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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煙端著熱水回到柴房。
    她的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哭過。
    唐嶸之看她一眼，眼裏滿是嫌棄。
    真是沒用。
    除了會哭，還會做什麽？
    蘇錦煙小心地擦拭了他身上的血漬，再用金瘡藥為他上藥，最後用幹淨的布條包紮好。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都是沉默的，沉默地出現，沉默地離開，再沉默地端上了剛做好的蘿卜粥。
    “我給你銀子，你就給吃這種東西？”唐嶸之嫌棄地看著碗裏的蘿卜。
    “你的傷這麽嚴重，不知道還要調養多久。你給的一兩銀子也沒多少，咱們得省著用。要是今天吃了明天就要餓肚子，還不如從一開始就省著點。”
    “我不吃蘿卜。 ”
    “哦，那我給你挑出來，你隻喝稀粥。”
    唐嶸之看著蘇錦煙好脾氣地挑出蘿卜，整個人溫馴乖巧，服服帖帖。
    對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男人都能這麽乖巧溫馴，在那新科狀元宋清揚的麵前豈不是更是像軟包子一樣沒有脾氣？活該被當成工具人。
    “你多大了？”蘇錦煙問。
    “二十二。”
    “那你應該有妻子了吧？”
    唐嶸之一臉嫌棄：“妻子是什麽？能吃還是能喝？”
    蘇錦煙驚訝地看著唐嶸之，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 怪物。
    “妻子可以讓你有吃的，可以讓你有喝的。你回到家裏就有人照顧你。”
    “我是斷手還是斷腿了，需要一個女人來照顧我？”
    蘇錦煙看著他受傷的位置，仿佛在說：“那你倒是別讓陌生的女人來照顧你呀！”
    唐嶸之係好腰帶，懶懶地靠在那裏。
    “那你呢？一個女人住在這種地方，身為男人一點兒也不知道心疼你，你要這樣的男人做什麽？”
    “他……他是我弟弟。”
    “宋清揚，新科狀元，無父無母，無兄無姐，隻有一個童養媳。”
    “你……你……”蘇錦煙警惕地看著他，那眼神仿佛他要對他們不利。
    “你剛才叫了他的名字，而他的名字在京城應該挺有名的，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竟新科狀元嘛，長得還不錯，許多人談論他。”
    蘇錦煙嘴角上揚：“清揚一直很優秀，許多人傾慕他。”
    唐嶸之嗤了一聲。
    “你不娶親，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問這個做什麽？”
    “我是想知道你們男人喜歡什麽樣的女人。我這樣的是不是年紀太大了，你們更喜歡十幾歲的……”蘇錦煙越說越失落。
    “你弄點我能吃的，說不定我會大發善心地告訴你男人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唐嶸之嫌棄地放下碗。
    他不喜歡蘿卜的味道，就算她把蘿卜挑出來了，粥裏麵還是有那個味兒。
    蘇錦煙站起來：“好，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能幫我，我給你弄好吃的。”
    唐嶸之：“……”
    那如陰雨般的小臉突然雨過天晴了，此時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那雙膽怯唯諾的眼睛裏閃耀著明亮的光。
    中午時，蘇錦煙做了幾道小菜。
    “我給你煲了骨頭湯。聽說受了傷的人多喝骨頭湯，可以恢複得更快些。然後這道紅燒排骨也是為你做的，我不吃，都給你吃。”
    唐嶸之挑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出來，問道：“這是什麽？”
    “你猜。”
    “沒見過。”
    “那你先嚐嚐味道，嚐了我再告訴你是什麽。”
    蘇錦煙期待地看著他。
    唐嶸之狐疑地打量著她。
    可是那雙眼睛太清澈了，除了期待之外，也沒看見別的意思。
    他吃了一口，眼裏滿是驚訝。
    “怎麽樣？”蘇錦煙追問。
    “還可以。”唐嶸之咽了下去。“看不出來，你的手藝還不錯。”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要是給我食材，我還可以做出更好吃的東西。”蘇錦煙仰著小臉，微微有些小得意。
    “現在可以告訴我那是什麽了吧？”唐嶸之又吃了好幾口。
    “豬大腸。”
    唐嶸之：“……”
    正夾了一塊豬大腸的他抖了一下，筷子上的豬大腸重新落回碗裏。
    他僵硬地看了一眼碗，再看了看麵前的女子，想著用什麽方法掐死她才不算是恩將仇報。
    蘇錦煙見他的眼神不對勁，心虛地說道：“豬大腸也是肉，也很好吃的。我洗得很幹淨，真的，絕對不會有問題。”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給我弄這種東西吃？”唐嶸之皮笑肉不笑。“說得好的話，我給你留個全屍。”
    蘇錦煙完全不怕他的威脅。
    這個人嘴裏說得狠，但是眼裏除了氣惱之外沒有別的情緒，顯然不像他說的那樣氣急敗壞。
    “豬大腸便宜，一文錢便能提回來了，我隻需要用草木灰多洗洗，就洗得很幹淨了。還有，我真的覺得豬大腸好吃。特別是豬大腸做的麵條，把它用少許的油煎得金黃，在麵條裏添上幾塊，特別特別的香。可是，清揚不喜歡，所以我已經很久沒吃過了。”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便宜吧！”
    “對，剛開始發現它的時候就是因為便宜。第一次做的時候，清揚吐了幾天，之後很長時間不理我。”
    “那你憑什麽覺得我能接受這種奇怪的東西？”唐嶸之不悅。
    宋清揚嫌棄的東西偏偏給他吃，這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啊！他是不是應該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給她聽，讓她知道自己‘欺負’的是誰。
    “我就是覺得好吃，想和你分享嘛……”蘇錦煙抿嘴，一臉的委屈。“你要是也不喜歡，我不給你弄就是了。”
    唐嶸之夾了一塊豬大腸，放進自己的碗裏。
    蘇錦煙看見他的動作，眼眸亮晶晶的。
    唐嶸之別扭地說道：“看著我做什麽？我可沒有讀書人那樣矯情……”
    他雖出身士族，但是隻是唐家的旁支，還是不受寵的庶子。從小到大，他和野狗搶過食，與地痞流氓搶過銀子，什麽都見過了。隻不過，他也是第一次聽說豬大腸這種玩意兒也能吃，那玩意兒裏麵裝的不都是屎嗎？嘖嘖，這口味真是重。
    “怎麽樣？”蘇錦煙問，“是不是好吃嘛？”
    “還行。”唐嶸之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