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淩遲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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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世家族秘史!
    朱五爺話沒說完,忽然轟的一聲炮響,一個清脆的嗓音吼道:李公公到!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爭先恐後的向中間擁擠而來,隻見來人頭戴二品的紅頂子,身穿團龍護心的黃馬褂,絳紫色的吉服,胸前掛著朝珠。粉底高筒靴子,邁著四方步走到長桌後,穩穩的坐在高椅上。他的頭微微地向右側著,一張赭黃臉,高高的顴骨,兩頰略長,腫眼泡,大鼻子,皮膚白淨,額頭泛著油光,一雙胡椒粒眼微合,雖然小,卻透著一股寒光,讓人不敢直視。
    此人正是當今慈禧老佛爺身邊的大紅人大內總管李蓮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皇帝也要讓他三分。
    李蓮英坐定之後,衝身後的小太監擺了擺手,小太監會意,拔了拔胸脯,高聲喊道:“行刑!”
    牛一刀來不及細想擠出人群,渾身上下收拾利索,大搖大擺的向刑場走去。父親牛犇和兩個哥哥還在後麵準備,他獨自一人帶著莫大的好奇心湊近囚犯。那囚犯或許是知道死期將至,慢慢抬起頭,淩厲而凶惡的目光從垂落的發髻之間迸射出來,恰好和牛一刀四目相對。
    “老八?”牛一刀差點喊出來。
    老八的目光充滿了憤怒、仇恨,同時還有一絲說不出的喜悅。他在恨什麽,又在高興什麽?牛一刀扭頭去看朱五爺,五爺也同樣一臉驚詫。牛一刀突然發現,擠在朱五爺身邊的人,每個人的臉上表情呆滯,和其他的看客很不一樣。
    老八呲著一口黃牙,衝著他傻笑道“三爺,那兩刀紮的我好疼啊!”
    牛一刀此刻恍然大悟,萬萬沒有想到,穆大牙竟然是老八殺死的,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沒有發現院子裏有腳印,也解釋了為什麽老八會“嚇死”,屍體為什麽會不翼而飛。這一切或許都是老八計劃好的,從三天前來到肉鋪他就已經在密謀這一切。昨天下午,應該穆大牙就被老八控製了,直到天黑,老八到外麵去下了殺手,並製造了假死的騙局。若不是他行刺失敗,那麽或許現在吊在柱子上等待淩遲的可能就是自己,天呢,牛一刀想想就覺得脊背發麻,渾身發冷,眼前這個形似枯槁的老人這一刻顯得無比的邪惡。
    “你會淩遲刀法?”牛一刀仍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低聲問道。
    老八沉默不語,布滿皺紋的臉上隱藏著詭異的笑容。
    天突然陰了下來,凜冽的寒風咆哮著肆虐開來,牛一刀瘦弱的身影像是釘在了地上一樣,他望著老八得意的目光,心中翻江倒海,他是誰,為什麽要處心積慮的陷害我?
    圍觀的老百姓突然熱鬧起來,菜市口秋後問斬至少也有幾百年的曆史了。按照規矩,最起碼也要報個姓字名誰,家住何處,所犯何事!還頭一次見著,什麽也不說直接就動手的,難不成這位李公公頭一遭監斬,壓根就不知道這些?就連席棚後麵準備執刑的老劊子手牛犇也是一愣,他掃了一眼身後的兩個兒子,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湧上心頭。從接到旨意,他就覺得蹊蹺,淩遲之刑已廢三年,何故今日突然又用?大內總管李蓮英親自下旨,親自監斬,不亞於老佛爺親臨刑場,如此重視此事,牛犇還是頭一次遇到,即便是當年攪得大清帝國天翻地覆的撚軍首領翼王石達開和戊戌政變的帝師侯祖庭受淩遲之刑,也隻是刑部下的公文,莊親王監斬。一個刺客,竟然如此興師動眾,他是誰?最令他不安的是近來聽說西太後病事沉重,時常昏迷,偶有清醒,太醫院的禦醫在儀鴦殿門前跪了一排,已經三天了!大雨欲來風滿樓,牛犇的雙眉微鎖,也隻是眨眼的功夫,他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麵,很快便又平靜了下來,他摸了摸腰間的寒月秋刀,大踏步走向了刑場。
    牛犇先來到監斬官的長桌前,俯身施禮道"李公公,刑多少刀?"
    "敢問牛爺最多能割多少刀?"
    牛犇一愣,沉吟了片刻道"回公公,這個我自己也不敢說,三十多年來,最多一次割了三千五百刀,足足割了三天。"
    "三天太久了,我隻能等一個時辰!那就取個零頭,五百刀吧!"
    李蓮英的臉上毫無表情,平靜如水,看不出一絲破綻,越是平靜就越是隱藏著滔天的波浪,這是牛犇多年出入刑場得出的結論。
    牛犇暗自深吸一口氣,來到石柱近前,囚犯低著頭,發髻淩亂的披散在肩上,四肢如麻杆一樣幹枯如柴,胸部的肋骨凸出,似乎心髒的跳動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牛犇將刀咬在嘴上,探出雙手將囚犯散亂的頭發聚攏挽到腦後,用力一抓,囚犯的頭瞬間被抬起。這是一張讓人驚恐的臉,高聳的顴骨,深陷的眼窩,黑的發紫的雙唇,臉皮緊緊的裹在臉骨上,乍一看如同骷髏一般。那囚犯目光炯炯,凶神惡煞般的盯著牛犇。
    本來擁擠向前的人群潮水般向後退去,站在遠處的人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還在向前擠著,兩下裏在中間猛烈的撞擊,一時間哭喊聲、叫罵聲不絕於耳。
    牛犇臉色鐵青,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囚犯的臉上,寒月秋刀嘡啷一聲落在地上,牛犇的嘴唇微微的抖動著,雙手緩慢無力的落下。
    “寇老八?”牛犇脫口而出,牛一刀心中一驚,父親認得他?
    “你怎麽回來了?”牛犇繼續說道。
    寇老八微微一笑,道:“我要查明真相。沒想到哥哥能送我這最後一程,我知足了。”老八似是喃喃自語,臉上的笑容變得溫暖了許多。
    牛犇哽咽了半晌,眼含熱淚,道:“為什麽要回來,沒有真相!”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在深山雪嶺呆了一輩子,我不甘心,對不起了,哥哥!”老八目光暗淡,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
    “行刑!”小太監又一聲尖叫,刑場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牛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