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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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估計五萬石米都未必能讓明慧在氣勢上壓倒岫雲寺的僧人。那個是有幾萬畝地,還有無數信眾的本地名寺啊。
估計明慧一定會輸,於是明慧會選擇繼續在這裏講經研經。
好在馬上就是春節了,春節過後就開始賣竹筍了,江容倒是不擔心錢的事,大不了春節完後,再辯一次經,明慧年輕力壯,身體與心靈都不怕這種打擊的,看那個岫雲寺的老和尚能撐到幾時。
時間隔得久點了,格圖肯就不會那麽陰魂不散的纏著自己了。
江容邊想邊樂。
康福的大哥春節回京述職,把濟蘭的婚期訂在了四月。濟蘭很是惱火。
烏爾登與瓜爾佳氏收到仁誠的信,知道麗敏生了個女兒。
瓜爾佳氏問烏爾登怎麽辦。
良久,烏爾登歎氣,“她生都生了,還能怎麽樣?隨便她吧,她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烏爾登在荊州並不好過,不但不好過,反而可以說是焦頭爛腦的。
康熙四十五年春,荊州一帶饑荒,處處都見寡母拖兒帶女。
烏爾登以前窮過,心腸又軟,人家一哭一求他,他就散些馬料給那些饑民吃,他也沒當一回事,覺得自己是心腸好,舍點馬料救了人了。馬稍微少吃一點沒所謂的。
到了年底,右副都統額倫特清查貪汙之事。
烏爾登被查出虧空,足足有四年時間啊,每匹馬每年是二十四兩銀子,馬乾折銀二十兩三錢四厘,喂馬口分錢三兩二錢七分六厘。那些馬料錢,烏爾登雖然沒有經手,馬料被他散出去這可是無可抵賴的事實。他自己也承認。
於是為了大家都好,眾人都勸烏爾登找個理由退甲。
烏爾登卻以為是新上任的人要錢,不然不能對自己這麽和氣講話,結果白送了不少錢過去。
官場上的事,你敢送,我就敢收,何況隻是一個最低級的小卒子的銀子,還是大家都已經下了定論的過河卒子。
這個春節過得很不安生。
家裏天天愁雲慘淡的時候,瓜爾佳氏發現一向乖巧的國爾敏時時曠課不去上學。
當然,隻是瓜爾佳認為國爾敏乖巧。
一個讓他做什麽事都答應說好,但是從來不做的人,居然被瓜爾佳氏認為是乖巧聽話。
就因為他從來不會反駁說不,或是說這樣做不太好,要換個做法。
事實上他根本不打算去做,不用想如何去做,於是不用表達任何反對的意見,也不用提出不同的作法出來。
象讓麗敏江容做事時,她們都會說要如何如何做,相比而下,瓜爾佳氏就覺得國爾敏聽話得多,從來不曾違拗自己,不象兩個女兒有主見太過。
瓜爾佳氏問國爾敏做什麽去了,國爾敏一聲不吭。
瓜爾佳氏又氣又急,就不覺得這個兒子乖巧了,隻覺得執拗無用得很。麗敏義絕了,國爾敏這個樣子,瓜爾佳氏覺得自己走出去,所有的人都指指點點,在看自己笑話。
於是瓜爾佳氏同烏爾登商量,一致決定要回京城。京城裏有麗敏用多尼的名義買的幾塊地,還有房子,鋪子,瓜爾佳氏相信自己去京城也能生活得很好。於是同寺裏講自己遲些日子要回京城了,同寺裏結清賬。
瓜爾佳氏讓國爾敏把地賣掉,帶上下人一起回京就好。
國爾敏不言不語。
瓜爾佳氏問他要地契,他也一聲不吭。
烏爾登吼他,說一個兩個都是瓜爾佳氏慣出來的。
瓜爾佳氏同烏爾登吵,“我不止慣了他們,我還慣了你,我的銀子都給你花了,你把我的銀子還回來。”
瓜爾佳氏問國爾敏實在問不出來什麽,就讓王小飛趕車去地裏看,此時正是春播時節,瓜爾佳氏問種地的老農,那老農說自己是佃農,已經種了幾年地了,地主是姓王。又問原來的那些下人呢,那老農搖頭說不知道。
瓜爾佳氏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幾年時間,國爾敏一直在騙自己,假裝忙著種田。其實田早賣給別人了。
瓜爾佳氏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家裏的,可是又不敢大聲嚷嚷,生怕吵到國爾敏名聲不好了,將來補不到甲,娶不到老婆。
瓜爾佳氏低聲問國爾敏是不是早就把地賣了。
國爾敏點頭。
瓜爾佳氏使勁打國爾敏,國爾敏也不還手。
他知道錯了,打死他也是錯了,可是地也回不來了。
瓜爾佳氏用自己的積蓄還了些烏爾登的虧空數字,本來虧空就是莫須有的事,是烏爾登蠢才會套到他頭上的。現在烏爾登家掏錢補虧空,自然相關人士就改了下數目,放烏爾登一馬,讓烏爾登吃了虧還欠一個人情。
一家人灰頭灰臉的返京,隻有多尼年幼,一路興高采烈的看著風景,一路驚歎。
烏爾登一家到了京城的江字米鋪,濟蘭去接他們,帶他們去住在早就幫他們買好的房子裏。
濟蘭又帶著他們去看麗敏。仁誠江氏帶著江二的三個孩子同她住在一起。
濟蘭帶他們住下來後,就說有事立刻回去鋪子了,也確實是有事,正在賣竹筍。
烏爾登仔細看著麗敏的房子,讚揚房子很好很大,又問麗敏,江容呢,怎麽沒同你住一起。
麗敏冷靜的回答說,“江容很忙,遲點會過來看你們。”
是的,江容是很忙,忙著賣竹筍,忙著讓人種洋薑。
等江容賣完竹筍,同濟蘭一起過來看麗敏時。
瓜爾佳劈頭就說江容,“你怎麽不同麗敏住一起照顧她。”
江容笑著說,“有丫頭婆子下人照顧還不行啊。我能做什麽啊,她自己自由自在的住著多好,還免得要向我強顏歡笑。”
瓜爾佳氏埋怨,“那怎麽能一樣呢,總得自家人照顧著才好。”
江容依然笑著說,“有瑪麽瑪法照顧著呢,我在也沒什麽用。”江容很想反問一句,難道一個沒生過孩子的未成年少女,會比有過多次生育經驗的老婦人更有用些麽?當然,沒問出來。
瓜爾佳氏見無法說過江容,怒了,“你馬上搬回來住。”
江容自然是不肯。瓜爾佳氏抱怨國爾敏沒用時,濟蘭安排看門的下人聽得一清二楚,已經詳細的向濟蘭匯報過,濟蘭同江容講過了,警告江容一定不可以同烏爾登一家住在一起。
瓜爾佳氏又柔聲說,“一家人要住在一起,才象一家人。”
濟蘭惱火得很,若是江容同瓜爾佳氏住一起了,那還有有好日子過麽。
濟蘭惡狠狠的看著仁誠,示意仁誠找個說法堵住瓜爾佳氏的嘴。
仁誠幹笑著打圓場,“啊,那個淑芸也在莊子上呢,不能讓六生的女兒一個人住在那裏吧。”
烏爾登哦了一聲,“那就讓淑芸也搬進城來住。”
濟蘭真的不想理這人了,“我的鋪子裏也賣菜的,莊子上得有人洗菜我才能賣。淑芸就是管著下人們洗菜的。”
烏爾登驚奇的說,“你雇著淑芸給你做事啊,你得多開點工錢啊。”
濟蘭冷冷的說,“我的錢全是一文錢一文錢的賺回來的,淑芸要賺嫁妝也一樣,我不會白出錢養哪個的。”
烏爾登聽江氏抱著寶寶哄著,喊寶寶容冰。忙問仁誠,這是不有名字了麽,就不用再取了吧?
仁誠說仁義幫忙取了一個大名,還要一個小名。
烏爾登說就這個名好了,大名小名一樣的。
瓜爾佳氏去抱過容冰說孩子長得很美,象麗敏。以後一定能過得很好。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麗敏說,“我寧可這個女似江容。不要象我。”
瓜爾佳氏馬上把注意力轉移到江容身上,說江容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要江容學規矩。
江容說有事要去做。
瓜爾佳氏拉住江容,你不學規矩小心嫁不出去。
江容心想,嫁不出去正好,我自己有錢,不嫁也可以。
瓜爾佳氏繼續數落,你嫁得好點,國爾敏多尼也可以沾點光,說不定可以補上甲。
江容怒,“運氣的事,我從來不指望,象我們這樣的門第。若是選上了,一定是給人做小的,為什麽不是他過得好點。讓我沾光。”
瓜爾佳氏笑著問,“那格圖肯呢。”
江容很暴走了,“他關我什麽事,你不要再提他了。”送一個女兒給人當侍女不夠麽,難道還想把另一個送過去做通房麽。
瓜爾佳氏很生氣,“你一點都不象我生的,這麽差的脾氣。”
江容懶得理她。
瓜爾佳娘家侄子娶親,瓜爾佳氏去參加婚禮,說要順便看看能不能幫烏爾登補上缺。
國爾敏不肯同她一起去。
江容也不肯同她一起去。
瓜爾佳氏自己一人去了,淋了雨,過到麗敏的家裏,江容迎出來,笑嘻嘻的說,“淋到雨啦……”
瓜爾佳氏隨手抓起身邊毛巾架子上的東西扔過去。江容的眉骨登時出了血。
瓜爾佳氏怒氣萬丈的說,“我為了你們在外麵操勞,累生累死,淋到雨了,這麽好笑,叫你再幸災樂禍。”
國爾敏在旁邊無動於衷。
江容再不肯講一句話。
江容始終沒想出來,究竟怎麽樣的行為才是對的,不是笑著迎上去打招呼,難道還是皺著眉頭責怪沒打傘不成?
瓜爾佳氏讓江容擺飯,江容默默的擺飯。
瓜爾佳氏坐在飯桌前看著江容慢吞吞的擺飯,罵江容,“一點眼色都沒有,要是嫁出去了人家都得罵我沒把你教好。”
江容再也不想聽下去了,衝出去到馬棚解開安仔,騎上安仔冒雨就走了。
回到莊上覺得眉骨上很痛。
黃三嫂看到江容淋雨回來,忙喊秋華秋實準備好衣服和熱水,又問江容怎麽了。
江容平靜的說,都不要說話,安靜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