊崇古一時沒有了頭緒,他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唉,先立案慢慢查吧。有可能是一年、三年、十年……甚至是遙遙無期,最後不了了之。
……
鄭嘯林打來電話,吩咐楊崇古上去找他。楊崇古惴惴不安地來到了三樓,立於鄭嘯林辦公桌前。
鄭嘯林一臉黑線,指著桌子上幾本陳舊的卷宗說道“這些是檔案室的老馬整理後送上來的,歐文董事剛才來了電話,要求我整理警務。”
隨後,他起身將雙手交叉於背後,緩緩踱步且歎息道“確實,近年來,法租界內的局勢愈發動蕩不安。”
“你看看,歐文要求我帶頭偵破那幾本凶殺案,你說我有那個本事嗎?”
言下之意,他讓楊崇古騰出精力來偵破陳年舊案,替他分憂。
楊崇古當然要說漂亮話了“總巡長,崇古願意帶頭啃下骨頭案,隻是……撒公館的凶殺案還沒有頭緒,精力上唯恐分不開身來。”
“哦,這麽說來撒文清的案件就好偵破咯?”鄭嘯林饒有興趣地扭頭問道。
“也不是。”
“那不就結了!”鄭嘯林不容楊崇古再做解釋,直接下了命令“先把桌子上的幾個案子給破了,撒文清的案件你也可以帶著辦理,但不能牽扯過多精力。”
歐文本欲借此難題為難鄭嘯林,卻不料他輕鬆地將壓力轉嫁給了楊崇古。
表麵上,他遵循歐文的指令,整理了巡捕房的警務,但實際上,他暗中壓製了撒文清的案件,旨在至少延緩楊崇古破案的步伐。
鄭嘯林真是江湖老辣,狡猾猶如一直狐狸。
迫於無奈,楊崇古隻得攜帶幾份年代久遠的案卷,返回樓下辦公室落座,進而審閱這些陳年雜症。
第一個是“猝死案”。
這個案件的名稱很特別,有點意思,死者名叫楊如雲,恰巧與楊崇古是本家。
楊崇古頓時來了興趣,決定就從它入手,將其他卷宗先鎖進抽屜裏再說。
翻閱檔案袋之後,楊崇古取出其中幾份文件與一張照片,除此之外再無他物。鑒於物證與嫌疑人等均未出現,他的好奇心遂逐漸消散。
重新審視死者照片,呈現出一中年男子形象,其為滬市知名成功商人。進一步查閱相關資料,包括案發現場描述及管家刁福的片麵陳述,但這些信息對於案件偵破並無實質性幫助。
唯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同仁診所主治醫生周愛國的鑒定結論楊如雲死於突發心髒病,屬於自然死亡。
巡捕房本欲就此醫學結論結案,然而楊家家屬表示異議,堅決要求重新展開調查。鑒於楊家勢力龐大,巡捕房不便公然違逆,故而將此案暫時懸置,以待後續調查。
“小孫,帶上工具跟我去趟延德裏8號,楊公館。”
……
楊公館。
楊崇古說明來意,管家刁福深感意外,嘴裏嘟囔道“老爺已經駕鶴西去一年多了,怎麽還來打擾他老人家啊?”
此乃關乎公務,即便刁福心存不願,亦無法回避,隻得引領楊崇古等人一同前往楊如雲生前所在之地——書房,以便詳細了解現場狀況。
楊崇古隨著刁福步入大廳,正廳牆壁上懸掛著楊如雲的一幅巨幅黑白肖像。他神態端莊,形象剛毅,仿佛彰顯著旺盛的生命力。然而,令人費解的是,他竟突然離世,令人扼腕歎息。
楊家老少得知巡捕房派員重審此案,心中充滿期盼,但仍難掩麵上的哀傷之情。
楊崇古安排孫小利對楊家人挨個做口供,自己獨自去樓上的書房勘驗。
登上樓閣,書房之門緊閉,鎖孔周圍泛起斑駁鏽跡,可見現場保存狀況相當良好。
開鎖進門,楊崇古順著刁福的指向,仔細查看了楊如雲死去的位置。
楊如雲是趴在桌麵上逝世的,桌麵上劃下的白色線條還清晰可見。
卷宗記載,刁福為首個發現楊如雲離世之仆傭。雖已有記錄,楊崇古仍欲請管家再次陳述,以期更為詳盡,或揭示遺漏之處。
刁福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
那天,楊如雲剛從外麵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裏,一直沒有出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楊夫人安排刁福去書房裏叫楊如雲下樓吃飯。
刁福抵達書房門口,敲門數次卻未聞回應。深感疑惑之際,他俯身貼近門縫,窺視室內情形。
這一看,刁福的魂當時就要嚇出竅了。楊如雲當時側臥在書桌上,目視著房門,一動不動。
刁福顧不上許多,便推門而入,邊走邊低聲喚著“老爺”。楊如雲依然沒有反應。
刁福徑直來到楊如雲麵前,仔細探查其鼻息,卻已毫無生命跡象。
他不忍接受現實,再次貼近楊如雲的耳邊呼喊“老爺,老爺,你這是怎麽了?”
突然,刁福無意間觸碰到楊如雲的耳朵,感受到冰冷的觸感。刁福頓時察覺事態嚴重,急忙奔出書房,高聲呼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老爺出事了。”
……
楊崇古問道“你當時在書桌上還看到了什麽東西沒有?”
刁福指著桌麵,立即答道“什麽都沒有,就是現在的樣子。”
楊崇古舉目望去,書桌上的角落擺放著一個筆筒和幾隻鋼筆,其中的一個鋼筆沒有蓋筆帽,連書籍和寫書信的紙張都沒有。
有筆就該有紙張,這不符合常理。楊崇古湊近查看,筆頭已經幹涸,但鼻尖的縫隙裏有擦紙的碎屑。
正常情況下,楊如雲也會注意到這個細節,使用前一定會擦拭筆頭的。
除非楊如雲坐在書房裏正在使用這隻鋼筆寫字,中途突然發病猝死,自然就顧不上這麽多了。
那麽他寫字的紙張呢?哪裏去了。
楊崇古懷著這個疑惑問了刁福。刁福說,根本就沒有什麽紙張,死前楊如雲也沒有寫過什麽字。
楊崇古試圖再想詢問什麽,刁福還是先前的陳述,沒有什麽新的線索。
楊崇古決定不再詢問刁福,讓他先出去,並囑托不要讓他人打擾,自己再琢磨琢磨。
刁福出去後,把書房門關死。楊崇古坐在楊如雲死前坐過的椅子上,低頭看向桌麵,腦子裏在思考著下一步的打算。
書桌是用上好的紅實硬木做成的,桌麵上雕龍畫鳳印著精美的圖案,桌麵上的紋路凹凸不平。
楊崇古蹲下身體,將視線與桌麵齊平時,突然發現桌麵有抹布擦過的痕跡。
雖然有灰塵灑落,但凹進去的細小紋溝裏還殘留著一些雜物並沒有擦幹淨,用肉眼極難分辨是何物。
楊如雲已經下葬一年多了,身體上即使有什麽傷痕也無法開棺鑒定。
一來,楊家人不一定同意這麽做,二來,卷宗裏的鑒定過程也明確了楊如雲不是致傷而死的。
楊崇古思慮至此,認為此雜物有可能是最後的線索,便拿出工具箱裏的放大鏡,貼近仔細察看。
紋溝裏留下的殘留物,呈現出嘔吐物的形狀,楊崇古從身上掏出鑷子,在其內取出幾塊,放在鼻子上嗅了嗅,沒有什麽氣味。大概是晾幹的原因,並不能聞出來什麽味道。
楊崇古認為這個比較可疑,先裝進了紙袋裏,回去準備請牛法醫鑒定再說。
如果是楊如雲臨死時留下的證物,那案件的偵破就有了一絲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