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夢若浮生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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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此情可待成追憶
    天剛擦黑,狐狸就早早去了孫老板家,過了幾條巷子,到了門口不由看的眼直,單單門樓都比自家的巷子外的路寬,更別說家裏放置的奇花異草,珍寶古玩,那闊綽真是想也不敢想,不愧是城裏的富戶。
    一路走過大堂穿出天井,到了西首的院落,一進屋門就看見那對河源瓷瓶,真是少有的豔美,色澤丹潤,胎質細膩,更難得沒有一絲一豪的裂紋,實在罕見。
    隻是這對瓷瓶上所繪圖案卻與以往大不一樣,按理說一對瓷瓶上花紋大抵相同,總有些雲龍飛鳳,成簇的蓮紋,示意吉祥呈對!
    可這對瓶子上卻繪著兩幅截然不同的人物圖,而且圖中沒有一絲示意吉祥的花紋樣式。雲錦天細細看去,左邊瓷瓶上好似繪著十裏紅妝迎親圖,而右邊瓷瓶上則繪著婦人在掩麵痛哭,也不知該稱作什麽。
    雲錦天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讓緋雲拿出一個香爐和幾顆香丸道:“孫老板這是上等的引夢香,可以將我引入公子夢中一探究竟!”
    孫老板點頭稱好,心裏多少有些不踏實,心想:“這狐狸會不會在夢裏對兒子做什麽手腳!”想到此處又看見院外的海棠花不由咬咬牙,道:“吃豆腐就吃豆腐吧,總比沒命的強!”
    狐狸的臉拉了下來,自己的清譽真是被毀的渣都不剩,算了,等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找那隻妖孽加倍討回來!
    夜深了,狐狸將香點燃,自己靜靜坐在紅木靠椅上,閉上鳳眸。耳畔隱隱傳來嗩呐聲,睜開眼隻覺人山人海,街上一隊人馬緩緩走過,似真有人在娶親,隊列前的新郎官騎著高頭大馬,胸前一朵大紅花,長的眉目清秀,儒雅非常,不正是孫若止嗎?看看周圍真是好不熱鬧,不過按理說這樣的夢境到沒有什麽奇怪,但奇怪的是這樣的場麵竟然與河源瓷瓶上的情景一模一樣!狐狸驚疑不定,一般鬼怪最多是鑽到夢裏探出夢主人的生辰八字,好伺機勾走魂魄或是做自己的替死鬼!
    哪有這樣大費周章的造出一片夢境,還日日都是一樣的場麵?如若說用這法子套出什麽消息,好歹你也裝成新娘,又怎麽讓好端端的新娘變成一個醜陋男子?這妖物口味實在匪夷所思!
    雲錦天踱步走出人群,看著夢中的一草一木不由驚奇這夢境怎會如此逼真?漸漸自己也不知走到了什麽地方,好似是一處孤僻院落,院子裏種滿了海棠花,粉色簇擁在一起別有情調。隻是忽然房中傳來一個女人的哭聲,嗚嗚咽咽,讓人心裏難過。推門而入,竟然也是一個新娘,一身的鳳冠霞帔,豔如雲霞!
    “你是誰?又在哭什麽?”他冷冷看著,麵色如冰。
    女人沒想到會有人來此,不由擦拭了眼淚答道:“小女海棠,是河源人氏!因為今日心愛之人娶親所以悲傷難抑,在此痛哭?”
    看來這個女人多半是河源夫人了,雲錦天緩緩坐在她身邊勸道:“姑娘既然所愛之人已經另有良緣,何必要執著於此?”
    海棠依舊哭的傷心,搖頭道:“不,他說要娶的人是我!”房外忽然悶雷陣陣,像是要落雨了。
    海棠是村裏燒瓷匠的女兒,自幼和鄰家姓石的少年郎青梅竹馬。隻是那少年郎自小名氣很大十六歲時一個已經是名噪一時的才子,而她卻還是那般平平庸庸。
    那一日秋風蕭瑟,吹黃了一山的草木。唯有一株秋海棠開的正旺,夜裏少年郎將她帶到那一株海棠邊摘下一支插在她鬢發上道:“海棠配海棠真是美極了!”
    她紅了臉低下頭說不出一個字。情竇初開的二人悄悄地拉住了手,還生怕旁人看見。
    “海棠,我家明日就要搬去仙臨城了!”月光下那張臉龐配著幹淨的笑讓人隻覺看的喜歡。
    “那,那哥哥還回來嗎?”海棠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回來!”少年郎溫柔的理著她額前的發絲道:“不回來怎麽娶你?”
    海棠笑的更甜,隻覺得心裏都快化了。可是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他都沒有回來,連一點消息也沒用,海棠實在等不及了,便獨身一人跑到了仙臨城裏,正看見一對迎親的人馬在街上走過。最前麵的新郎官一身如火的婚服,騎著高頭大馬別樣的有風采,嘴角含著笑,比那日夜裏還幹淨。隻是他身後的喜轎裏坐的不是海棠,而是城主的女兒。海棠哭得傷心欲絕,混到城主家裏正看見他和人敬酒,自己昏昏沉沉的跟瘋了一般,劈頭就問就問:“你為何不是娶我?”
    他眉頭一皺問:“敢問姑娘是?”
    “他竟然不認識我了?”海棠說的淒慘連狐狸也動了惻隱之心,問:“他是故意裝作不認得你的嗎?”
    “不!”海棠哭的痛心,“我聽別人說,四年前在他舉家搬來仙臨城途中遭遇劫匪,被人發現時隻活下他一人,之後便沒了記憶,我知道他一定不是故意忘了我的,一定不是!所以用盡法子讓他想起我,奈何根本沒用!”
    原是個淒美的故事,狐狸歎了口氣道:“所以你整日裏在孫少爺床前放海棠花,為的就是讓他能記起你?”
    海棠點著頭:“那一日我在他婚宴上落寞的看著他與城主女兒喝下交杯酒,心都碎做了無數,好似被無數瓷片劃的鮮血淋漓,疼的沒了知覺。可我知道這不怨他,總有一日他會想起我,想起那夜海棠前的海棠!”
    “可是即便如此,他已經轉世投胎了,在鏡緣台上化去了前塵記憶,怎麽可能還記得你?”狐狸歎了口氣幾分不忍。
    “他記得的!”海棠說著眼裏多出幾分希冀,“他總會對著海棠發呆,看見我親手捏的瓷器時也會駐足流連,我想他一定記起什麽了!”
    執念原來已經在她心中紮根,風吹草動也會成為她夢一般的希望。
    “你不是說絕情之人總是有情之人的克星嗎?既然已經認定他是絕情客何故還要為他做個有情人?”話說的不瘟不火卻敲得她心口發顫!過了許久她還是說:“我氣他!恨他!卻也愛他!即便他成了我此生絕情的刀俎,我也甘願為他做有情的魚肉!這都是命!”
    “這哪裏是命!這都是你的執念!何況他已經不再是你昔日的情郎而是轉世的孫若止!放過了他便是放過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