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調敵分散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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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我的絕密生涯!
三角地菜市場爆炸案,有了初步結論,轄區巡捕房派人送來了報告。
楊崇古接過報告,讓來人坐下休息喝茶。
仔細審閱報告之後,楊崇古發現裏麵的幾處疑點。
“你們初步結論,是懷疑黑幫泄憤殺人?”
來人點頭“是的,楊探長。”
楊崇古問道“既然如此,報告裏為什麽沒有懷疑對象?”
來人答道“這個……目前正在排查。”
“下一個問題……”
“在滬市這個地盤,即使黑幫有這樣的魄力殺人,總該有跡象可尋吧?為什麽沒有相關走訪記錄?”
來人瞬間失語,無法回應。但他僅是三級巡捕,隻負責跑腿送報告。
楊崇古合上報告,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回去告訴你們巡長,不要企圖敷衍了事,要給我認真去查。”
來人起身敬禮“是,楊探長,我現在就回去轉達您的命令。”
來人走出門外,泥鰍與之相遇。
泥鰍熟識此人,客氣招呼“兄弟,好容易來一趟,什麽事這麽著急就走?進來喝杯茶吧。”
“不了,倪哥。下次你到我那請你喝酒。”
泥鰍走進辦公室,看見楊崇古桌子上的報告,拿起翻了翻。
楊崇古遞給泥鰍一支香煙,並給其點燃,憤然說道“下麵的人越來越不像話了,隨便找個借口就想敷衍了事,這怎麽行?”
泥鰍深吸了一口香煙,看了看楊崇古,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兄弟,你應該明白,他們也是身不由己。現在的情況,大家都不好過。”
“怎麽……?”
“讓他們好好查查凶手,就是難為他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又是什麽意思?”
“我想說,有些勢力,他們不敢惹,隻能繞著走。”
“有些勢力……?”
“難道還有比黑幫更凶惡的存在?”
“黑幫算個屁!”
“還不是按月給我們納貢?”
“既然黑幫是我們衣食父母,那他們為啥還要把髒水潑在父母身上?”
“不聽話了唄,正好趁此教訓一下,也能順便把案子給結了。”
泥鰍毫無顧忌,在楊崇古麵前暢所欲言,揭露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聞。
“嘿,老兄,您覺得這個案件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黑幫之間的爛事,楊崇古無心打探,隻對案件的關鍵所在感興趣。
“這個我不知道,也不敢瞎猜。”
看來泥鰍還是了解一些情況,隻是狡猾不敢惹事。
“怎麽……你還對我有所保留?”
“別這樣看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罷了,我也不強求。看來,你我兄弟之間的情分是假的。”
楊崇古心灰意冷,說出了泥鰍不願意聽到的話。
“哎呀,我的探長老弟,求你別再說難聽話了。”
“我真的不敢說,不不,我真的不知道。”
泥鰍一時慌亂,說漏了嘴,急忙改口。
此刻,楊崇古心中有數了,看來泥鰍果然知情。
“要不這樣……我猜幾個懷疑對象,是的話你就點頭,不是你就搖頭,這不算為難你,如何?”
泥鰍沒有反對。
楊崇古攥著報告,先指向虹口區方向,泥鰍立馬搖頭,接著又指向華界的方向。
這時,泥鰍遲疑不決。
但是,楊崇古手臂一直端著不放下,似有逼問的味道。
抹不開麵子,泥鰍隻好點點頭,同時說道“兄弟,我勸你別較真了。在這個世道,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倪哥說得對。”
楊崇古歎氣,將報告扔至桌子一角“你我就是一介小巡捕,哪能跟人家一個組織鬥狠?”
“聽你的,隨下麵查去,這案子我不管了。”
楊崇古捏著空癟的煙盒,發現抽完了,便抽身向外走“我出去買一包香煙。”
“等等兄弟,給我帶一包。”
“那我就買一條吧。”
楊崇古頭也不回,揮手擺擺“咱兄弟倆平攤。”
……
來到一處關卡,胡道義發現,守卡的日軍比平時多出了一倍。
此處是法租界與虹口區犬牙相接的地方,也是最為繁忙的通道,每日來往的市民絡繹不絕。
其他的小關卡也有七八處,各有日軍士兵把守。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
走夫販卒,行走在迷霧之中,步伐匆忙,他們為了各自的生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來到關卡,各色人等被迫放慢了腳步,按序排起長長的隊伍,聚紮在關卡兩側,等待臨檢。
有趣的是,關卡兩側,相向而行的臨檢隊伍,進入虹口區的人群,放行速度極快。
隻要路人手上持有通行證,日軍士兵根本不檢查,直接予以放行。
而關卡的對麵,想入法租界的行人,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他們被迫停下,逐個接受日軍最為嚴格的檢查。
通行證,包裹,箱子,然後搜身。
這些還算是最為文明的方式,最為不堪的,甚至連襪子都要脫下,細細查看。
特別是通行的轎車,是檢查的重點。狼狗繞著轎車,聞了又聞,然後才是日軍上車搜查每一處。
直至毫無可疑之處,才予以放行。
因而,關卡虹口區一側,隊伍排得老遠,一眼望不見尾。
胡道義與手下特工,還有監獄的四名死士,分散夾雜在人群中,以不同的掩護身份,順利通過關卡,進入虹口區。
剛離開關卡,迎麵走來一名特工,胡道義認識他。
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便朝附近的一棟民房院子走去。
走進院子裏,胡道義等待手下,以及四名死士全部進來之後,才關上了院門。
院子裏停放兩輛轎車,後備箱塞滿了短槍、彈藥,還有四支衝鋒槍。
這些武器,是行動初期,通過秘密通道提前運進來的,以備執行任務使用。
槍支彈藥分配給大家,胡道義向前來接頭的特工說道“你帶他們去一號任務地點,按計劃行動。”
胡道義隨即轉身望向四名死士,麵容異常肅殺,近乎警告說道“到底是好漢還是孬種,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希望你們能遵守誓言,安全歸來。”
“放心吧,隊長。”
特工啟動轎車,待四名死士全部上車後,駛離大院,融入馬路,朝目的地進發。
胡道義鑽進另一輛轎車,與手下一起駛離了院子,駛向另一個方向。
此時,李成田待在501室內,收到了蹲守警察局附近的特工送來的一份情報。
警察局的警車幾乎全部出動,分別前往不同的街道執行任務。
現在,警察局內幾乎空無一人,特工請示下一步的任務。
李成田經過審慎分析,判斷警察局的主要目標是追蹤裕仁太郎被劫持的轎車。
這是他所期望看到的,也是任務環節的一環。
他命令這名特工,立即啟動幹擾行動環節。
這名特工立馬趕到車行,吩咐所有人力車夫立即出動,到既定路段穿行。
所謂既定路段,是兩處路線。
一處是日軍憲兵司令部通往陸軍醫院的街道,另一處是憲兵司令部與葵香閣的必經路段。
兩處路段相距甚遠,並無交叉之處。
在接下來的某個時間點,這兩處路段將接連發生兩起“意外”事件。
時光倒流至24小時之前的光輝早晨。
李成田來到虹口區一家最大的人力車行。
此時,人力車夫從大通鋪上紛紛起床,各自洗漱,準備一天的奔波。
李成田走向一位正在洗臉的人力車夫,詢問老板在不在。
人力車夫看李成田的派頭,似乎能討到彩頭,便問他找老板幹什麽。
李成田說,從今天開始,三天之內,他想包了車行裏的所有人力車,希望與老板談談價格。
三天包活,是一筆穩定的收入,這是所有人力車夫夢寐以求的美事。
這名車夫立即丟下毛巾,樂嗬嗬在前麵引路,帶著李成田來到後院麵見老板。
在後院裏,車行老板舒適地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躺椅前後徐徐搖曳,口中愉悅地輕唱著小曲,間或品味著手中的水煙壺。
前麵的桃花樹上,掛著一個鳥籠,一隻巴哥聞著花香,在籠中歡雀不已。
巴哥見有生人進來,立即躲進籠中的小屋,伸出腦袋學舌道“殺手,殺手……”
李成田一愣,這名車夫急忙訕笑道“請不要誤會,它以前被生人弄傷過,就會這樣。”
老板聽見腳步聲,扭頭看向來人。
車夫小跑上前,恭敬指向李成田“老板,這位先生找您。”
李成田走近,掏出名片遞給老板,說道“這是我的名片,我想包下您車行的所有人力車。”
“哦?”
這是天大的好事。
老板立馬來了興趣,起身接過名片,審視了一下,便笑臉邀請李成田進屋詳談。
在客廳之內,李成田要求,所有人力車出發的時間、路段,全部由他安排。
隻要有錢賺,老板才不在乎來人包車的用途。
雙方很快談妥了價格,李成田當場付了雙倍的三天費用……
半小時後,兩處路段塞滿了人力車。
車輛空置,眾多行人揮手示意乘車。
然而,當車夫詢問行人目的地時,若行人表示需前往其他地方,車夫便予以拒絕搭載。
乘客詫然,邊離開邊搖頭,感覺今天非常奇怪。
本來擁擠的街道,又有大霧籠罩,轎車本來行駛緩慢,再有大量車夫的湧入,行進更加艱難。
部分轎車因為道路擁堵,隻好掉頭返回,然後繞行。
以至於陸續駛近的轎車司機,見到此情況也跟著另行擇路而行。
繁華的馬路車流,刹那間,車笛聲消失,馬路變成了步行街。
在這兩處路段執行搜查轎車行蹤的警察,見沒有轎車駛入也紛紛撤離,走向其他路段,繼續攔截搜查。
局長下了死命令,要在第一時間內找到裕仁太郎失蹤的010號奔馳轎車。
他們才顧不上道路堵塞,更沒有心思留下來指揮交通。
這樣的效果,與李成田的預期不謀而合,恰是他所期望的景象。
以便於他的手下,趁機穿上警察製服,在既定路段渾水摸魚。
與此同時,憲兵司令部監牢內。
李三吞下的藥物起了作用,他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停。
宋之明見狀,急忙趴在牢門柵欄縫隙內,衝向廊道大喊“來人啊,死人了。”
高亢的吼聲,驚動了監牢外打盹的一名日軍士兵。
他驚醒後,立即跑過來向牢房內看了一眼,然後端槍喝令宋之明抱頭蹲在一邊。
宋之明隻好麵向牆角,抱頭蹲下。
這名日軍士兵見安全之後,便打開牢門,進入翻看李三的眼皮,然後再查看心髒跳動。
隻有微弱的跳動跡象。
這名日軍士兵見勢不妙,重新鎖好牢門,快速跑向外間的值班室,打通範塚健的座機,進行匯報。
“課長,李三患病了,可能有生命危險。”
這名日軍士兵喘著粗氣報告道。
“怎麽回事?”
範塚健質疑道。
“不清楚。”
這名日軍士兵想了想,又說道“可能是連續幾天來給他用了重刑,讓他身體出了問題。”
入伍之前,這名日軍士兵是家鄉的一名村醫,職業素養,讓他想到了這種病因。
“立即通知陸軍醫院派一輛救護車過來。”
“是。”
這名日軍士兵掛斷電話,隨即撥打了陸軍醫院,傳達了範塚健的命令。
這時,飯頭提著一隻木桶,正按照牢號給各個牢房裏的囚犯送飯。
說是送飯,其實就是一眼望到桶底的清水,上麵漂浮著幾片黃綠色菜葉。
這名日軍士兵走出值班室,向飯頭喊道“你地過來。”
飯頭丟下木勺,小跑過去“太君,您有什麽吩咐?”
“先不管他們,你出去給我弄一份生煎,我餓了。”
這名日軍士兵操著生硬的漢語說道。
“好嘞,我現在就出去給您買一份生煎,您歇著。”
飯頭一路小跑直穿甬道,走出監獄,穿過大院,然後來到了憲兵司令部的大門外。
賣煙的特工看見飯頭,向他靠近。
飯頭也看見了這名特工,轉身迎了過來。
“來包香煙。”
飯頭指向煙盒中的一個品種“對,就這包。”
這名特工取出香煙,遞給飯頭,低聲問道“有什麽情況?”
“你那名同誌犯病了,鬼子已經聯係了醫院,估計救護車一會兒就到。”
“是陸軍醫院的救護車嗎?”
這名特工謹慎地問道。
“是的。”
飯頭能聽懂不少日語,當時他距離值班室又很近,全聽清楚了。
“你表現得很好。”
接著,這名特工給飯頭送來一份未來的希望“你的家人,我們已經安排他們秘密撤離了這裏,還準備好了一大筆安家費。”
“隻要繼續配合我們行動,這次任務結束之後,你也可以隨我們一塊撤離,保證鬼子找不到你們。”
“我全聽你們的,千萬別傷害我的家人。”
飯頭言辭懇切。
即使出於中國人的身份,此刻他也願意這樣做。
“我問你,現在院子裏還有多少日本士兵?”
“原先總共有七八十人,那個女鬼子帶走了大約二十人前往醫院,後來又有幾十名鬼子離開,現在隻剩下不到十幾個人。”
飯頭想了想說道。
後續情況,該特工均已目睹,他亟待了解敵人的總體人數以及當前剩餘人數。
“裏麵有一個叫葉茂的中國人,你見過嗎?”
“前幾天見過他一次,後來就再也沒見到。”
“在哪裏見到他的?”
“在牢房裏,他去勸降你的同誌。”
“好了,我知道了。”
“你給宋之明帶句話,讓他見機行事。”
“明白。”
飯頭付了煙錢,轉身去買生煎。
這名特工目送飯頭離去的背影,大聲招呼道“您走好。”
然後,他向對麵五樓發出了一切順利的暗號。
李成田收到信號後,離開窗戶,走向桌子,操起電話向第三小組發出立即行動的命令。
陸軍醫院接到緊急通知後,迅速派出一輛救護車,駛離醫院,緊急趕往憲兵司令部。
此外,小野洋子亦接到了範塚健的電話。
在電話中,範塚健要求小野做好接收李三,一並看守的命令。
小野帶了二十個士兵,看守一名紅黨頭目,本來是綽綽有餘。
然而,當前臨時賦予了看守李三的職責,使得她感受到了較為沉重的壓力。
因為,按照日本軍人的行事風格,醫院門口是第一道崗,需要安排兩名士兵強化守衛。
紅黨的病床,位於醫院四樓的最右側,四個樓梯入口處再各自安排兩名兵力站崗,這樣又減少八名士兵。
院子內還有四名士兵,分成兩組,來回交叉巡邏。
這樣一來,待在四樓負責警戒的士兵隻有六名。
如果李三一到,她別無選擇,也隻能將之安排在四樓的某一間病房內治療。
而這兩間病房不能相距太遠,最好選在隔壁,這樣她的六名士兵,才可以彼此形成掎角之勢。
小野是個十分狡猾的日特,具備極高的警覺性。
她時而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旁,用望遠鏡仔細掃視著醫院周邊的街道。
她突然發現,幾張身份不明且形跡可疑的陌生麵孔突兀地出現在視線中。
她果斷指令兩名便衣前去巡查。當這兩名便衣趕到地點時,那些陌生的麵孔突然不見了蹤跡。
然而,在她再度審視之際,那些人又再度出現,隻是換了地點。
如此這般捉迷藏,惹惱了她。
她想過親自帶人下去搜捕,又擔心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她向課長匯報,請求另外派憲兵隊前來支援。
但是,範塚健剛剛派出一部分兵力,前往關卡布控,嚴密搜查裕仁太郎的車輛。
此刻,剩餘的十幾個士兵,留作他用,以備不時之需。
小野隻好求助於警察局。
警察局哪有空閑支援她,所有警員全部撒了出去,也去尋找裕仁太郎車輛了。
至此,李成田分散日本兵力的計策起了效果。
此刻,救護車已經轉過醫院附近的一條馬路,正匯入通往憲兵司令部的最後一段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