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半淞園路2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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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我的絕密生涯!
刁福本是鄉下人,因東北難民潮影響,顛沛流離至滬市。
在曆經艱辛困苦之後,命運之神使他得以遇見楊如雲,獲得其慷慨收留,從而得以擺脫困境,得以溫飽。
為了回饋恩人的深情厚意,刁福便在楊公館擔任傭人,悉心照料楊家人的生活。隨後,他因表現出色得到重用,晉升為管家。
依常理推斷,他在楊公館忠誠勤勉地服務了半生,理應積攢了一些財富,因此在滬市購買一處房產,實屬合理之舉。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急於出售房產並實現資金變現,頗令人費解。
難道他真的是出於悲天憫人的情懷,籌集資金來援助他患病住院的鄉親?
楊崇古自然不知刁福對楊夫人所述之虛假,隻是認為,現在必須順著線索去摸排情況。
就如此一路尋思著,楊崇古來到了半淞園路21號。
目及所至,令楊崇古頗感意外的是,21號的住所竟為一棟兩層的西式小洋樓。從外觀上看,其氣勢恢宏,堪稱別墅。
在安宿中介所,楊崇古未能顧及詳細了解房屋狀況,但此刻一切均已明了。顯然,依據刁福的經濟實力,他並無能力購買此房產。
楊崇古駐足細致地端詳了一會兒,隨後步入對麵的一家小吃店,點了一碗餛飩享用。
此刻,距晚餐尚有一個小時。店內顧客稀少,店主閑暇之餘,與楊崇古展開了一場閑聊。
“老板,對麵的房子真是氣派,主人是誰,你知道嗎?”楊崇古故作好奇地問道。
“您說的是21號吧?”小老板不屑地瞟了一眼,酸溜溜地說道“聽說新來的房主叫刁福,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小癟三,走了狗屎運,一下子就住上了這個洋房。”
話語之間,可以聽的出來,刁福警戒之心很強,沒有與周圍的鄰居透露過自己的身世。
“那這個洋房原來是誰住的啊?”楊崇古有心地問道。
“哎,說來話長。”小老板打起了哈哈,耷拉著眼皮瞟了楊崇古一眼,似乎有不願意說下去的意思。
楊崇古識趣,從口袋中掏出幾元法幣,丟在櫃台上“不用找了,我就是太無聊,好奇心上來了就隨口問一問。”
任何世道,錢就是大爺。
小老板見到了鈔票,無神的眼睛陡然射出了一道精光,收起法幣,隨之打開了話匣子。
“我親眼看見的,這個房子原來是一個日本人住的,好像叫……叫什麽裕仁太郎。”
“對,就是這個人,派頭闊氣的很。”小老板邊講邊咂舌頭,還搖晃著腦袋,一副羨慕不已的樣子。
“那這個裕仁太郎把房子給賣了?不回來了?”楊崇古繼續問道。
小老板想了想才道“嗯,聽說好像賣給這家人了。裕仁太郎開了一個公司,大概是去那裏了吧,後來再也沒有回來過。”
“你再好好想一想,還有什麽人來過這個房子裏。”楊崇古又遞過去一些法幣,就好像是小報記者那樣,不刨根問底決不罷休。
小老板哪裏顧慮的這麽多?隻要是有錢賺,讓他說什麽都行。
“有倒是有……”小老板展開頭腦風暴,竭力去回憶。
“我想起來了。”
“除了刁福的老婆和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在這個房子裏住,平時偶爾還有一兩個陌生男子進來進去。”
“不過,這些陌生人進去後不久,就出來走掉了。”
“這些陌生人都是幹什麽的,你知道嗎?”楊崇古追問道。
“嗨,我哪兒知道啊?”小老板搖搖頭道“人家帽子遮的嚴嚴實實的,也不願意搭理你,講不上話的。”
正說著,對麵的院子裏出現了三個人,大包小包的,好像是要出遠門。
“來了。”小老板朝院子裏努努嘴道“那個女的就是刁福的老婆,那個小男孩就是他們的孩子。”
“他們此舉似欲遠行。”楊崇古緊掩帽簷,心中暗自思忖。
此時,刁福領著老婆孩子已經踏出前院的門檻,他們四處張望不安,眼神在巷弄的兩頭穿梭,像是在尋找那個熟悉的人力車夫的蹤影。
突然,刁福一抬臂膀,朝巷弄的一端激情四溢地揮了揮手。
片刻之後,兩名人力車夫匆匆趕來,迅速將行李妥善安置在車上。
刁福從衣袋中取出兩張火車票,鄭重地遞給他的妻子,輕聲道“你們母子二人今晚乘此班火車返回故鄉,辦理完畢事務後,我將在幾天之後也趕回家去。”
“那你小心點。”刁福老婆領著孩子坐到車上,不放心地扭頭叮囑道。
“知道了,你們快走吧。”刁福用力向母子揮揮手,示意速速離開。
人力車夫載著母子二人駛向巷弄深處,刁福依戀地目送著老婆與孩子離去的背影,直至她們消失在巷弄盡頭的拐角,才匆忙返回21號住所。
太陽已經到了西山口,小吃部的食客逐漸上門,人漸漸多了起來。
楊崇古悄然離席,漫步至一僻靜之地,駐足審視刁福的豪華宅邸周圍環境。
豪宅之後,一片翠竹濃鬱環繞,為偵查行動了極佳的隱蔽條件。楊崇古小心翼翼地潛入其中,隱蔽身影,等待時機。
直至夜幕降臨,豪華住宅樓上的書房燈光亮起,刁福俯身於桌前,沉思不已,手中筆尖在紙上緩緩移動,其朦朧身影盡現眼簾。
楊崇古謹慎地掃視四周,確認沒有他人注意,便從容地走出竹林,來到院牆的近處。
然後,他施展出高超的輕功,猶如旱地拔蔥一般,輕盈地越過院牆,穩穩地降落在地麵之上。
隨後,楊崇古悄悄地摸到了一樓樓梯口,開始謹慎地沿著樓梯向上行進。他輕手輕腳,盡量避免發出任何聲響。
步入二樓客廳,室內裝潢奢華,西洋進口的軟皮沙發、西洋座鍾等家具映入眼簾,盡顯居所之內的高級氛圍。
穿過客廳,楊崇古朝著書房方向摸進,當他經過牆壁邊的案幾時,發現幾個大型玻璃瓶子擺在上麵。定睛一看,瓶中盛裝的是各種毒蛇藥酒,由白酒浸泡而成。
這老家夥竟然對養生之道頗為注重,楊崇古心中暗自思忖。
楊崇古臨近書房門口,駐足靜立,細心觀察門縫內的狀況。
他發現刁福麵露愁容,書寫過程中屢次中斷,書房地板上散落著數個紙團。
刁福果然心中有鬼!楊崇古決定闖入與之攤牌。
砰。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楊崇古果斷地踢開書房的木門,威風凜凜地出現在刁福麵前。
猝不及防間,刁福受到極大驚嚇,慌忙丟下毛筆,跌坐在地,驚恐地詢問“你是誰?”
楊崇古緩緩摘下頭頂的大簷帽,以銳利的目光逼視對方,冷冷地問道“你心中所想的是誰?”
刁福在看清來者麵容後,恐懼之情逐漸緩解,他刻意保持鎮定,從地麵起身,眼神遊離不定地開口詢問“楊探長,怎麽是你?”
“為什麽不能是我?”楊崇古繼續反問道。
“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未能獲得明確答複,刁福內心的忐忑與不安愈發加劇。
“嘿嘿。”楊崇古突然鬼魅一笑,其聲陰森恐怖,又道“是楊如雲的鬼魂引導我找到你的。”
“啊……?”刁福內心之中徹底崩潰,連連後退,並慌亂地揮舞著手臂說道“老爺他……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那你慌什麽?”
“我……我……我害怕啊。”
“害怕?”楊崇古坐到椅子上,瞟了一眼桌子上的信紙,幽幽地說道“恐怕是心裏有鬼吧?”
“鬼……?什麽鬼?”
“日本鬼子,難道不就是你心中的鬼嗎?”楊崇古一針見血地問道。
“嗚嗚……”
“都是日本人威脅我這樣做的,我也是沒有辦法啊,老爺您要是怪罪就去找日本人算賬吧。”
“嗚嗚……”刁福緩緩地癱坐在地上,掩麵痛哭不已。
良久,刁福才止住了哭泣,臉上突然出現了一副決絕的表情。
“楊探長,你想知道什麽就盡管問吧。”
“好。”楊崇古指著身邊的另一把椅子,示意刁福坐下慢慢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