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三、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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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也是不得不放在他的身上,似乎現場所有人、所有機械人的命運,在冥冥之中,緩緩成了一根根細細的絲線,而絲線的那一頭,就掌握在這個講話的男子手中,這種奇怪的感覺,同時充斥著包括ai在內的所有在場智能機械人們的意識裏,象是某種催眠,更象是某種本能力的感應。
    “眾位機械人們……”再一次重複了自己剛開始吸引大家注意力的話,胡須男子好像是很費力的在說著,他說得很慢好似很吃力,但整個人在這個過程中,卻顯得一絲不苟、井井而有條,反而更象是按照著某種程序步驟在進行著的機械人。
    似乎在等著大家真正全部看到他那裏去,注意力集中聽著他講話,他說完之後再一次頓了許久,然後感覺差不多了的時候,再一次開口,這一次卻是正式的說話了:“想必你們當中的大部分人,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不過有一些人,或者對這個地方,並不會感覺到陌生。而且有一句話,你們所有人,應該都有聽說過,那就是……機甲領北,三口界;人同禦天,四方府……”
    再一次聽到這句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給ai的卻是不同的感受,這一次那種異樣的感覺沒有湧現,也沒有突如其來的記憶展開,但ai的心卻莫名“碰碰”跳起來,當然這不過也是某一種擬人化,但也可見此時ai情緒的波動。
    “不管你們,能不能夠理解這番話的意思,但在這裏來說,都不重要了,你們今天站在這個地方,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我也並不想說太多,其實……現在的我,大概和你們一樣,也在等著一個消息,一個十分重要的消息。這個消息,從某種意義上說,可能決定你們所有人的命運,或許不一定會上升到生死的高度,但在這個地方從來就不是尊重機械人、更不是尊重生命的所在,所以我在這裏,也希望你們從現在開始,就做好心理準備……”
    這番話一說完,機械人群中,頓時騷動了許多,原本的安靜隻是片刻的假象,在那男人帶著幾分威脅恐嚇更加著暗示意味的話下,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機械人,同樣也有著強烈的情緒波動,這一點,從ai的感應中,他們每個人開始變得不穩定的輻射電就可見一斑了。
    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網絡,每一個連接端點的顫動,都會影響到彼此之間的連接線,繼而是整片巨大的網絡,在此時的白色大禮堂內,在講台之下,顯得更是其數倍之大範圍的機械人成團聚集的片區,此時的情景就是對這一切最好的詮釋。
    其實,ai也是其中一員,而且他想得更多,自己之前的發現,如果也能夠和現在發生的這一切聯係起來的話,那麽無疑,結果會比自己原來想得更加糟糕,至於自己對李嵐所說的那些,彼此都明白不過是尋求一個表麵安慰的話,又怎麽能夠真的奢望?
    “我感到很遺憾,對於你們機械人,人類中的態度本來就並不相同,但我一直以來,都是秉持著善意的,但若是你們當中要有誰,將這種善意,當成了軟弱可欺的話,那就是大大的錯誤了。在這裏我必須要嚴重警告部分蠢蠢欲動的心,最好收斂起來,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在威脅已經出現之前,還保存著某種可笑的善良之心的人!”鄭重又鄭重的話語,陡然冷冽起來的目光,男人的氣勢,也好似在一瞬間有了變化,而對於機械人們來說,從來不會感到奇怪,因為人類本來就是這麽善變的,即便是他們所謂的“主人”。
    隻不過,心裏麵的蠢蠢欲動,就算是暫時還能夠用言語壓製得下來,但對於現在還不是完全了解情況的一眾機械人們來說,當真正可怕的災難性威脅降臨的時候,才是真正站在了爆發的邊緣,而一旦如此,就是不死不休之局……
    也不管台下機械人們是什麽想法,這個胡須男人的講話,卻還並沒有結束,他站在紅色的地毯鋪就的講台之上,寬大的嘴巴湊在了直立的話筒前,微眯著眼睛,環視著下方,那種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氣場,倒真有幾分舞台之上由其掌控的感覺:“你們也不需要因為我剛才的話語,而產生什麽其他的想法,我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用這些可笑的語言,來威脅或者說是震懾你們,我也知道這對於你們並不一定有效,隻是不想要親眼見證一些隻是聽說、本來並不相信但又好像是確實的的事情發生而已。”
    這一刻就好似完全洞悉了所有人的想法,有一種盡在指掌的胸有成竹,語氣雖然緩和了,但與其說是一種示弱,更不如說是一種以退為進。
    而且ai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從這一番話中,以及他的語氣變換中,某一些不易察覺的間隙裏,聽出了一些別樣的味道,類似於某種達到了依戀的不舍,若不是ai本來就有心,也時刻用心在注意著,恐怕也不會發現。
    此刻的對方,給ai的感覺就好像是,對某一項事物,因為愛的越深,待到了恨的時候,就更加切膚之痛,這是對那項事物,同時也是對自己最深重的折磨。
    “他到底在說些什麽呀?”
    loss在耳邊低聲呢喃的話語,卻在這時也回響起來,但這家夥的真實感受,顯然是沒有他的語氣那樣輕鬆,ai隻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卻沒法多說什麽。
    方才胡須男人所說的話,每一個字在他看來都是沉重無比地。
    對人類到底是懷著什麽樣一種感覺的呢?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毫無疑問的一點是,從剛一開始被創造出來之後,他的內心裏麵就一直潛藏著一份敬畏,一份對於創造出了自己、對於自己就好似萬能造物主一般的人類的敬畏。
    這種感受,肯定不止是ai才擁有,大家都是同類,五十步無法笑百步,不管是普通的智能機械人,還是高級智能機械人,實際上就算是能力上、實力上的差別再大,但彼此也都清楚得很,要是放在了人類的眼中,不過是可利用程度的大小而已,根本就沒有人,會在乎那些所謂的分級。
    整片的機械人聚集起來的群體,陷入了窒息一般的沉寂之中,好似空氣已經完全凝結住了這一片天地、空間,一種不一樣的味道,彌漫著、擴散著,而機械人的輻射網絡,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也好似會永遠這麽維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