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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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妞!你又搶到一塊冰魄啦?厲害呀!”屋子中,一位美麗的女子身著水藍色勁裝,可以看見一柄短劍懸於腰間,在華麗的屋舍中踱步而來。
    而坐在一旁的幽蘭仙子也依舊一襲紫衣,隻在聽到“小妞”二字的時候略微皺了一下眉頭,看不到紫色麵紗下的任何表情。
    女子從幽蘭仙子手中接過一塊東西,晶瑩剔透,泛著幾絲寒霧,如冰塊般清澈,又似寶石般堅硬。將其握於手中,仿佛有靈魂的牽動,不自主地顫動。
    “隻有你,用這種貪婪的眼神看這個毒東西。”幽蘭仙子有些的不滿的看著自己的姐妹,雖然她身在毒靈淵,但是又何必把自己也當做毒物,讓人覺得心疼。
    褚吟曉,毒靈淵主人,手持殘花劍。
    “難道像憶雪那丫頭一樣,看見它就想著把它毀了?嗬嗬,她用藥,我好毒,這叫物以類聚!”
    “我怎麽聽說你們是好姐妹呢?物以類聚?”
    “我還聽說幽蘭仙子從來不與人對話呢!今兒怎麽這麽多話?哈哈……”吟曉張揚的一笑,“你是殺手,我是毒王傳人,她是藥王傳人,可是一個不小心,我們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呀呀,這是不是天意難測啊?嗬嗬……”說罷,她將冰魄投入一小杯粉紅色的液體中,發出噝噝聲響。
    “啊!”幽蘭仙子一聲驚呼,臉色忽然泛起詭異的紅色,雙目更加如火焰燃燒,有些扭曲的表情!
    “快!服下冰魄!”見到幽蘭熱度複發,褚吟曉也有些急。
    幽蘭仙子即刻接過姐妹手中的冰魄水,一飲而盡。寒徹心頭……
    “你的熱毒越來越嚴重了,之前的幾片冰魄和憶雪的草藥已經無法壓製熱毒!再不能集齊九天冰魄,隻怕你,很難再挨多久。”褚吟曉此時雙眉緊蹙,倒別有一番美致。
    “生死何妨?隻是我還沒有完成爹的遺願,心有不甘。”幽蘭的雙目眼波流轉,彌漫了深深的傷。
    歎息,多少年了,曾經的玩伴何時起要各自天涯,水藍裝束輕動,恍惚間到最初時的夢與笑靨。
    “我要走了,有三個人物要在十天內完成!”
    “等一下!”吟曉有些猶豫,“他……他,怎麽樣了?”
    回頭,輕望,歎息,“我把他丟在憶雪的門口了,應該無礙!”
    紫衣已逝,留下一室的冰冷。褚吟曉輕輕取出“小蠍”托在手心,愣愣的微笑。眼前影像如此清晰,卻觸不可及,青衫布衣,棱角分明的臉孔,卻是別人的心,不可及的遠處。
    柴門輕啟,風憶雪推門而入。輕輕拍去肩頭的積雪,冷然環顧。果然看了一個男人,大搖大擺的躺在藥廬的病榻上。
    “咳!咳!”一個男子從榻上坐起,一臉病容。時不時臉上有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你回來啦?”
    “嗯……”風憶雪冷然走進內屋,無半分波瀾。
    內屋中,爐火依舊溫溫的,仿佛永不熄滅的聖火,有光明和溫暖。真氣在憶雪體內遊走,流轉不熄。忽然鮮血衝口而出,噴在器皿中,騰起絲絲霧氣,又迅速凝結,如冰塊一般。憶雪起身,將器皿中粒粒血珠子拾起,迅速放入瓶中。
    此次用的是藍色瓶子,沒有標簽,放在最高的夾層中。風憶雪手扶在胸口上,眉目輕蹙,麵龐依舊冷然。
    “你沒事吧?”外屋的男子一手扶著門框,勉強支起身體望向屋內,滿是關切的表情。
    螓首輕搖,以示無礙。
    “小心!”男子一聲驚呼。
    風憶雪腳下一軟,立刻跌撞入男子懷中。都是受了傷的病人,脆弱的很。隻見兩人一起起跌出門去,抱成一團,才倚著門邊勉強坐起。
    “是青天學藝不精,三番四次都沒有本事為你完成出穀之誓。你不該身中寒毒還留在雪原裏。如今,似乎越發嚴重了。”
    “你的心意我知道,你為我做的我也知道!隻是人各有命,不必太強求!”風憶雪望著眼前的男子,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很多事,自己都沒有資格去念想,隻能徒然的,看著一切擦肩而過。
    霍青天,飛龍戰將,手持流雲劍。
    憶雪幾欲起身,卻被青天緊緊的環在懷中,她本可以逃離卻又仿佛身不由己。多少年了,苦寒的生活,心還沒有冷麽?一瞬間,以為可以留下這樣令人留戀的溫暖。
    “青天之心,憶雪自當知曉!”堅定的目光卻被冰冷動搖,留得下的,是什麽?
    “吟曉之心,青天亦當知曉!”風憶雪冷然起身,自開始到最後,冰冷的表情。
    “我和吟曉根本就隻是朋友!是朋友!你一直對我冷漠,真的是因為吟曉麽?還是為了蘇唯生?”
    唯生?蘇唯生……那個口中總是叨念“夏雨,唯你莫還生”的男子,溫婉如江南青竹。
    風憶雪輕啟嘴角,憶起初時相逢的畫麵,那樣深的溝壑中,他受人之托來救她。那時,他背著自己走在寒冷的風雪中。伏在他肩頭,嗅到了如嬰兒般濃濃的奶香氣,多少年裏差一點忘記的那種平靜感。讓人隻是想要停留,停住人事匆匆。
    “每次,隻有說到他的時候你才會笑得那麽平靜,那麽真實。”
    炭火融融,室中靜可聞針落。終不是會解釋辯解的人吧,總以為解釋太多餘。轉身,風憶雪沒入房中。冷然的背影,滿是孤單淒意。
    霍青天臥於榻上,隻有望之遠去的無奈。輕歎,如果傾盡全力也還是挽不住的話,當真如她常說,不若歸去。
    “咚咚!”輕扣柴扉的聲音,“咚咚!”
    “自己進來吧,裝什麽斯文!”
    推門而入,是個男子。一身書生打扮,折扇輕揮,自有一番氣質透於眉間,“哈,你是不是又唐突佳人了?害的冰雪小姐不來給我開門!每次都要我越牆而入。”
    “切,那牆又不高,偶爾越一下有助你在這大雪天舒筋活血!”霍青天斜眼看著蘇唯生,真是個吸引女人眼球的白麵書生!可惜,怎麽就是自己的兄弟呢,連看他不順眼都不行。哎……霍青天歎息著,一拳捶在男子胸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蘇唯生,逍遙門門主,本朝榜眼,退朝閑放江湖,手持望月劍。
    蘇唯生也不以為意,對著霍青天笑笑,向著內屋的簾門欠身道,“小姐有理!”然後轉身扶起霍青天,“走了麽?還想在這裏賴到幾時?”
    “誰賴了,要不是每次我去沼澤取靈蛇草,不是被障毒所迷,就是被魔人所傷。奇怪的是每次醒來都在藥王穀這間草廬門口,要不我怎麽每次都被風姑娘所救!”霍青天靜靜望著裏屋的簾子,微微笑著。
    “你就偷著樂吧!每次都有冰雪美女救你。哈哈……”這家夥,臉上笑得那麽歡樂,嘴上還要趁口舌之快。
    “是他自己爬進來的,可不是我!”裏屋傳來風憶雪冷冷的聲音,“念在他是為了我去找靈蛇草。我才一再破例救他!”
    自己爬進來的!?呃,就算每次都是自己爬進來的,可她不也每次都救了他,不是麽?霍青天的臉上有些燒,這個女人的嘴絕對是不饒人的。向著裏屋深深望了一眼,幽幽說道:“蘇唯生你每次匆匆而來,又同我匆匆而去,看似是為我而來,又為我而去。藥廬難道就沒其他值得你珍惜的事麽?”
    “啊?”蘇唯生輕瞟內屋一眼,對著霍青天做了一個你誠心耍我的手式,“哈哈,有啊,有啊,小姐與我有一樣的生辰八字,自是有緣之人。若不是你每次都唐突佳人,我怎麽會隻見過她兩次?不過我早許了小姐做妹子,嗬嗬,你的醋壇子不用打翻的這麽明顯。”蘇唯生邊說邊對著霍青天做鬼臉!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等等,妹子?”霍青天倚著蘇唯生站起來,拉得老長的臉忽然愣住了,“妹子?”
    “是啊,我認她做妹子了!”
    “哈哈,你這才是唐突佳人呢?哈哈……”妹子?是妹子麽?霍青天差點眼淚水都笑出來了。看他們兩個一個冷麵冷心,一個逍遙物外,哪裏像是兄妹了。不過,看來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或者,隻是蘇唯生這樣想呢?霍青天偷偷看了屋內一眼,卻被紗帳阻隔了視線。
    “說夠了沒有?!”還沒等霍青天想清楚,風憶雪的聲音忽然從裏屋傳來,“當我藥廬是茶樓啊?如果不是看在吟曉份上,這裏豈是你們想來就來的地方!”從來,就沒有人能在這藥廬之中,談笑晏晏。
    “呃,冰雪小姐不是身中寒毒麽?這火氣似乎不小。”蘇唯生扶一縮脖子,扶著霍青天推門而去。想想,他又退回屋中,“呃,是憶雪小姐哈!唐突了!”
    “啪!”聽到內屋桌子被擊響的聲音,然後冷冷傳來一句,“不若歸去。”
    “哈哈!好!不若歸去……”蘇唯生輕揮折扇,幾乎聽聞不到的輕歎。他深深一眼望入門中,嘴角輕揚,吸一口氣,慢慢呼出。追著霍青天出去,沒有再回望一眼。
    依舊是一片雪原,白得異常純淨,卻美到不勝淒涼。
    白色一片中兩點赤紅,很是顯眼。每次來了又走,卻留不下一絲痕跡。
    風憶雪,你的心真若雪原白淨而淒美麽?有什麽可以在其中留下足跡?每次看見你眼中風雪迷漫,下一刻又是塵封千年不化的冷漠。
    嘴角上挑,霍青天臉上是冷冷一笑,雪原之中,連心也寒了麽?
    “霍兄仿佛對這位冷美人很是迷戀啊?”蘇唯生不似先前玩世不恭的笑,而是頗有深意的望了霍青天一眼。
    “確是迷戀!”苦笑,“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如她孤寂,仿佛這篇雪原將她全部的感情塵封,異常淒冷。羸弱纖體,哀傷的眼光。”霍青天的眼中迷離了,憶起初識時的震撼,有種將之擁入懷中,護她生生世世的衝動。“她太孤單了,也太寂寞。誰能化開他的心,大概就能找到雪原傳說千年的幽蘭花了!嗬嗬……”
    “哈哈!說得好,幽蘭花,我逍遙門找了三百年也一無所獲,你要做好感動他三百年的準備!哈哈……”蘇唯生拍馬快行,說不出的狂放。
    “一生人,數十年,但願相別不相忘。”如果風憶雪曾經有動過真情意的話,就是那一次她迷夢中念起這一句的時候。霍青天眼前仿佛再現那一幕,長長的睫毛撲朔,隱隱閃著淚光。就那一眼,他為之深深動情。什麽人,傷你及了肺腑。
    “青天!?”
    “啊?!”
    “哈哈!還再想那冰美人啊?嗬嗬,說來還有幾分嫉妒,兩個女子都這麽動人。嗬嗬,你猜蠍美人看見你現在這樣子,會不會跑去殺了冰美人?”
    “人家不是蠍美人!好好一姑娘,你也太損了吧!”霍青天微微皺眉,想到了吟曉的笑意。她,隻是太寂寞了而已。
    “整天拿個蠍子在手中把玩,好姑娘有見這樣的麽?霍兄,其實兩個女子在你心中都那麽在乎吧?”蘇唯生抬頭,對著霍青天做了個噤語的手勢,“隻是一個是愛,另一個是……呃……叫陪伴合不合適?”
    “哈哈!好!就依蘇兄所言,一個是愛,一個是陪伴,我霍青天決不讓這兩個女子在孤苦無依!”霍青天猛然加速,奔向雪原更冷的地方。
    “好,我助你一臂之力!哈哈……”
    豪情,劍,酒,從來都是江湖不可或缺之物。可月下寒劍輕舞,卻孤清的遠去了江湖,不醉不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