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人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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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落寶金錢!
這場偷盜風波同樣波及到了大槐莊,林安雅知道時少有的沉默了。
有時候二次災難才是傷害最大的,就如洪水後死於疾病、、饑餓的人往往比洪水淹沒的生命更多。村民的盜竊源於貪念和無知,而法律的缺漏和人情的遮掩往往放縱了這種行徑。
林安雅從沒有發覺自己是這樣的無力,象牙塔的麵紗就這樣直白的在眼前撕裂,這裏不是安逸的校園、研究所,而是迷茫而落後的改革前夕。
林安雅甚至突兀的想,要是自己不報到村委會而是自己收取,會不會更好一點。
沒有人告訴她答案,但是她激蕩的內心裏已經埋下了一顆種子,一股想要做些什麽的念頭時刻湧動著。
村長張大伯看著眼前的女孩露出一絲苦笑,擺擺手拒絕了她的建議。還是村幹部們沒有經驗,本以為是件小事結果鬧成現在的模樣。對於林安雅保護文物的期望自己不是不愧疚,可常言道法不責眾,幾個村子姻親故舊哪個不是幾十年的鄉親?這個古墓就像一塊散發著腥味肥肉,在幾天裏將整個縣裏心懷詭秘的各路人馬吸引了過來,織成一張細細密密的網,牽一發就要動全身,哪裏是求助警力就能解決的。
“那怎麽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破壞文物盜取國家財產?”
“這事已經報給縣裏了,縣裏會派專員下來主持……”老村長老神在在的說到,心裏卻明白這事兒還沒完。
果然,兩天後就有劉姓專員入駐下河村,精瘦幹練的外形做起事來也是雷厲風行,調換幹警監守、宣傳講解出土文物的相關法律,親自拜訪村民沒有收獲後,高隆的鷹鼻一緊,眼鏡後狹長的眼線微眯,大批幹警調集。
一輩子麵朝黃土的村民們哪見識過公安幹警的手段,平時去個派出所都緊張的手發顫,這可不是村裏組織的搜查總抹不開人情,分開詢問、相互舉報、上報有功、隱沒加罰,各種心理攻勢一時間讓幾個村都人心惶惶,尤其是藏匿了文物的人家,即不甘心上交又怕被人舉報責罰加重,甚至有人異想天開想要出售,可惜劉專員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這時可沒有後世那麽便捷的商路。至此,又有一部分文物或自願或被迫的交了上來。而縣裏也傳來確切消息被送上去的文物具有明顯明末特色,考古專家確認有較大研究價值,國家有關單位抽調各地優秀研究人員對這處墓葬發掘處理,專門的紅頭文件已經批下來了。
當調研隊的汽車開進上河村時,林安雅算著張誌剛已經走了近一個月了。
12月的空氣早已染上了幾分寒意,早晨的石木上凝出一層白霜,張嬸兒幫安雅新彈的厚棉被恰好用上,裏麵的棉花還是大嫂托人送來的。自從上次見過麵後,林安雅時不時寄過去些奶粉麥乳精之類的,許倩嘴上沒說什麽秋後直接托人送來一大包新棉花,不僅給她送,爸媽那兒也有,林安雅心裏微暖,又寄了一塊適合嬰兒的柔軟棉布。
收到布料的許倩卻是一愣,作為大嫂許倩早做好自家吃虧也要照顧弟妹的準備,可沒想到小妹這麽懂人情。
“哎,向國,小妹這還挺客氣的,你瞧這布料,真軟和,扯給妮子扯兩身兒棉的都夠了。”
“她還小沒個成算,爸媽每個月給她錢是叫她攢著當嫁妝的,哪能這樣亂花。”
“行啦,我還不懂嗎?下回說說她,你再惦記也不如多備點份子錢,總還有爸媽在呢,虧不了小妹。”說著不再搭理丈夫直接去給女兒裁棉衣去了。
這邊兒林安雅已經收拾心情準備去見見這個考古隊了。中國古代可沒有考古這個專業,真正了解研究古玩文物的一個是上層貴族官僚、文者詩人,他們不僅是詩文雜集的創造者也是金石雜器的創新者,往往會編寫一些金石古玩的集冊;另一個就是底層的古玩當鋪掌櫃造假技師之流,而他們的傳承方式多是師徒父子相傳。哪怕再後世學院派盛行時師徒派也依然存在。林安雅這次去就是想“偷師”的。
調研隊就近駐紮在下河村,安排在村長幹部家裏,由著張大伯介紹還是很容易就見到了。建國後好些年國家考古部門的成員就頗為複雜,有各大名校的教授老師,也有博物館職工,有的是留過洋的知識分子,有的是家學淵源頗深的老前輩,甚至有受了招安的土夫子。下河的疑似明末的古墓自然不比有名的皇陵古葬群,來的調研隊是由省裏牽頭組織了文化局的同誌和有名學者,又邀請了京都故宮博物館的一位大能坐鎮。林安雅見到這位鬢發霜白的許老時他正在指導助手建立檔案文件,留洋求學的人生經曆使他格外風趣開朗,幾句交談後就同意了林安雅參與發掘的請求,在許老看來不過是小丫頭好奇圍觀而已,不算什麽,能交好當地村幹部才是實惠。
按照許老的意見是盡快召集人手開采,一則是古墓規模預計不會太大,時間拉的太長白白浪費經費。一則是天氣漸冷、土層變硬就不利於挖掘了。
可惜,許老的願望沒能實現。第二天調研隊的院子就被堵了,哪怕村幹部也沒能驅散暴躁的村民,住在別處的調研人員匆匆趕來,兩方人馬形成僵持狀態,好在有警力威懾和村幹部調節,最終沒有發生衝突。
一直不肯散開又期期艾艾的人群最後還是派出了代表,意思隻有一個古墓是下河村的,不能讓外人白白挖去。其實經過幾天的宣傳,不論是村幹部還是縣裏來的專員都說的明明白白,土地是屬於國家的、地下的東西也是國家的,國家派人來挖掘跟村裏人沒關係。可嚐過甜頭的村民哪裏肯呢?即使再多的共產主義思想教育也抵不過心頭的貪欲,於是在有心人的攛掇下,哄哄鬧鬧的圍堵事件就這樣發生了。
忽然而來的暴動事件讓下河村長都懵了,等弄明白後氣的眼睛都發紅,滿室的咆哮和滾動到角落的瓷缸展示了村長的怒火。
“你們要造反哪?啊?還是長了吞天的膽子,敢去堵人家的門,真以為我是死的啊?也不看看你們自己長了幾顆腦袋,夠不夠吃槍子兒的。”一身土布舊衣的村長像頭發怒的獅子,在前頭走來走去。
“也沒想幹啥,不就是些臭老九,有啥能耐的?”
村長一看就是有名的刺頭,好不容易熄下的火又燒了起來。
“你能耐你去試試,看看那些拿槍的敢不敢動手!剛過來幾年好日子又發瘋了,人家那是省裏的知識人,不是以前馬棚裏任你欺負的犯錯分子……”
下頭挨著站的十幾個男人終於有了些害怕的念頭,慌慌張張的求起情,話音兒都軟了幾分。
“我也不跟你們瞎扯,帶頭鬧事的都給我反省認錯,給人賠禮道歉去。好好的配合人家幹活兒,該爭取的我也盡力給大夥兒爭取。”
下河村長發過火兒,心裏又有計較,幾個幹部一合計就達成了共識,配合是要配合,好處也要爭取,能混到幹部的哪個不是人精,正好有這些鬧事的作黑臉,搭起台子唱戲,看誰坐唱好唄。
事情解決的很快,下河村、大槐莊、縣裏專員和調研隊聚個頭、吃個飯,三兩句就說得清清楚楚。
劉專員先打頭表示,積極配合省調研同誌工作,縣裏不會虧待大家的,批一個文化鼓勵的表彰是很應該的嘛,獎勵內容可以共同商量。調研隊副組長立刻應和可以幫忙,給省裏打個感謝報告。幾人氣氛更是融洽,樂嗬嗬的舉杯勸酒,相互心照不宣。
談到發掘工作,調研隊也同意雇傭一定數量村民工作,對破壞的田地做出一定賠償,其中零零碎碎的又有一些細小條件。
事情得到解決後發掘工作就如火如荼的展開來,很多沒有外出打工的人反倒好運的有了活兒幹,豐厚的工資一時間讓很多人眼熱。
“早知道就不該讓剛子出去,看看、看看!人家省裏同誌給的錢,20呢!還給發糧票,哪有這樣的好事?”
“我的娘啊!我又不是能掐會算的,咋知道會這樣,這不碰巧遇上了。”
“唉!我不是不明白,就是可惜,好在小二,小三幾個都在家,沒錯過。”
張奶奶拍著大腿歎氣,都是孫子哪個也想著他們得好,可還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孫子最親。
“那個閨女呢?就是剛子處著的那個。”張奶奶記得這個女知青也跟這事兒摻和著。
“那是個有本事的,隻幾天就跟調研隊的專家混熟了,這會兒天天去北山,文化人就是文化人,我聽了幾回也聽不懂。咱剛子這是有福了。”張大伯樂嗬嗬的說到,對於這個有本事的未來侄媳婦很是看中,就憑這伶俐勁兒,托人說說不定就能到縣裏找個活兒。
“真的?人家能聽她的?”老太太想的又不一樣,這麽鬧騰,能安安穩穩的跟孫子過日子,這要是搞出點兒風言風語,剛子臉上也過不去。
別看之前老太太對林安雅多喜歡,那都是看在孫子喜歡的份兒上,加之林安雅家裏條件好,是個懂文化的知青,幹娘家也是個大隊長,樣樣合了老太太心意,可這會兒覺得林安雅不安於室,立時又生出幾分不滿,在老太太眼裏自家孫子那是再好不過了,人本事俊俏,他大伯是村長,家裏又有一座大院子,多少女娃子眼熱耳紅呢!
林安雅好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這會兒子正跟在許老身邊跑來跑去。畢竟是考古專業的碩士,幾天下來林安雅的專業知識就讓調研隊眾人驚訝了,索性隊裏都是上年紀的沒有撚酸吃醋,反而對這個女娃子高看幾分,這會兒已經成了許老的專屬助手,整理記錄出土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