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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少辰坐在床邊，手裏端著飯碗，裏麵是顧濘姑姑盛的雞湯。
    在病房裏吃飯也不是第一次，蕭雯車禍時，兩人在醫院守夜，就是叫的外賣，湊合著吃了好幾頓。
    禦少辰先把碗放下來，去旁邊脫了外套，又去洗手間洗了手才大步地走了出來，拎起一根凳子擺在了病床邊，徑直坐了下來。
    顧染握著勺子的手停住，碗裏還剩下了小半碗飯沒動，禦少辰坐在床邊，靠得這麽近，顧染捏著勺子的手都不由得緊了緊，感覺到他的目光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她埋頭，吃飯。
    手裏的碗就這麽被他拿了去，顧染抬臉，微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就聽見身邊的人柔聲開口了，“飯都涼了，我給你換熱的！”
    禦少辰將她碗裏剩下的小半碗飯倒進另外一隻碗，重新盛上熱的，兌上一些熱雞湯，拌勻了舀了一小勺喂到她的嘴邊。
    靳姨單獨為顧染做的飯食都是特別柔軟的，怕她傷了牙齒，這種飯食基本上都是入口即化，被陸祁言寓意為嬰兒食品。
    飯送到了嘴邊，顧染眉頭微微一皺，不想吃可是禦少辰那目光太逼人，她硬著頭皮吃了一口，就聽見身邊的人低低籲出了一口氣來，竟像是，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頓飯顧染吃了大半碗，全是被禦少辰喂的，等顧染吃完了，本該吃飯的禦少辰也才匆匆喝了一小碗的雞湯，並把顧染剩下的飯一口不剩地吃下。
    兩人自從在一起之後就不分彼此，共用一隻水杯，一隻飯碗，一雙筷子，都是最親密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飯後有護士過來了，開始給顧染輸水，都是些消炎抗感染的藥物。
    陸祁言過來時發現禦少辰的心情似乎還了很多，一頓飯的功夫就讓禦大少心情突然變好實在是讓人驚訝，這速度，簡直……
    “顧染可以出院了！”陸祁言過來就是來跟禦少辰說這件事的，既然可以出院就接回家好好養著，省得一家人都在醫院裏待著。
    “蕭雯的遺體確定什麽時間要火化就提前通知我！”
    蕭雯已經去世了，屍體一直放在太平間也不是辦法，早點入土為安也算了了這一樁心事！
    禦少辰點了點頭，這件事他要等顧染情緒好一些再跟她聊，雖然剛才顧染並沒有再排斥他，可她卻從沒主動跟他開口說過一句話，這讓他心裏還一直揪得緊緊的。
    “那婚禮的安排呢？”陸祁言輕聲問，這個話題該提上日程了，今天大年初四，隻有十天了。
    他跟司嵐都在私下裏說著這個婚禮還能不能舉行，蕭雯去世，顧染深受打擊又失去了孩子，最重要的是，她聽到了舒墨說的那些話！
    禦少辰臉上的表情微微怔了怔，婚禮的事情……
    **
    顧染下午輸完了消炎的藥水就出院了，顧濘姑姑怕她著涼，將她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捂得嚴嚴實實的，出病房時根本就不需要她走路，禦少辰抱著她一路走到停車場，抱著她上的車。
    甚至一路上都不曾讓她離開過自己的懷抱。
    懷裏的人似乎又瘦了，被他的大衣裹住，小小的，瘦瘦的，抱起來輕飄飄的。
    許是被他下顎冒出來的胡樁給蹭得難受了，顧染把自己的臉偏移向旁邊，自己的小臉埋進了豎著的衣領裏。
    尾隨著那輛幻影後麵的林肯車裏，傳來了顧濘姑姑輕輕的歎息聲。
    “姑姑！”喬末葉輕聲喚她，顧濘姑姑動過了心髒手術，喬末葉是擔心她的身體。
    “我是在感傷，我看著染染跟少辰兩人，有些難受！”顧濘也說不出是為什麽，“總感覺兩個孩子看似相處和諧，但之間已經有了隔閡，具體又是因為什麽我實在是想不透，難道僅僅是因為嫂子突然離世，染染在心裏埋怨少辰？還是因為孩子的離開讓兩人變得這般的疏離？”
    顧濘姑姑的低語讓車裏的三人都忍不住地心裏一個咯噔。
    不得不說，這種氣氛他們也感受到了。
    這兩天在醫院，病房裏看似平靜，其實那沉默簡直能逼得人發瘋。
    開車的陸祁言緊抿著唇，抬臉看了一眼車內後視鏡，看了喬末葉一眼，是生怕喬末葉會說漏了嘴。
    而副駕駛座位上的舒墨眉頭緊皺，動了動唇卻也沒有出聲。
    在這個問題上，三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都沒有要說的？
    顧濘看看身邊的喬末葉，又看了看兒子坐的位置，她來北城醫院時就察覺到兒子有事瞞著他，在見到禦少辰臉上的傷時就更加懷疑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發生了，隻是她不知道。
    醒來後的顧染寡言少語，她能理解顧染現在的心情，可是為什麽他們三個在這個問題上也是這樣的沉默？
    **
    回到顧家，顧染被禦少辰直接抱進了臥室，飲食都是靳姨端著送上樓去。
    顧濘姑姑和舒墨留在了顧家，喬末葉見顧家也有家庭醫生在，安置好顧染之後便隨陸祁言的車一道離開了。
    晚餐依然是禦少辰親自喂的，連洗澡都是禦少辰抱著她去的浴室。
    浸泡在暖熱的水裏，顧染看著對麵鏡子裏躺在浴缸裏的自己，臉色依然蒼白，整張臉都瘦了些，下巴比以前更尖。
    短短兩天，恍若一個不真實的夢！
    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孩子！
    她的手還放在小腹上，輕輕地撫著，兩天前的她還在幻想著即將到來的婚禮，她是那個幸福的新娘子，挽著心愛男人的手步入幸福的婚姻，她有他，還有孩子……
    一切都超乎想象的圓滿！
    可最美的夢終究是隻能在夢裏！
    她覆在小腹的手在輕輕地發著抖！
    浴室的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推開，禦少辰手裏拿著大浴巾走了進來，蹲下身伸手撫著她濕漉漉的頭發，“別洗太久，容易著涼！”
    他的聲音依然溫柔如初，低啞的嗓音傳進她的耳朵時，她的心尖都跟著顫了顫。
    禦少辰伸手將她從浴室裏抱了出來，用浴巾仔細地給她擦拭幹淨身體，抱著她走出了浴室。
    頭發還需要吹幹，禦少辰極有耐心地為她擦拭幹淨水漬，柔風吹幹了頭發。
    “睡吧！”他將她抱上了床，蓋好的被子，起身時，身後顧染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你，就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