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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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家小妾!
    想起馨月還沒吃飯,我吃了一半後,把剩下的食物又用紙包包了起來。
    我的胃開始有點飽飽的感覺了,感覺暖暖的,我滿足地歎了口氣。
    我想起剛才自己的吃相,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
    佟遠寧抬起頭,好像才發現我吃完了一樣,說“走吧。”
    好在古代的衣服袖子是比較寬大的,我把紙包掩在袖子裏,跟著佟遠寧從角門回到了園子,低低地向他道謝。
    他臉色沉靜地微微一點頭,向與去我院子不同的另一條路走去。
    我回到我的院子,隻說要早點歇息,吩咐馨月把房門關了。
    馨月關好門後,等我把紙包拿出來,馨月的眼睛也一下亮了,但雖餓了那麽久,她的吃相卻比我斯文多了。
    她吃完後問我食物是哪裏來的。
    我想了想,回答說“是寧爺給我。”
    她眼睛一下亮了,充滿期待地看著我,她大概還在希望我能獲得佟遠寧的寵愛吧。我輕歎了一聲,對不起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晚上睡覺時,馨月對我說“奶奶,其實寧爺……並不止對你這樣,對大奶奶和周姨娘也是一樣的,這幾年來,他都在衡芷園住,並沒有住在大奶奶和周姨娘的院子裏。或許……”
    我心一動,想起了沈蘿,歎了口氣對馨月說“睡吧。”
    第二天,我和馨月去看望了纖雲,恭喜她這麽快就懷孕了,又謝謝纖雲幫了我們,又怪她不該自己背黑鍋。
    纖雲笑著說“說到底,接錦繡坊的活是我出的主意。再說了我現在有孕在身,佟府一向子嗣單薄,老夫人聽說我懷孕了,定然高興,定不會罰我,自然是我背起來好些。隻是還是讓你們挨了一天餓。說起來,還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頭琳羽是我和馨月的好姐妹,見你們要挨罰了叫小丫頭趕著來告訴我,讓我想想法子,還好是趕到了。”
    日子又平淡無奇地過下去,偶然我依然去荷塘邊的假山上偷看佟遠寧,不過沒再遇到那個登徒子加自戀狂了。
    後來,我旁敲側擊地問過嫣兒,為什麽佟遠寧的書房會在園子隔壁。嫣兒說,原來佟遠寧的書房是和佟瑋的書房一起,在外院的,佟遠寧現在所在的書房是佟遠寧的爺爺晚年靜養的地方,後來佟遠寧愛那地方清靜,才搬到那裏做書房的。
    一日,馨月從外麵滿臉怒容地走了進來,對我說“奶奶,你可知道為什麽我們給錦繡坊做女紅會被發現?為什麽周姨娘來的那天晚上,我們栓了院門她們卻能進來?”
    我搖頭,這也是我一直不明白的。
    她生氣地說“是惠香,惠香是貴才媳婦的侄女。想不到趕走了貴才媳婦這隻狼,又引了惠香這條毒蛇在身邊。這個小娼婦,我定不輕饒她。”
    一會惠香回來了,馨月叫她過來,一巴掌扇過去,罵道“你個小蹄子,奶奶叫你幾次,你卻不知道跑哪裏偷懶了。不教訓教訓你隻怕去不了那根懶筋。”
    說著還要打。惠香的臉早腫了起來。
    我見惠香那小丫頭隻有十三、四歲的模樣,用手捂住個臉隻是個哭,也不敢還手,想起在現代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還在讀中學,還是受父母家人寵愛的年齡,心裏一軟,攔住馨月說“算了,別打了。”
    馨月還不解氣,又罵了幾句,讓她出去。
    馨月說“那小娼婦就是要給她個厲害看看,奶奶怎麽倒攔著我。”
    我歎了一口氣說“她還是個孩子呢,算了。”
    馨月靜默了會說“奶奶的心越發軟了。”
    過了兩天,府裏要到三清觀祈福,要在三清觀住一晚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府裏熱熱鬧鬧的,年輕媳婦和姑娘、丫鬟們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難得都有出去散心的機會,都很興奮。
    我也很興奮,從穿過來後,終於有機會第一次出這佟府大門了。
    在頭天晚上,我和馨月就興奮地商量著揀好了出門東西,一接到小丫頭通知出門了,我和馨月,滿臉笑容地挽著個小包裹,到了二門前。
    二門早聚集了一大群的姑娘和丫鬟們,都在嘰嘰喳喳地聊著天。二門前停了幾十輛馬車。
    嫣兒見了我們,跑了過來,看了看,驚奇地說“你們怎麽就帶這麽點東西?”
    我說“隻是住一天而已,不用帶很多東西呀。”
    剛說完,我就傻眼了,因為我看到一群婆子大包小包地抬著東西,往後麵的幾輛馬車裏裝,直裝了好幾輛馬車。
    我倒吸一口冷氣,傻傻地說“我們這是去住一天嗎?我怎麽感覺像在搬家呀。”
    嫣兒聽了噗哧一笑,說“算了,若你東西不夠用,我帶了很多呢,也足夠你用的了。”
    不久,老夫人、佟遠寧、佟瑋、佟雲榮和眾夫人、奶奶、姨娘也來了。又有人交代了些出了外麵不許亂嚷亂鬧亂看,要守府裏的規矩之類的話。
    一時大家上了車,老夫人和嫣兒、宋香芹坐在頭裏的大車上,纖雲因有身孕,也帶著丫頭坐了一輛比較大而舒適的車,其他人各自坐了小車,我和馨月一輛,佟遠寧、佟瑋、佟雲榮騎馬在前麵帶路。
    一時,鬧哄哄地出發了。
    出了二門又走了好一會,才出了府門,卻不是從正門出的,而是從正門旁邊的側門出去了。
    終於來到大街上了,聽著大街上的叫賣聲,我隻覺得又熟悉,又陌生。久違了,這民間的熱鬧。
    我貪婪地趴在小車的窗子上向外麵看去,隻希望把這古代的繁華大街看個夠,又要顧慮車外監督的婆子們,隻能掀起一點點車簾往外麵看。
    馨月取笑我好像沒見過世麵一樣。我心裏暗道大姐,你說對了,我是沒見過這古代大街哦。
    可不久後,她也趴在車窗上掀簾子往外看了,樣子一樣地貪婪,又被我取笑了一番。
    就這樣相互打趣、說笑著,我們出了城,來到了一座道觀前麵下了車。一個老道迎了上來,恭敬地在前麵帶路。
    這裏是三清觀,聽說三清觀離都城並不遠,在都城是有名的,好些皇親國戚和名門、大臣們,都到三清觀祈福。
    這次也是,才到就有人說靖安王府和端清王府也在三清觀祈福。難怪除了佟府的馬車,門口還停了那麽多馬車。
    麵前是石階梯,嫣兒和文鸞攙扶著老太太,宋香芹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了,也是由小丫頭攙扶著往上走,其他人也有扶著的,也有自己走的,一路拾級而上。
    走了不高一段階梯,麵前是一座大門,上麵寫著“三清觀”三個字我還是認識的。
    這三清觀卻是大得很,是建在一座山上的,建了許多的房屋,一層層地,真不愧是皇家也會光臨的大觀,觀裏除了少數幾個年老有地位的道士外,卻不見其他的道士,估計是有佟府和王府的人來,早清出去了。
    老夫人帶著,一層層地瞻拜了,歇息了會,又是繁瑣的祈福程序,直累到中午才好。
    祈福後,因靖安王府和端清王府也在三清觀祈福,佟瑋、佟遠寧和佟雲榮自去拜見靖安王爺朱詢和端清王爺朱筠。
    老夫人則帶著眾女眷,去拜訪了端清王朱筠的妻子端清王妃和靖安王府女眷。
    靖安王朱詢尚未成親,與個妹妹雅清郡主一起住,和乳母帶著些丫頭來祈福。
    我不竟暗暗納罕,那靖安王爺聽說也有二十一、二了,卻不知為何在這早婚的古代竟然還未成親。
    端清王妃長的很漂亮,是馮丞相的女兒馮嫻蘭,隻是有一種張揚跋扈的氣質,舉止都透著一些囂張。不過她對老夫人卻很是敬重。
    雅清郡主隻有十五歲,長得嬌小可愛,性子倒和嫣兒有些相近,她與嫣兒一見如故,兩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笑。
    不久,道長擺上了齋飯,在真真假假的客套和親熱中,大家一起坐著吃了午飯。
    飯後,眾女眷上了一處樓閣聽戲。這邊戲正唱著,我卻看嫣兒站在閣樓一邊向遠處看去,目光專注。
    我走過去,輕輕一拍她,問“看什麽呢?那麽入神。”
    她嚇了一跳,見到是我,略含羞澀地一笑說“沒什麽。”
    我向她剛才看的方向看了過去,卻見遠處,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佟遠寧,另一個——卻是那個登徒子。
    我嚇了一跳,怎麽他也在這裏?
    嫣兒見我看著他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哥哥旁邊的那個,是靖安王爺朱詢。”
    我一聽,又是一個晴天霹靂,這什麽跟什麽呀,那登徒子,竟然是靖安王爺朱詢?!我原來還以為他隻是佟遠寧的一個門客。
    這下我明白了,為什麽和佟遠寧在書房往來的大臣、門客那麽多,隻有他能夠在書房和園子間來去自如,敢情就是因為他是王爺呀。
    嫣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臉有點紅,拉著我在雅清郡主旁邊的座位坐下看戲。
    我看了會,隻覺得台上演得亂紛紛的,我一句也聽不懂他們唱些什麽,不禁覺得很是無趣。於是和嫣兒打了聲招呼,下了樓閣。
    我略微找了找,卻沒有看到馨月,想是去哪裏玩了,也該讓她放鬆放鬆,於是沒有叫任何人,獨自出了院門,到處逛逛。
    三清觀頗大,設計得也頗有些不落俗套,我邊走邊看,到各處去遊玩。
    不知不覺間,走進了一條小徑,那小徑兩邊或者黃草曼曼,或者綠樹瑩瑩,在這深秋的季節,竟別有風味,遠處的風景也很秀美,我一路邊從路邊摘下花草玩,一邊遊覽,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覺得腳有些累了,太陽也漸漸低下了,便想快點回去,隻怕佟府的人會找了。
    結果我發現,原來隻道是在道觀內,並沒什麽緊要,也沒留意路,現在我卻不知不覺處身於一片山林中。
    腳下雖然還有小徑,但我走了一圈後發現,遠遠地可以看到道觀的房屋,卻怎麽也走不近。
    眼看天越來越晚了,太陽快要落山了,我不禁大急。越發加快了腳步。
    可是,腳下的小徑卻好像沒完沒了,明明前麵有路,走過去卻發現迂回兜轉,走來走去,我發現我竟然好像在兜圈子。
    我的心情漸漸從焦急轉為恐慌,隻想快點出現一個人帶我出去,或者佟府的人找到我。
    但是,沒有任何人出現,太陽已經落下了山,隻留下天邊的餘暉,我繼續加快步伐,卻仍然繼續在兜圈子。
    突然,我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我一喜,轉頭一看,是登徒子……哦,是朱詢。
    我第一次見到他有這麽高興,立即滿臉笑容地跑了過去。
    朱詢看著我,眼裏都是戲謔,說“原來你卻有這興趣,來領略這八卦陣。”
    八卦陣?這就是傳說中的八卦陣?難怪我怎麽覺得我怎麽走都是在兜圈子呢。
    我顧不得他的冷嘲熱諷,對他說“你帶我出去吧。”
    他笑道“我不做沒有回報的事,我帶你出去,你怎麽報答我?”
    我想了想,說“我……把我的月錢都給你。”
    他眼裏都是譏諷,說“你每月月錢多少?”
    我呐呐地說“二兩。”
    他大笑起來“還不夠我一天的膳食費。我要來幹嗎?”
    我呆了一呆,心裏暗罵奢侈,不竟有點惱,說“我把我的首飾給你。”
    他嘴角含笑,掃了我的頭飾和耳環一眼,說“就這點爛釵環?就你手上這個玉手鐲還值點錢。”
    我忙說“其他的都可以給你,這個玉手鐲不行。”開玩笑,這可是嫣兒的東西。
    他還是微微地笑道“你這點爛釵環值幾個錢?不要。”
    我一氣說“你這個財迷,小氣鬼,那麽有錢還乘人之危打劫我。我沒錢,什麽也沒有,你走罷,不用你帶路了。”
    他點點頭,笑道“好呀。”轉身就走了。
    我一呆,想不到他真的就這樣走掉,追上去大叫“喂,登徒子……啊,不,靖安王爺,你等等我。”
    誰知道,他身體挺拔,可憐我那麽嬌小的身材怎麽趕得上,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轉過幾棵樹後,就不見人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