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十一章 兩處景,兩處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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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恨文!
沒有人知道陰謀的樣子,就算是親身經曆也無法具體真切的去描繪出來。而更沒有人知道最初的陰謀到底是怎麽產生怎麽出現的,唯一知道的是陰謀就像是一個黑洞,吞沒光明吞沒勇氣吞沒堅持吞沒信仰,而一旦它出現了,雖然也許還沒有麵對,就已經不能安心下來,若是麵對了,惶惶之中與之對抗的勇氣和信心總是沉浮不定的。畢竟陰謀這個詞,本來就算是種帶著黑暗的色調的的詞語,自來就不會有人喜歡它。但所以不管是策劃這個陰謀的人,還是在陰謀中的人,隻要與陰謀接觸到,最終總都會有一種虛幻的感覺,虛幻中的迷失,得與失忽地不真切起來了。
碧盈此時坐在燈下,精神已經極好,但卻覺得眼皮直跳。桌上的燈光透過了琉璃燈罩反射出七彩的光來,灼灼耀目。
夜色,很早就降臨了。
華音過來問了碧盈幾聲,碧盈懶懶的愛搭理不搭理。新春眼看就要到來了,年末總該是有一種棄舊迎新的令人歡悅輕鬆的味道的,但是碧盈總覺得心中悶悶的,也許隻是這裏的環境的緣故,也許僅僅是因為自己敏感了,感覺似乎就要有什麽事情發生,而且還像是一種會讓人無法處理的事情,帶著一絲陰謀的氣味,叫人心思錯亂。
眉頭,一不小心,又皺了起來。就如霧氣,一不小心,就蒙住了人的眼睛,遮住了人的心,感覺不到其他的事情了。溫泉四周,此時,的確是霧蒙蒙的,暖霧蒙蒙。
“盈主,要不要先用膳,還是等待會兒皇上過來了再用?”華音又捧著茶過來伺候,但是碧盈搖搖頭,華音也不好再問,總之不管碧盈是想表達什麽意思,反正不是現在用膳就對了。
殷晟已經去和大臣議事了,到現在還沒有來說什麽時候會回來。碧盈往窗外略略看了看,突地站了起來,說道,“也不知道湘妃這個時候會做些什麽,真想去看看。”
“那娘娘為何不去看看呢。”
碧盈笑了笑,想起湘妃的處境,不禁有些過意不去,於是開口說道,“在宮裏我先認識的是湘妃,在與各宮的妃子相處的較好的大概也是湘妃,可是我們身為妃子,同受皇恩,本來也沒什麽的,但是哀家自那日後隻覺得對湘妃有些愧疚……可是,若是皇上有哪一日真的獨寵湘妃,哀家想到這些又真的不開心……”
“華音雖然並不是十分了解這些感情,但是華音覺得皇上和盈主你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君臣的關係、皇上與妃子的關係了,你們之間有一種感情,而那種感情是隻能存在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不能再插入別的人了。而要保護這樣的珍貴的感情,也許偶爾要自私一點才行。總會對不起某些東西、或者無形中無意的傷害到某些人,但是如果盈主去顧忌這些東西這些人的話,那麽就連皇上、還有這份感情都給傷害了……”
碧盈抬起頭來,燈光落進她的眸子裏,有一種迷茫的憂傷,“華音,你說的這個感情,是愛情吧?”
“盈主,你……”
“愛情,是愛情的。在愛情中,總是會有人被辜負,有人被成全。隻是哀家這次能得到幸福麽?”
華音微微低了頭,但是很快就很堅定的抬起頭來,點頭道,“隻要盈主相信,相信自己會得到幸福,就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那,也隻能是說,對不起她們了。”碧盈半釋然的笑笑,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如此,還是去看看湘妃吧。”
然而,人剛整理好要出屋門,卻聽得先前去傳話的婢女過來,說道,“回娘娘,湘妃娘娘並不在屋子裏,好像說是去西部了。”
華音看了看,問碧盈,“盈主是要去哪裏,是回去、還是?”
“既然已經出來了,就去西部看看好了。”
溫泉的水汽漸漸的上升、往下彌漫,讓人的眼前朦朦的什麽都看不清了。而四周,有一股香氣濃鬱得可怕,就像是最甜膩也是最陰毒的香氣。
然而玉都池的西部裏,並沒有見到湘妃的身影。隻見燈影寂寂的,種著的樹木落下的暗影在身旁隱隱而動,風從樹木間穿過,低低的有嗚咽一樣的聲音響起來,仿佛鬼音一樣驚得人身上漸漸涼意亂竄,忍不住便想顫抖起來。碧盈站在燈光暗淡的院門,隻覺得眼前有一種隱含的詭異的色調。
“盈主,湘妃娘娘並不在這裏。”
“哀家知道,沒有人也好,就不會有人打擾。”燈光無力的滑落臉頰,碧盈頭一垂,已經往院子裏走去,推開了一間屋子的門。燈亮了,亮在人的眼角,亮在一旁長廊的盡頭。而隨著燈光一亮,也有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奴婢勤月請皇後娘娘萬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碧盈說著,而後便聽見華音在自己身邊低聲說道,“娘娘,這個勤月就是今日在此執勤的人。”
碧盈點了點頭,見得那勤月帶了四五個奴婢將屋子裏的燈給點亮了,並讓奴婢在屋子裏燃起了火,一下子,屋子裏一片明亮溫暖襲人。
“勤月不知娘娘大駕,先前失於遠迎,現在還請娘娘入座,讓奴婢親自給娘娘奉茶。”
碧盈點點頭,在華音的攙扶下就要邁進門去,然而卻不想腳步遲疑,隻是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再說話,低低的一句接一句,隻可惜根本沒辦法聽清楚。於是回頭去看,隻見身後隨從垂立在階下,並無任何人交頭接耳,一切仿佛隻是自己的幻覺。
“盈主,怎麽了?”
“哀家覺得有點奇怪,哎……還是算了。”碧盈轉回了頭,慢慢的走進了屋中。
然而,進了這間屋子,碧盈隻見一麵仙鶴白羽排扇擺放在正屋中,白羽前便是主座,主座旁擺放著銅製的千枝燭台,燈光一閃,映射到身後的壁畫上,與梁上垂燈落下的光焰相匯,光明大增。而客座前則擺放著一個插著孔雀羽的雕花瓶。而透過細細綿綿垂落的流紗簾以及一旁的紅木書櫃,便可看到內室中的情景幃簾將床榻給遮住了,隻能見著窗口一側靠牆之處是一張鴛鴦戲水銅製梳妝台,梳妝台一側還有著一個墊著軟墊的藤椅。而在梳妝台的對麵則有一張紅玉靈芝琴桌,一張紫椴木琴就掛在牆上。而正屋另一側的側室,是用了一麵紫檀嵌玉石圓屏風與正屋隔開的。屏風上鑲嵌的是夜樓國的彩玉,它們在燈光下反射出縷縷的彩光,極為逸麗。而在這樣的彩光中,屏風上繪著的千朵牡丹栩栩如生,仿佛隱約還能聞到香味。而室中所用的幃簾、窗紗、地毯等等,皆是素淨的顏色,素中微有一兩絲明媚的的粉色,顯得極為甜美,碧盈隻覺得這極像是個女子的居室,卻不像是個待客之所。
雖然是有些許疑惑,碧盈卻是將勤月奉上來的茶喝了小半口,然後便讓她退下了。
主子有令,勤月自然是得遵命退下。然而勤月卻在即將退出去之前,很奇怪的笑了笑,開口說道,“皇後娘娘,可否容奴婢說個故事呢。”
碧盈目光慢慢的集中在了眼前的這個叫勤月的女子身上,最後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會有什麽故事好說,怕也無非是有什麽冤情、或是求助罷了,不妨一聽。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殷晟站在燈光下,看在麵前請安的女子,看著那個麵上始終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神情嬌嫩的女子。那樣的小心翼翼近似於討好,卻又是分寸恰好的討好,讓自己並不容易對這個女子有什麽討厭的情緒,但是卻總是覺得自己對她至始至終都有一種忽冷忽熱的懶散,並不想靠近她,或者是說靠近得太過。
一眼之瞬,殷晟心中的念頭已經轉變過了好幾個,最後隻是臉半揚,眼角有淡淡的生疏,他並沒有去扶這個已經懷著身孕的女子,隻是說了兩個字,“平身。”
而那個女子就這樣由著自己身旁的婢女扶著自己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著,那臉上依舊是一種小心翼翼的略有隱藏的快樂笑容,似乎根本不介意這見麵之時殷晟說的第一句話隻有兩個字,也不在乎殷晟沒有來扶自己。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開口也是討好似的語氣,問道,“皇上是否用過了晚膳了?”
“還沒呢,你呢?”
“臣妾也還沒用,不如,讓奴才們傳膳去,您看怎麽樣?”
殷晟的神情中有隱隱的一絲不耐、以及猶豫,但最後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湘妃你如今懷著孩子,要好好多照顧自己身體,就該早點用膳……既然你也沒吃,那就傳膳罷。”
那語氣中微微有了點溫度,但是神情依舊,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但湘妃似有覺察這絲微的不一樣,那語氣也益發的輕快起來,臉上笑容是不自禁的深化。她笑道,“那還請皇上稍稍坐坐,臣妾現在就去吩咐。”
窗外,下弦月,被浮雲環繞,一會被遮住,一會又露了出來。就像陰謀一樣,一會兒隱藏在你注意不到的角落,但是一會兒微微露出了些跡象。
而這夜晚,才剛開始而已。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