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美人撲蝶圖
字數:3757 加入書籤
穿越之落寶金錢!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一次包老的動作更快,盞茶時刻就取出了同樣大小的十六張殘片。
“嘶!怎麽會這樣?”鍾桂林驚呼一聲,其他幾人也皺起了眉頭。
“咋呼什麽?”包老隨口訓斥了最小的徒弟,心裏也覺得有些為難。
“唉!這兩年我接手修複的古畫不少,最難的就是這種整幅畫中心部分大量破損短缺的。像之前的遊樂圖那樣,雖然發黃汙漬不少,但清理一下,揭了芯換張底背紙就能大體上複原。但這種重要部位缺失的就麻煩了。”包老說著將三張碎片交接的地方再次湊近。
整幅畫描繪的是一位麗裝美人倚窗撲蝶,精致的閨房窗格、探出的茂密花木,臨窗的美人從低矮的圓窗邊露出婀娜的上半身,皓腕凝霜雪,團扇撲飛蝶,讓人仿佛看到美人發髻上顫動的流蘇和衣角劃過的流痕,一顰一笑、莫不動人……
“如此美人,最漂亮的不是繁複的華裳,也不是風流的體態,而是一雙眼睛。這三張邊上缺了一大塊,合到一起,正好就是美人的眼部,而缺了這雙剪水雙瞳,整幅畫都失色三分啊!”
包老沒有細說,但其中的意思幾人都能領會。中國繪畫自古有“點睛之筆”,可見眼睛在人物、動物畫中的重要性。它不僅影響著圖畫的整體布局,還是畫家表達感情的窗口。最著名的蒙娜麗莎油畫,之所以讓世人折服,就是畫中蒙娜麗莎“無時不在”關注你的眼睛,特殊的繪畫藝術讓不同方向看向她的人都能得到她關懷的凝視,簡直震懾人心!
而在古畫修補中,很多缺失部分都會由修補師根據殘痕修複,甚至在沒有舊的依據時也會根據史記資料進行“臆想”創作,來補完全圖,這次的美人圖眼睛缺失就屬此例,而困難程度更是讓包老這樣的“老手”覺得為難。
“這兩幅畫顯然是一批——同樣是劉鬆年的人物圖,同樣的偽裝手段,同樣的分割技巧。家豪啊!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呀?”包老沒有再看畫反而問向老友。
這兩幅畫即使是在他幾十年的經曆中也屬上品。古畫,尤其是年代久遠的古畫,保存非常不易,存世流傳的更少,偶有出土大多會有破損。包老是真心喜愛古畫的,每有遇見,必竭盡全力修複,這時候缺少資料幫助自然想問一問來源。
“兩幅畫怎麽取出來你是親自動的手,我又怎麽會知道?”
“這兩本書都是我不知什麽時候在廢品站弄回來的,你要是想下筆,倒不如自己翻翻劉畫的其他作品。”陳老先是把兩幅畫的事攔到自己身上,又把來曆一二三四推了個一問不知,讓包老有口難開。
單看老友開頭的說辭和安雅的言行就不難猜出這畫真正的主人,不是自己的老朋友陳家豪,反而是這個嫩生生的小丫頭。可老友表現出來的態度讓包至醇明白他是一定要護著自個兒的徒弟了。
安雅還沒有明白,正和幾個“師兄”探討美人圖修複的可能性以及到底需要哪些流程,完全不知道自家師父已經替自己攔下了一樁大麻煩——這種珍貴古畫的出現很快就會被穿出去,而它們的所有者也會受到暗中覬覦,絕不是一個普通大學生能擔得下的。
這不是危言聳聽,就如同紅樓夢中賈大老爺為了幾把古扇子逼死了石呆子,九年前陳老因為家產珍寶被人陷害如監牢,很多時候沒有能力、“稚童抱金”就是一種原罪。
既然老友沒法更多信息,包老隻好自己想辦法。
“丫頭,這是你給我找的麻煩,既然這樣,這一個月的學習就來幫我修複這兩幅畫吧!要是弄不好出了錯,損失的也是你師父!”
這話說的意味頗重,可惜是拋媚眼兒給瞎子,安雅和自己的四個徒弟都沒有什麽反應。這讓包老牙痛一分,有些後悔是不是徒弟太老實也不好!
包老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既然決定了幫忙修複,當天就讓徒弟準備“新紙”和“油紙”,第二天就開始動手換底。
“這畫芯啊!就是皮肉,美不美都看這最外的一層皮肉。而畫紙就是骨架,骨架越結實,皮肉存在的時間才能長久。”
“現在最外麵的皮肉髒了,我們就要清洗除垢!你看要用熱水仔細燙,用羊肚毛巾一點點擠出髒水。”
包老伸手指點,而動手的大師兄熊鬆柏動作輕盈細致,其他三人從旁幫助,很快就完成了清洗的第一步。
“接下來就是揭去腹背紙,這時就要注意了,一定不能傷到命紙和畫芯,隻能靠耐心慢慢磨。”
由於春日遊樂圖被分成了十六塊的碎片,四個徒弟一人負責四片,包老隻在一旁監督。
很快,腹背紙也被揭了下來。
最小的阿桂機靈的遞上毛巾,包老擦了手親身上陣。
“前兩步還能讓他們練練手,到了揭命紙這一步就是關鍵了,一定不能傷到畫芯,因為命紙和畫芯相連,稍有不慎就會影響畫芯的筆墨。”
安雅在一邊點著頭,仔細觀看包老的每個動作。在她看來,所謂的揭腹背、揭命紙其實都是分離古畫沒有著色的底層。由於古代畫畫用的宣紙、絹絲紙都是厚厚一層,每層都能拆分開來,故而包老所做的事實上就是在替換老舊的底層。
揭命紙這一過程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才完工,哪怕是老練如包老都有些吃不消。
“不要怕慢,不要著急,修複就是個細致活兒。好了!接下來我們就要修複畫芯了,剛剛揭命紙帶起的細毛纖維,都要一一平複。”
“包叔,這是要滴水修補漏洞嗎?”安雅看到包老結果毛刷和水碗插口道。
“對,這裏用到的就是水的細微凝固力,把細小漏洞補上。”
“之前咱們用的是自製的水油紙,牢牢的吸附住畫芯,現在修補、上漿才這麽方便,你要注意,修補工具的些微差距可能就會造成很大的不足,要學會善用工具,對不同的情況具體分析對待……”
包老的話沒停,接過徒弟調好的漿水開始給畫芯上漿。
一層層紙漿細細的塗上,原本薄的透明的畫芯又“厚實”了起來。包老手腕施力,一刷一回間仿佛筆量尺卡,精準非常,這讓安雅大覺驚歎,不知不覺神色入迷。
“剃去了舊骨,現在就要上新的骨架了。要想修的好就要注意縫合,讓骨架和皮肉牢牢的結合在一起。”
“老三,你說上托紙之前還要幹什麽?”
突然的發問讓安雅一愣,轉頭看向一旁黝黑的老三石強。
“撿毛!”悶悶的回答立刻出口。
“嗯,明白了?”包老撇了安雅一眼,才繼續上托紙。
“哦!上漿之後是撿毛,撿去細小纖維!”安雅趕緊收回發散的思維,專注精神。
“下麵,就是陰幹了,咱們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安雅啊!你要記住,這種老手藝,考驗的就是耐心,不是一兩天就能學會,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
林安雅親眼看著一副發黃破舊的遊樂圖被清理換底,這是雖然修複工作隻到半途,但整幅畫已經煥然一新,與之前再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