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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是——”
    琉璃看著守門的仆人拔刀相向，正要解釋清楚，卻又想起這仆人也是聾啞人。
    正不知如何是好，仆人手中的刀光已不由分說朝她劈來。
    “救命——”
    琉璃抱頭朝旁邊躲閃。
    她又驚又慌，之前一番折騰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這時才躲了幾步就跌倒在地。
    “這下可慘了！”
    以她現在這種滿身血汙，又瘋瘋癲癲的模樣，就算不被這仆人砍死，也會先綁起來等候發落。
    這些忠心耿耿的仆人卻不知道，端王還等在那間屋子裏，肩上鮮血直流……
    也許等到他們發現時，端王已血流殆盡，那雙黑涼的眼睛再也不能閃動光芒。
    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經曆了怎樣匪夷所思的遭遇，又是怎樣千辛萬苦才逃脫出來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
    琉璃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刀鋒挾著冰冷的風落下來，她卻遲遲沒有等來意料中的疼痛。
    “咦？”
    琉璃睜開眼來，隻見刀鋒雪亮橫在自己眼前，卻被一道綠光繞住落不下來。
    綠光？！
    琉璃心有餘悸地朝後一縮。
    “別動！”
    一個嬌嫩清脆的聲音斥責道。
    “那是王爺心愛的盆景，打壞了你拿命來也賠不上！”
    琉璃小心翼翼在地上挪了挪，避開了門邊那盆五爪針鬆的盆景。
    然後她才看見她的救命恩人。
    一個青衣青裙的小姑娘，頭上還梳著可愛的雙角丫鬟。
    “瀲灩？你是瀲灩？”
    琉璃記得，她就是曾被肅王從端王身上逼出來的那個靈衛。
    不過那天被逼出來時，瀲灩還是十二三三的少女模樣。
    現在的她看起來不僅身量變得更加矮小了，模樣也更加年幼。
    隻是那張粉嫩幼稚的小臉上卻寫滿了老氣橫秋。
    無視琉璃這樣激動，她隻是輕輕揮了揮手，就將卷著腰刀的青光收回了。
    守門的仆人不僅認得瀲灩，而且像是很尊重她的樣子，立刻行了一禮就退到了門邊。
    “算你今天走運！”
    瀲灩斜眼覷著琉璃，不知道為什麽，聲音裏居然是氣鼓鼓的。
    “我要是晚來一步，你就變成兩半啦。還不謝恩麽？”
    琉璃道了聲謝，心裏想的卻是其他問題。
    “瀲灩，你……你還好麽？”
    她記得在幻境裏時，端王曾說自己幾次召喚靈衛，卻得不到瀲灩的回應。
    現在看見瀲灩比當初身形縮小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端王受傷的影響。
    她這個問題純屬關切，卻讓瀲灩極為反感。
    小姑娘朝後一跳，非常警惕地瞪了她一眼。
    “我當然很好！我能有什麽不好？倒是你……嘿嘿！”
    “你沒有事就太好了！”
    琉璃真心實意鬆了口氣。
    瀲灩如果沒什麽事，那就說明端王的傷並不嚴重。
    當然，還是要找大夫來及時止血療傷。
    “對了，瀲灩你能幫王爺療傷麽？”
    琉璃還記得，自己那次被綁架時的事情。
    一起被綁架的謝宜華受了傷，華夫人就是用靈衛的分身來為她療傷的。
    “嗤！”
    瀲灩臉上露出一副“還用你說”的模樣。
    “王爺的血已經止住了，我讓他們把王爺抬了進去等著大夫來。”
    “咦，你還能請大夫？”
    琉璃小心翼翼地問。
    “是這城中的大夫，還是……”
    靈衛中也有擅長醫術的麽？
    瀲灩立刻嫌棄地瞪了她一眼。
    “蠢女人！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呀？”
    “可是……”
    琉璃想象了一下，如果這麽個全身泛著青光的小姑娘突然在醫館中冒出來。
    那些個胡子花白的老大夫還不嚇得驚厥過去？
    “蠢女人！”
    瀲灩不屑地把臉揚起來。
    “我才不會在凡夫俗子跟前現身呢。隻要聯絡華夫人，一切事情自有她來張羅。”
    “原來是這樣。”
    琉璃想到華夫人辦事一向妥帖，心中更是放心。
    “王爺既然已經有人照顧，我也該告辭了。”
    她訥訥地朝門口張望。
    隻是不知道出了這道門，自己應該是先回家呢，還是先去府衙，又或者……
    肅王把她送去的那個朵雲庵卻是在哪裏？
    “想出去？也不拿鏡子瞧瞧你現在是什麽鬼樣子！”
    瀲灩吹了口氣，立刻有青光流轉，在琉璃腳下凝結成一片薄冰。
    冰層如鏡影，倒影出她此時此刻的模樣。
    真是非常的狼狽不堪。
    琉璃臉上一紅，知道不能這樣走在街上。
    “先回屋去吧。”
    瀲灩在她身後說，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王爺不放心你，要我出來瞧瞧。”
    雖然瀲灩幹巴巴的口氣完全聽不出歡迎的意思，琉璃還是乖乖地轉身跟著她走了。
    畢竟自己現在這一身血汙，也隻能先躲在這裏，且聽端王會怎麽安排。
    她跟著瀲灩沿著回廊走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問道：
    “之前王爺數次召喚，瀲灩你感應到了麽？”
    瀲灩並不回答，隻是在前引路。
    “那……你是什麽時候覺察到王爺受傷的呢？”
    琉璃記得自己和端王剛出幻境時，在屋子裏還耽擱了好一會兒，那時候瀲灩也並沒有出現。
    她實在很好奇，為什麽與主人息息相關的靈衛會這樣“消失”。
    自從被小八帶入那個幻境，她就一直在試圖解開身邊出現的謎團。
    然而這些謎團卻越來越多，越滾越大。
    舊的謎團尚未解開，新的又出現了。
    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瀲灩讓她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阿蛻以及那個幻境，都與這個外表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有關！
    “蠢女人！難道你不知道，王爺最討厭的就是話多的女人？”
    因為琉璃絮絮叨叨地一直追問，沉默不語的瀲灩也終於忍不住了。
    聽見這句嗬斥，琉璃更加篤定。
    就連斥責她的措辭，瀲灩與阿蛻都用得一模一樣。
    她們同為靈衛，又屬性相通，會不會本身就有什麽關係？
    阿蛻把幻境的出口設在端王的私宅中，也絕不會是無緣無故的膽大妄為。
    琉璃默默地想著，跟著瀲灩來到了一間內室。
    端王正斜臥榻上，一見她來就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