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東風惡,歡情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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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恨文!
    殷晟“恩”了一聲,笑言,“可想而知素日殷櫟的辛苦了,這次就當是給他個假,休息休息……恩,不過,他也快回來了罷。”
    碧盈聽到“殷櫟”這個名字,有點恍惚,隻覺得自己一下子反應遲鈍了,竟想不起這個名字是誰的。依稀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是自己很熟悉的,應該是很熟悉的,但是口中暗暗念著的時候隻讓人感覺極為陌生,而後才慢慢的想了起來,這不就是是四王爺的名字麽,隻是,竟然已經陌生到有些許晦澀了。碧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卻見殷晟看著自己,那眼光倒好像含著些什麽,碧盈一時隻覺得心跳得忽快忽慢,仿佛那些晦澀的心事被人看出來了,暗暗的平靜了下心跳,再去瞄瞄殷晟一眼,卻見他神情如常,隻道是自己多心了。
    床榻上,殷晟已經閉上了眼睡去,碧盈看著殷晟的睡容,隻覺得心情早與剛剛不同,竟然似有一絲酸苦的味道來,讓人掌心有一種酸軟感、唇舌間盡是苦澀。碧盈不禁咬了咬唇,歎了一口氣,退到屏風後。而一個人坐在這個屋中,寂寂的看向窗外,心中隻道是真可惜了這樣好的春色,——風吹得人心亂,縱然有情,也是單薄如紙,蒼白憔悴,無歡。
    “水蘿嗬……”碧盈忍不住在心中喚起這個名字來,歎息道,“能有人如此思念你,真好。隻是我呢,有人思念我麽?”
    “嘻嘻嘻嘻……娘娘,你是水蘿?”然而,窗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女子巧笑倩兮的臉,而且不是從下麵出現的,而是從上麵,碧盈抬了頭,被這個倒掛著的笑容給嚇了一跳,蒼白的笑笑道,“哪裏有人有事沒事念著自己的名字,自然是別人的……隻是,你怎麽還沒走?”
    “走?奴家能去哪裏呢,唔,奴家不小心迷路了……娘娘你不是水蘿,可是奴家看著你就很麵善。娘娘,您不介意讓奴家陪陪你吧?”
    紅痕的笑容中似乎有點異樣,但是碧盈還是點了點頭,道,“自然是可以的,那你下來吧。”
    “奴家就呆在這裏的好,待會他要是來的話,奴家可以方便躲藏……”
    碧盈想了想,便知道那個“他”大概是指誰,不是二王爺便是三王爺了。便想問“那你為什麽要躲他”,但隻是想問而已,於是便還沒問出口,碧盈心想畢竟是別人的事情,索性不去理會了。倒是那倒掛著的紅痕忽地將臉收了上去,躲藏在屋簷下,仿佛見到了什麽似地,好像已經有人進來了一樣。
    但是,碧盈看了看屋外,隻見外麵靜悄悄的,除了風將樹木的影子吹著微晃,其餘的什麽也沒有,便道,“人影都沒見到一個,你反應那麽快做什麽?難道你鼻子靈,千裏嗅物?”
    簷下躲藏著的紅痕又是“嘻嘻嘻嘻”的笑起來,道,“奴家雖然沒有狗鼻子,但是奴家是貓,感覺靈敏,所有的獵物便都是老鼠,最終都會落在奴家的手心上,所以隻要他在附近奴家便能感應到……”紅痕說著,還故作深情似的脈脈的看了碧盈一眼,碧盈剛想說些什麽,就見進來了一兩個宮人,一身儀龍宮的衣飾,正是殷晟身邊伺候著的人。
    “呀……娘娘,娘娘千歲千歲……”
    見那幾個宮人施禮請安,碧盈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間,低聲道,“別請安了,免得驚擾到皇上。剛剛皇上一個人在屋裏,你們都偷懶去了?這會兒皇上休息著呢,你們都到屋外候著吧。”
    那幾個宮人便就躬身退出去了,碧盈又見簷下的紅衣女子露出半邊臉來,便笑,道,“看你敏感著的,你的那個人還沒來。”
    “誰說的……”紅痕眼睛一眨,眼光看向對麵的窗口。碧盈也看過去,就見這會兒,門口外麵進來了個男子,一身明黃長裳,直接進了弄棠閣。
    碧盈不得不感歎紅痕的敏銳感覺,小聲道,“你果然是隻天生的貓。”
    那簷下的女子不客氣的笑,但是卻淡淡的謙虛掩飾道,“娘娘的誇獎,真是有過之而不及,奴家真是受之有……”
    碧盈不由笑起來,一時不曾回話,因為見那明黃長裳的男子已經進了弄棠閣。又聽到屋外那幾個宮人跪地請安的聲音,但是一瞬間後一切都歸於平靜,那宮人和那男子那邊就一點聲音也沒有傳過來了。
    倒是下一秒,碧盈覺得身後的竹簾已經被人掀了起來,身上布料走動時的摩擦聲響輕微可聞,跪坐著的碧盈便轉了身望過來。還未等那男子有所反應,碧盈就已經低低的開了口,道,“碧盈恭迎王爺……”
    那男子身材高大,皮膚因著常年暴曬而極為黝黑,但也使得人看起來極為健康雄壯。他居高臨上的看著碧盈,影子罩著碧盈,使得碧盈的麵容黯淡了幾分,讓人看不清楚。但是那男子也根本沒打算要看清楚碧盈是什麽樣子,因為他的眼光從未落在碧盈的臉上,而下一刻,他已經單膝跪地,請安道,“娘娘身份貴重,臣惶恐,不敢勞娘娘恭迎,倒是臣該拜見娘娘……”
    那聲音沉穩有力,而不僅僅是聲音,男子的麵龐上也同樣是一副讓人看著有安全感的神情。碧盈便知道這就是二王爺了,趕緊道,“二王爺不必多禮,本宮可受不得這樣的大禮,還請二王爺快點起身。”
    而見著那男子站起來,碧盈又道,“皇帝正在休息呢,動作一定要極輕才好。”
    屏風後便是那沉木的床榻,邊上的花紋古典雅致。雖然有風,但是這間屋子都被暖氣烘得極暖,香爐裏的香本是極軟極香膩的,被暖氣一壓,便沉了幾分淡了幾分,聞起來竟然讓人覺得安和。殷嵐目光從屏風後濾過後便有禮的一躬身,又道,“那臣等皇上醒了後再過來看望……”
    “那,二王爺慢走。等得皇上醒了,本宮會將王爺已來的事情告訴皇上的。”
    “有勞娘娘了。”殷嵐說著便要起身退出門去,但是轉身前還是好奇的看了碧盈一眼。隻見碧盈一身月白紗衣,腰間用銀色絲帶係著,長長的紗裙,裙邊繡著的盡是繁密的花朵,花朵又順著裙邊蔓延的繡上去,仿佛開了滿身,卻也一點也不顯的擁擠多餘。而且麵前的這女子雖然脂粉未施,一張素麵依舊清麗無比,如似荷花一樣的,長發散著大半,隻鬆鬆的綰了一個髻,雖然此時見著自己來,目光淡淡的,偶爾懶懶的一瞥,一副不愛說話的樣子,感覺冷冷的。殷嵐心中一時風起雲湧,隻覺得堆積在記憶中的雲團被風吹得紛紛散去,現出另一個女子的樣子來,——那個女子,也是長長的秀發,平日裏也隻是用一根素簪子半綰著,兩鬢有青絲柔柔的垂下在臉龐。粉色的長裳,上麵繡滿了祥雲的圖紋,領上是絨絨的兔毛,說話的時候兔毛便微微的撥動,更襯得人麵龐嬌嫩。那樣安靜溫順的神情,極為溫柔的語氣,一對水漾的眼睛明亮的看著人,水一樣的迷人……隻是這般相似的麵容,卻非一人。殷嵐隻覺得自己心裏又歎息,一聲漫過一聲,於是那落在碧盈身上的目光,便忘記移開了,旁人看在眼裏,隻覺得那目光未免直接而放肆。但是碧盈看出那殷嵐臉上神情略帶一絲迷惘,想是他走神了,剛想提醒下。卻感覺身後風一陣掠過,緊接著一道紅影已經閃至自己的麵前,落在了殷嵐身前不動了。那一刻,碧盈便見殷嵐臉上的迷惘神情瞬間消逝了,消逝得太快,仿佛根本沒有出現過。
    “你們男人都這副樣子,嘴上說一套卻做另一套……”紅痕嬌嗔著的用手指點著殷嵐的胸,轉頭瞄瞄一眼碧盈,神情竟然有幾分傷心,又道,“看見一個好的就眼巴巴的看著人家,你以前和奴家說的話還做不做數?!”
    紅痕說著眼一紅,別過頭去,殷嵐無奈的想要伸手將紅痕的頭轉過來,然而下一秒,他臉上神情一變,趕緊閃過一邊去。因為紅痕纖臂一揮,手中拿著的不知是什麽東西,在陽光下閃亮閃亮。
    而那閃亮閃亮的東西,自然是刀。碧盈沒想到紅痕竟然身上帶刀,吃了一驚,隻見紅痕收了勢,又一副可人的樣子,巧笑倩兮的開口說道,“我就知道你心中念著舊情人,看見和你舊情人長得一摸一樣的人就想舊情重溫了,對不對?我可告訴你,你既然是我的人了,你就給我規矩點,不準多看別的女人超過三秒,否則,可別怪我……”
    是這樣惡狠狠的話語,但是紅痕還記得有人在休息,聲音壓得極低,人一聽就能感覺說話的人一副齜牙咧嘴的樣子,偏偏紅痕臉上笑意更深,甜蜜得仿佛能擠出蜜汁來。
    “可別怪你親手屠夫,是不是?!”殷嵐無奈,接過紅痕的話,眼睛看了看碧盈,那眼神是讓碧盈諒解之意。“我要先好好的折磨你,再一刀把你抹了……”紅痕也看到了這個眼神,心中醋意大發,手上刀又起。然而,那招式不過是虛招,殷嵐輕輕鬆鬆的便將那招式化去,將那刀收進自己袖內,在紅痕耳邊低語起來,紅痕便不鬧了,害羞的捶著殷嵐的胸。碧盈在一旁看著,隻覺得被刺激到,心中是澀澀麻麻的酸苦,臉上在笑,眼中又笑,但是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在陌生人麵前的強顏歡笑,益顯得淒涼,隻有淒涼,隻剩淒涼。
    屏風之後,殷晟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隻問道,“誰在外麵?”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