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第327章 人比人,氣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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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來自內侍監的可靠版本是這樣的:
當時酒過三巡,通玄先生自謙量窄不能再飲,不過有一個弟子能喝一鬥,於是天子興致勃勃地要召那弟子入宮。哪知還不等小黃門通傳出去,通玄先生已從撕下一片衣服,蘸了酒水在碎布片上畫了道符籙,拋起來吹口氣道:“去!速請童子來!”
就像有一股別人感覺不到的風吹著那碎布片一轉眼便從殿中消失了。不過眨眼功夫,殿簷上竟飛下一個人影,落地卻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童,看模樣隻得十五六歲,白衫青褲手抱拂塵,拜謁時禮數周全氣質優雅,看上去就像壁畫上的仙童。天子喜不自勝,便喚他到自己腳邊來坐。這道童卻道弟子理應在一旁伺候,便規規矩矩站在一旁,不說話時也如玉雕般可愛。天子越看越歡喜,便命賜酒。這道童也不推辭,舉觴便飲,竟真的一氣飲了一鬥。
天子讓他再飲,通玄先生卻道不可不可,再飲就會讓聖上看笑話了。天子哪裏肯依,親自持酒去灌。道童又喝了幾口,突然一股瓊漿自他頭頂噴湧而出,原本束在發心的道冠也被酒水衝落跌在地上,隻聽哐當一聲,那頂小小的道冠竟化作了一個金榼。再定睛看時,道童已不知去向。後來著人來量,這金榼恰能裝酒一鬥,還有人認出這正是宮中某處的金榼,於是通玄先生的神通廣大就更為人傳頌了。
琉璃小時也隻當神話,長大些後聽說習武之人如果內力深厚就能將才飲下的酒從體內逼出。
於是也明白了當初為何天子用毒酒試通玄先生也屢遭挫敗。
“拋碎布用的不過是暗器手法,或者那道童根本就在簷上伏著。至於飛簷走壁的輕功那就更尋常了。”寶瓶也這樣認為。
無論是武功還是道法,總之這小道童裴劍心接替其師伴駕數年,從東都到西京一向聖眷不衰。他雖未能如士尹諳那樣以道士身份在朝為官,卻是興慶宮合煉院內不可或缺的人才,專職為天子整理四海搜集來的丹藥秘方。雖然沒有俸祿,待遇之優厚也足以讓他在興業坊置了一座宅院,也有錦衣玉食,也有健仆美婢,出入時街坊相見都要尊稱一聲裴先生。
提及這裏,琉璃與寶瓶不約而同瞟了圓海一眼,又不約而同搖頭歎道:“人比人,可不就氣死人麽。”
圓海對自己化緣為生的日子倒不以為恥:“一粥一飯,都是機緣,你們看我是在乞食,豈知我是為日後佛陀接引眾生渡過生死海在度化有緣人哩。君不見,粗茶淡飯,果腹即可結緣;錦衣玉食,可憐一命嗚呼?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寶瓶從桌上拈了顆果子放進嘴裏,搖頭道:“這葡萄真酸,真酸!”
“眼下才六月,這分明是櫻桃好麽。”琉璃提醒道,“下回你要想用那西域極西處的寓言借喻,不如說狐狸二字。”
“哪裏有狐狸?”
“眼下雖看不見,沒準你大叫一聲狐狸,便有極俊俏的狐郎君現身了。”琉璃說,眾所周知狐仙都愛隱身,除非被人叫破才會扭扭捏捏掩著尾巴出來。
從狐仙開始,兩人又說了一會兒崔老爺故宅的鬼宴,劉侍郎小妾的神婚,洗衣巷馮媽媽賣了三枚胡餅給夜行人,收到的卻是樹葉幾片……林林種種,零零碎碎,差不多那盤櫻桃吃盡了,才又記起那可憐的裴劍心還停屍於大理寺。
裴劍心是五月二十八那夜暴斃的。
說暴斃或許不妥,因為之前三個月他都一直抱病在身。不過那都是些陰虛啊胃寒啊手腳出汗等小毛病,他自己既通醫理,合煉院內又多得是上等藥材,自然會緩緩調養。他自己也不將這些毛病當回事,不當職時要麽走馬觀花,要麽彈劍縱酒,有時還效仿呂祖跑到金華樓上趁著醉意把半麵牆壁都題上凡人看不明白的詩句……總之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若說煩惱,也不是全然沒有。
“據說他寫的詩裏倒盡是苦悶的字眼,什麽行路難啊,什麽鴻鵠死啊,聽著倒像是個落第書生。”寶瓶說。
“多少男子還大書閨怨呢。”琉璃不以為然,“無病呻吟的東西,且不去管他。”
那麽裴劍心另一樣煩惱便是女子了。
“阿彌陀佛!色不迷人人自迷,想當年阿難尊者千般聰明萬種博學,隻因定力不強也險些折損在摩登伽女的手中。”圓海正義凜然道,並在“險些”兩字上做了重音強調。
不過聽說讓裴劍心神魂顛倒的女子是誰後,他又立即表示了理解。
“看來那玉欏桫真是豔名遠播呀。”琉璃含笑瞟了眼小和尚微微發紅的耳尖,“這倒也是宿因前緣。”
“阿彌陀佛,小僧從未癡心妄想……”
玉欏桫是前年0三月才從揚州到京城的。
她擅彈琵琶,又會做掌上胡旋舞,一入梨園便受矚目,雖然不比十家特承恩寵,卻也不必囿居宜春院內,而在城中另有居所。多少王孫公子為了一親芳澤而騎馬隨車,卻總在那小小的院落外吃了閉門羹。
裴劍心起初的運氣比別人都強,有段日子曾同玉欏桫出雙入對,還被人瞧見在翠華山南麓某個流瀑旁,她琵琶聲疾,他劍舞花狂,恰似璧人一雙。不過不知何故,兩人突成陌路。
唯一不為所動的便是玉欏桫,被他讚美為“弦斷豈如小憐憶,舞旋未折綠珠腰”的玉欏桫。
“雖蒙今日寵,猶憶昔日憐。欲知心斷絕,應看膝上弦。”
記起昔年的馮小憐,琉璃不禁皺眉,“莫非那玉欏桫已另結新歡,且是位地位極高的人?所以裴劍心才抱怨她不戀舊情,看著琵琶斷弦也不會像馮氏那樣憶起舊人。”
無論玉欏桫如何薄情善忘,裴劍心一直癡心不改。至少到他死前,那些哀感頑豔的詩句仍不斷地用墨汁和著眼淚寫在紅箋上、扇麵上、樹葉上以及金華樓的牆壁上。
“就在臨死前幾天,他還邀她去曲江遊船。”寶瓶說,“當然,她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