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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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環臂,一臉散漫的說著:\"尚書大人,差不多審問完就得了。\"
\"在下還要回大理寺幹活呢。\"
唐寅崢火氣直冒,一擺手示意,身旁的吳鼎立馬明白的出去。
密閉的牢內就剩下兩人。
蕭懷悰不屑一笑,\"怎麽?唐尚書要對我動私刑?\"
話音延長,用戲謔的語氣直嘲諷:\"還是說……想偷偷弄死我?\"
唐寅崢一時忌憚他旁邊的劍,沒有輕易上前,反倒是冷笑一聲,\"陸禾筠還真是膽大妄為,連禦賜的劍都讓你拿。\"
\"真的是有什麽主便有什麽仆。\"話出又否認,打量一番他,\"不對,你們兩個絕對不是簡單的主仆隨從關係。\"
蕭懷悰聽到這,心情不禁暢快,順著話往下接,\"陸大人眼光可高了,對你家二公子半點都看不上。\"
唐寅崢的火氣瞬間一點就著,眼神陰鷙,惡狠狠的盯著他,也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問:\"我家阿瑾,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他不以為然,故作茫然不解,\"怎麽可能是我呢?\"
\"尚書大人沒有證據,別亂誣陷好人。\"
唐寅崢死死攥緊拳頭,\"府上的小廝婢女都說他死前最後一次是見了你,回來之後便慌慌張張。\"
\"深夜突起大火,他先是死於非命,而後被火燒。\"
\"而這一切全都是你幹的!\"
蕭懷悰淡定自若,眼神犀利,意有所指的說著:\"還是那句話,沒有證據,別誣陷好人。\"
唐寅崢氣紅了眼,\"來人!\"
門外走進來兩名身形健碩的獄卒。
\"將他押到行刑室,本官就不信他嘴巴這麽硬,撬不開一句真話!\"
蕭懷悰好意提醒,\"動用私刑,屈打成招,這可是違背律法的。\"
唐寅崢氣得失了理智,拂袖大罵:\"狗屁律法!老子說行刑便行刑!\"
他嗤笑出聲,\"堂堂刑部尚書,說出這種話,真是諷刺啊。\"
兩個獄卒走到他麵前。
蕭懷悰抄起旁邊的佩劍,唰的一下子利劍出鞘,雪亮的劍身隱隱閃著殺意。
三人神同步的往後一退。
唐寅崢氣憤不已,\"沒用的東西,居然不知道把他的劍收回來!\"
他站起身,笑意幽幽,邪氣凜然,\"禦賜佩劍,豈是爾等鼠輩能碰的?\"
\"你們今日敢動我一個試試,不怕死的盡管來。\"
\"現在小爺我休息夠了,可以繼續殺了。\"
唐寅崢看他眼神殺意騰騰的,完全不像是玩笑話,不由得畏怯的後退幾步,\"大…大膽!難不成你還想殺害朝廷命官!?\"
蕭懷悰舉起利劍,打量一番,笑得猖狂,\"唐尚書莫不是忘了,這把劍可代表大寧最高律令,無需請示,可以斬殺任何人。\"
\"更別說你是什麽狗屁命官。\"
\"公然將我抓入大牢,欲要屈打成招,藐視律法,當以惡官論處。\"
眼眸一抬,陰笑著看他,\"我完全有理由可以殺了你。\"
唐寅崢聯想到上次同樣是在大牢裏,陸禾筠拿著這把劍怒然揮斬的畫麵,頓時腿一軟,\"你…你們這是濫用私權!\"
蕭懷悰嗤笑,\"這個詞,應該用在你身上比較貼切。\"
說著冷眼掃視兩名獄卒,語氣慢悠,無形的壓迫著,\"再敢往上一步,地上先多兩顆人頭。\"
獄卒們嚇得後背發涼,連忙離開退到唐寅崢身後。
眼看幾人怯了,他嘴角再次揚笑,\"唐尚書,該查的還是趕緊查清楚。\"
\"在下還要回去幹活,沒什麽閑功夫在這坐。\"
唐寅崢不甘心就此罷休,但又懼怕那把劍,而且此人身懷武藝,出動那麽多死士愣是絲毫沒傷到,可見武功不一般。
真要撕破臉動手……
想此,眸光微轉,閃過一抹狡黠之意。
猝然,伸手將一名獄卒奮力推了出去,隨後扭頭就跑,高聲大喊著:\"來人!有人造反殺害朝廷命官!\"
推過來的獄卒踉蹌了幾步,眼看著那把利劍越來越近,心涼了半截。
蕭懷悰側身一躲,獄卒一時站不穩,直直的倒地。
看著一大群湧進來的侍衛,他絲毫不慌,淡定的挽劍歸鞘。
侍衛們紛紛提刀趕來,唐寅崢躲在其後,\"給我繳了他的劍!\"
話落,三人率先衝進來。
蕭懷悰從懷中掏出一枚羊脂玉佩,展在眾人麵前,\"王室宗親之玉,我乃翎筠郡主的貼身隨從,此劍由她親自交予,我看何人敢動?\"
三人看清玉佩,腳步一頓。
\"尚書大人,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殺你了?\"
\"朝廷命官都跟你一樣張口閉口便是誣陷人嗎?\"
唐寅崢氣得牙癢癢。
蕭懷悰抬腳走上前,他走一步,眾人便後退一步。
態度一變,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實在是沒有心思再與您說笑了,既然沒有證據,那在下先行告辭。\"
唐寅崢萬般不甘心,\"等等!\"
\"你殺了人,這是事實!\"
蕭懷悰已是不耐煩,\"尚書大人與其在這跟我較勁,還不如去查查那些黑衣人的來曆。\"
\"為何憑空出現一大群,不僅攔截我的去路,還跑到家中蹲守,分明是意圖謀殺。\"
咬牙切齒的注視著,\"可別睜著眼睛亂判呐!\"
唐寅崢一氣急,\"你!\"
他眼神陰沉,掃一眼堵著路的侍衛。
眾人麵麵相覷,又看向沒再發話的唐寅崢,躊躇片刻,默默的讓開一條路。
蕭懷悰與他即將擦肩而過時,善意提醒,\"唐尚書可要好好的查,若還是想屈打成招,濫用私刑,在下定會稟明郡主。\"
\"她說過,誰敢觸犯律法,管你是誰,會立刻毫不留情的一劍殺了。\"
話鋒一轉,語氣輕幽的言明,\"你可得小心點。\"
言罷,揚長而去。
唐寅崢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指尖陷入掌肉,隱隱攥出了血。
出了大牢,外頭依舊落著雨。
蕭懷悰壓了壓心中的殺意,望天想到了她。
也不知此時她那邊是何等情況。
雨嘩嘩不間斷,天空陰沉沉,透著一股似有似無的壓抑與窒息感,風吹寒意起,直透衣料,寒徹身心。
一襲青衣官袍,腰杆筆直的跪在靖和殿外,雨水無情的打落,渾身濕透,她神情堅毅,不肯屈服半分。
殿內裏走出一人,是皇帝身邊的老太監,撐著傘給她遮雨,\"郡主,您已經跪一個時辰了,陛下說了要休息,不會麵見你的,先回去吧。\"
\"別淋壞了身子。\"
陸禾筠望著裏頭,倔強的說道:\"陛下要休息,那我便在這一直等。\"
\"等到願意麵見為止。\"
老太監無奈的輕歎,又走了進去。
臥榻上,皇帝單手撐額,閉目靜休。
時間漸漸流逝,耳邊盡是風雨聲,渾身慢慢變得冰冷。
轉眼間來到晌午,宮女太監端著東西走進去,服侍皇帝用完午膳,又排排出門,無人敢勸她。
雨珠潤唇,她咽了幾下幹澀的喉,雙腿麻木失去知覺,依舊繼續跪等著。
不知又過了多久,老太監再次出來,一臉惶恐的哀求,\"郡主,求您別跪了。\"
\"再跪下去,陛下可是要龍顏大怒了。\"
她緩了緩氣,沉默不言。
老太監束手無策,連連搖頭的入門。
雨水從身上流淌而過,心也逐漸寒透,陸禾筠望著那敞開的殿門,始終沒有聽到傳召。
直至今日她才真正的明白,或許裏頭那位是知道真相的,隻是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當初有多麽狠心的下旨斬首,如今就有多麽無情不願接受,一代忠侯深得民心,於帝王而言,定是會忌憚的。
因而一刀斬,守住了至高無上的權威,若案件重審,便是在昭告天下,昭告當初的決策是錯誤的。
高高在上的皇帝怎麽可能會容忍。
是錯是對,隻要無人在意,就會塵封。
陸禾筠稍揚起頭,天空已是隱隱變暗,雨勢絲毫不減。
任由雨落在臉上,緩緩閉上眼,臉頰滑落的早已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內心深處無比悲涼。
忽的,雨突然停了,她睜開眼。
是一把雨傘,還有……
沈太後蹲下身子,用帕子輕柔的擦拭她臉上的雨水,麵不露喜怒,但眼裏難掩的心疼。
她的臉和手都很冰涼,沈太後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隻問道:\"一定要如此嗎?\"
陸禾筠喉間哽塞,眼眶濕熱,眼神仍然堅定,聲音沉悶,\"嗯。\"
語氣是孤注一擲的堅決,\"侯門案,必須重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