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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黑色的球體中，爆炸的最後一絲火光也熄滅之後，冷暗才撤去了環繞在她們身邊的保護罩。
    李梓柯謹慎地多等了一段時間，才慢慢控製著球體向下，輕輕落到了地上。
    分崩離析的越野車的殘片，都被陰影包裹著，緩慢落在了地麵上。
    迎春癱坐在地上。
    莉莉的耳朵裏，滿是千日草嘈雜的聲音。
    千日草問：“莉莉？我這裏丟失了首領的生命體征信號，你那裏遇到什麽事情了？”
    “莉莉？說句話啊！”
    “莉莉？”
    莉莉呼吸了幾下，才說：“首領死了。”
    “啊？”千日草很快就做出了回應，“也確實啦，她的身體能撐這麽久，算是遇到李梓柯才會有的好運氣了。”
    “不過也沒事，我們之後總會再相遇的。”千日草笑著說，“這麽多次都【重啟】了，這次應該也會【重啟】的吧。”
    莉莉沒有說話。
    千日草再問：“迎春呢？她不是過去接你們了嗎？”
    “迎春……現在的狀態很好。”莉莉低聲說，“我們會一起回去。”
    “你這麽說，我就安心了。”千日草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如果這一次不【重啟】的話……你說，我們新的首領會是誰啊。芭蕉？”
    莉莉挪開看著黑玫瑰屍體的目光。
    即便她知道反抗軍中的同伴都是這樣的人……但是讓她在黑玫瑰的麵前這麽說，還是……
    “誰知道呢。”莉莉說，“如果會有什麽新來的人空降——那不還是要給她騰位置？”
    “這我可不愛聽了啊。”千日草還在笑，“我們當然還是聽我們自己人的話啦。既然黑玫瑰死了，那也確實要開始第一次經曆的首領競爭賽——會辦這種比賽嗎？”
    “好期待啊。”千日草說。
    “……是啊。”莉莉低聲說。她走到黑玫瑰身邊，將她扛到了肩上。
    黑玫瑰身上的甲胄很重，但她總覺得，現在的黑玫瑰比她記憶裏更輕。
    或許是她的這具身體已經無法再承擔這具甲胄的重量，從而用死亡帶走了一部分它的重量。
    “迎春開來的車壞了。還有別的車嗎？”莉莉問。
    “當然有。”千日草那邊傳來了劈裏啪啦的敲鍵盤聲，“我把原本打算調用的那輛車調過去——我確認一下坐標，你們現在還在電梯那裏嗎？”
    “嗯。”莉莉說。
    “好了！已經調過去啦。”千日草笑著說。
    “嗯。”莉莉輕聲說。
    “莉莉，你不開心？”千日草問，“我們都看到過那麽多次黑玫瑰死亡的樣子啦。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
    “……我以為這次會不一樣。”莉莉低聲說，“不過現在這樣也很好。”
    千日草沉默了會，說：“我們都希望她能活下去。但是她的身體……你也知道。”
    “嗯。”莉莉輕聲說。
    她們沒有再說話。
    在話題轉入真切存在的，同伴的死亡時，她們也無法再用開玩笑的語氣來說這件事了。
    因為黑玫瑰真的死了。
    在無數次的重複中，隻有黑玫瑰的死亡是從沒有發生過變化的信標。
    莉莉扛著黑玫瑰，低下頭看著癱坐在地麵上的迎春。
    莉莉切斷了和千日草的對話。她低聲說：“千日草不知道你剛剛做的事情。之後……我也不會說任何與這件事有關的內容。”
    迎春揚起臉。她眨了眨眼睛，眼角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為她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美麗。
    迎春問：“我們還會是同伴嗎？”
    莉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隻說：“我們是同伴。”
    迎春低著頭，無聲地聳著肩笑了起來。
    在保護罩消失之後，瘋瘋癲癲的女人就拽著總揣著手的女人走了。她們沒和反抗軍的一行人告別，自然也沒和李梓柯說什麽——
    也沒有人挽留她們。
    她們在高高低低的砂礫和廢墟碎塊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很快就走出了她們的視野範圍。
    站在李梓柯身後的齊耳短發女孩鬆了口氣。她抬起頭看灰蒙蒙的天空，有點兒興奮：“這就是地麵上的景象嗎？”
    李梓柯轉頭看她，輕輕點了點頭。
    她拂去自己臉頰上不存在的汗珠，再摸摸下巴：“這裏比較荒涼。如果要看繁華點的地方……就要去城市裏了。”
    女孩興奮地點頭：“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
    李梓柯看莉莉。
    莉莉點頭：“可以。”
    又是一輛車從遠處飛馳而來，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一行人的麵前。
    莉莉低聲說：“上車吧。”
    她將黑玫瑰放在車邊，坐進駕駛座，在駕駛座前按按鈕打開了後備廂，再把黑玫瑰的屍體放進了後備廂裏。
    莉莉再坐回駕駛座裏。
    迎春自然地坐進副駕駛座，再乖乖係上安全帶，假裝自己是一團溫柔的空氣。
    李梓柯三人則坐在車輛後座。李梓柯坐在中間，左右各是冷暗和齊耳短發女孩。
    在一陣沉默中，李梓柯轉頭問齊耳短發女孩：“之前還沒問過你的名字。”
    “我？”女孩笑了笑，“這次副本沒有給我安排名字，所以我暫時沒有名字。”
    “那你有自己常用的名字嗎？”李梓柯想了想，再問，“如果之後再遇到你，我也方便稱呼你。”
    “誒……”女孩摸摸自己的短發，“我們還會有再遇的機會啊……嘿嘿。”
    “總會有這樣的機會吧。”李梓柯笑笑，“我還會繼續下副本，總會有再遇的機會吧。”
    女孩看著李梓柯，也笑了起來：“嗯……這個世界裏的人都用花名，那我也取一個花名好了……”
    她思考了下，說：“就叫血藤吧。”
    李梓柯點頭。她看看汽車的前擋風玻璃外的景象，再笑著問血藤：“血藤，嗯……這個副本應該還剩一天就會結束了。在剩餘的時間裏，你有什麽特別想看的嗎？”
    血藤搖頭：“我能和偶像呆在一起這麽久，我就很滿足啦。”
    她轉頭看向身側的窗玻璃：“而且……我隻要能看看這裏的景色，就很高興了。”
    李梓柯輕輕點了點頭：“以後還能看到更多景色的。”
    “謝謝。”血藤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比起氣氛相對平和的後座，位於前座的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凝滯。
    或者幹脆說……
    兩人之間壓根沒有所謂的“氣氛”，隻有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