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十九章 樓頭夜半風吹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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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恨文!
而這日,早朝後碧盈沒有回南如宮,而是在儀龍宮中與殷晟討論了些政事,但沒過一會兒,門外便有個小太監請旨,說是檢察長殷櫟請求覲見。碧盈聽聞便退至側殿,將主殿留於殷晟和殷櫟。
然而,剛進側殿沒多久,就見冬萊奉茶後,低聲稟告道,“聽說洛浮宮近日常請太醫,雖然看來不過是例常的請脈,極為平常,但娘娘與為何不多關心下湘妃娘娘的身體狀況?”
一般冬萊說的話不會是憑空而起的,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會意有所指言有深意。碧盈明白,心裏有數,便笑了笑。但不過是喝了幾口茶的時間,便聽到殿門一開,是殷櫟進來了,而後見紗簾外人影綽綽,又聽到宮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的聲音,原來是一眾宮人被殷晟屏退了。碧盈想起那日殷玄曾示意自己去注意殷晟和殷櫟所議論之事的內容,料想他們所說之事一定事關重要,甚至還會與殷玄有關。但是此時若想聽到些什麽是不可能的,因為下一秒側殿與主殿之間已經垂下了竹簾,一點光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了。
“不知是多心,還是小心。”碧盈心裏想著,人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這灰綠色的竹簾啞然失笑,最後讓宮人開了側殿的殿門,出去了。不管是多心還是小心,何必讓別人疑心,不如早走的好。於是人雖然是出了側殿,卻沒有回南如宮,而是往儀龍宮之後走去了,而在皇後隨行的宮人中,自早朝起就一直隨侍在旁的爾新卻不見了人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不在的,也不知道做什麽去了。
乾辰殿,正殿。
殷晟已經賜了座,於是殷櫟便在一旁的紫金木太師椅上坐下了,而他一旁的椅子上,是剛坐下來的殷晟。兩個人,隔著一個茶桌的距離,言語低低但是清晰。
他們對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幅龍遊四海圖,圖中有一隻青龍,腳踏祥雲,騰飛於萬丈高空中,高傲的俯視著身下萬物。掛圖下方是一個靠牆擺設著的八腳墨香木櫃,櫃頂上是一個圓寶頂玉質香爐。爐中燃著香,有煙縷縷從香爐頂上沁出,煙氣往上四散,散在青龍身旁,使得那掛圖上的青龍看著如真物一般,竟讓人產生一種那隻青龍將會從圖中躍然飛出的幻覺來。
殷晟慢慢的將茶桌上擺著的一本奏折打開來,指著上麵用朱砂點出之處,淡淡的問道,“你將這些用筆畫出來,是想告訴朕,此言確實,還是不實?”
殷櫟答道,“這並不好說。臣隻能說有一半的情況確實是如此所言,但還有另一半卻略去未提。”
“恩?”殷晟沒有抬頭,隻是淡淡的瞟了一眼殷櫟,問道,“為什麽隱去另一半不提,是因為不能提,還是慘到不敢提的地步?”
“皇上,南部的沿海之地,名義上也是殷朝的地盤,但是卻不是由我們殷朝之人來管理的,這是各位大臣心照不宣的事情。所以,奏折上對於那個地方的情況略去未提也並不奇怪。隻是,就算不是因為這個緣故,讓他們提他們也不敢。每年工部也會將南部沿海之地的情況略略提過,但同樣也皆是些好話,說什麽一切安好,百姓安康……但是那些話和這些話也是一樣,不過都是些場麵話,並不可信。臣去年在各地巡視之時,就發現南部的狀況實在是極為糟糕,而且一旦深思便覺不安。這糟糕是指沿海地區,因為生活在那裏的漁民苦不堪言,更別提生活在海裏的種族了,用慘字來形容這情況是最為合適不過的。”然而,殷櫟頓了頓,那臉上的神情凝重起來,語氣也極為鄭重,他道,“皇上,若您做好了準備,那臣就繼續說下去,若是沒有做好準備,請容臣日後再奏。”
“你什麽意思?!”殷晟不悅的皺起了眉,“早一日奏晚一日奏又有什麽區別,事前準備和事後準備都是一樣的。”
“臣的意思是,若是皇上不打算追究,隻是聽過就算,那不必聽,日後再奏便好。”
“四弟,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該做的事情朕會去做的。”
殷櫟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皇上,工部和地方官員異口同聲的在隱瞞事實,而他們是為什麽人隱瞞事實,又是在隱瞞什麽地方的事實,可想而知。”
殷晟也明白這話中所指的人是誰了,所有的問題都集中在南部,而那個地方又正是五王爺殷玄的封地,那個可想而知不用深究就能明白。但是殷晟的反應卻與上次殷櫟說出南部有狀況時候的不一樣,他原先緊皺著的眉頭慢慢舒開,臉上露出的是釋然神情,他開口道,“四弟是否多慮了……”
殷櫟隻覺得有些不對頭,為何殷晟聽了這話卻一點憂心的樣子也沒有,這反應太平淡了,仿佛說的不過是不夠逗人的笑話一樣,於是心中不由有些起疑,但是看著殷晟的樣子,確實是一副最為平靜的樣子,又不敢顯得自己此時在考慮問題,於是便開口道,“那最好是如皇上所言,隻希望是臣多慮、但皇上您忘記臣這次巡視的重要目的了麽?官員調動的實際情況與奏折上所寫明的並不一樣,問題也是出現在南部。而為何這次殷玄趕著回他的封地,您難道也不覺得奇怪麽?作為一地藩王,封地上的政事他是不能經手的,因為政事自然有地方官員處理,他既然不用為此操心為何還堅持回去,是不是為了某些事情……”
“某些事情?還有些什麽事情,你的意思是……”
一個紗花燈掛在宮樓門邊,天是亮的,所以沒有點燈,隻有淡淡的陽光從這邊透過那邊去,於是紗花燈便是空空的白,燈上用灰白色的線繡著的圖案,便淡淡的似有似無。
這裏是南如宮,而碧盈已經回來了,而此時她就已經坐在了宮樓上的梳妝鏡前,正對著銅鏡親自將頭上飾物慢慢的取下來。身旁,一個宮人都沒有。是的,這是屬於自己的獨處時間。畢竟歲月慌亂,讓人心生不安,而這樣在獨處中消遣時間,雖然感覺過於安靜,但是卻能換回些內心的安定來。
明黃色的衣袍,而在衣袖中似乎還放著什麽東西。碧盈看著自己的袖子,然後才慢慢的將那個錦囊拿了出來。這個錦囊,是那日芍音公主在上花轎前塞到自己手心中的,而且令人感覺奇怪的是,這個錦囊竟然是無能送給自己的。那個讓人感覺神秘並且奇怪的和尚,送自己這個錦囊又是代表了什麽?
銅鏡,清冷的反著光。鏡子似朦似朧的映出這個坐在鏡前的那個女子的身影。
——這個一身明黃色衣袍的女子此時正低著頭,在細細的端詳著手裏的一個紅色錦囊。而下一秒,她手指一動,已經將那個錦囊拆開了。而就在錦囊被打開的這一刻,銅鏡中傳來了幾聲細微但是尖銳的聲音,就像是鏡子破碎的聲音。
碧盈一愣,心想銅鏡怎麽可能莫名其妙的就碎了。誰知道,抬起頭來的時候,卻見鏡子安然的依舊嵌在梳妝台上,而鏡中依舊清冷的映出自己的身影來。
而瞬間後,那銅鏡仿佛是照著水波似的,碧盈隻見鏡中竟有水波瀲灩之光閃過,而自己的在鏡中的身影早已經尋不見了。而等得看到鏡子裏自己的容貌再次出現之時,碧盈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那心裏因太過震驚,故而眼睛睜得極大,但是也是因為太過震驚,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那銅鏡中,出現的是自己的容顏。但雖然說是自己的容顏,不過是因為那張臉與自己的是一模一樣,因為那神情那舉止與自己哪裏有一分相似。那樣溫柔明麗的笑靨,分明不是屬於自己的。而且此時自己一副吃驚神情,但是鏡子裏的人神情依舊不變,笑意綿綿。碧盈不禁眉頭一皺,卻聽聞有女子細細婉婉的聲音在喚自己名字,那聲音水一樣的,又柔又涼的在自己心底流過,而且這感覺那麽熟悉,碧盈緊閉著唇,這才想起這竟然就是往日曾在自己心中響起過的聲音。難道往日心底響起的聲音都不是自己的,而是有著另外一個人一直存在自己心中麽?
碧盈冷冷的看著銅鏡,隻見那鏡子裏的那女子輕啟朱唇,緩緩開口說道,“碧盈,不管你現在是什麽身份,又有了什麽名字。但是能再見到你,就算已經隔了那麽久,也算是天之幸,讓我們團聚了。這也多虧無能師傅沒有忘記他的承諾,將來你若是還能見到他,一定要好好替我謝謝他,好麽?”
碧盈聽聞此話,忍不住皺了皺眉,而且隻覺得心中疑惑,便隻當自己是在夢裏。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