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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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小妾!
晚上,佟遠寧來了我的院子,我忙站起來,他走過來,拉我坐下,安慰地說“你不用擔心,靖安王爺的手看著傷得不輕,但用的是大內的秘製傷藥,很快就可以好的。你也受了驚嚇了,不用伺候我,早些歇息吧。”
我心裏有點亂,也沒說什麽,乖乖地點了點頭,閉目而眠。
遠寧在旁邊坐了會,起身到外屋,低聲向馨月交代了幾句,離開了院子。
我歎了口氣,想起朱詢的眼光,和他抓住刀刃的手,想起以前的種種……心裏亂亂的,又想起我對遠寧“結發同心”的誓言,心裏慢慢安定下來,慢慢安穩閉目而眠。
第二天,小五跑了回來,她尚年少,正是一片天真爛漫之時,最喜打探府裏的八卦,神秘地對我和馨月說“你們知道卿憐的表姐是誰嗎?”
見我和馨月搖了搖頭,得意地說“就是馨香。”
如一記驚雷一般,我和馨月都愣住了。小五很滿意她打探的八卦的效果,繼續說“馨香沒去燕府之前的名字叫香憐。”
我看著馨月,馨月點了點頭,說“我也不知道她原來叫什麽名字,隻知道她的名字是進了燕府後,按馨字輩丫鬟取的。她並不是家生子,是七、八歲的時候被父母賣進府裏做丫鬟的。後來小姐的大丫頭馨蓮不是被二爺討去為妾了嗎,才派了她服侍小姐的。”
我點了點頭,難怪卿憐說我害了她的表姐。
小五看著我們兩人的表情,繼續得意地說“我還有個更驚人的消息。馨香竟偷偷喜歡寧爺。”
我和馨月徹底呆了,麵麵相窺。馨月喃喃地說“怎麽可能?”
我想起今天一早老夫人的婆子就叫馨香走了,忙問小五“你哪裏聽來這些消息的?馨香現在怎麽樣?”
小五說“馨香在老夫人屋裏回話呢。我剛偷聽到老夫人說過兩天要把她賣了,就被人發現了打了兩巴掌拉了出來。”說完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和馨月都大吃一驚,忙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外麵圍了許多婆子,見了我,攔住說“燕奶奶可有何事回老夫人?”
我說“林大娘,煩你通報一聲,我有事見老夫人。”
那婆子猶豫了一會,進去通報了,出來說“老夫人叫你進去。”
我和馨月走了進去,卻見馨香跪在地上,臉上冷冷的,眼裏一片冷寂,好像對什麽都了無希望。
我忙跪在老夫人麵前,說“老夫人,您最是仁慈善良、菩薩心腸的,求您饒了馨香吧,她並沒有做什麽,並不是她的錯。”馨香抬起頭看了我一樣,眼裏終於有點詫異的神色。
老夫人怒道“佟府裏竟有人敢行巫蠱之事,還傷了王爺,這還了得,不好好整治整治,隻怕以後翻了天了。”
我說“老夫人,這隻是卿憐的錯,與馨香並無關係呀。”
老夫人鐵青著臉,說“不用多說了,你出去罷。”
我無奈,隻好退了出來,苦想了一陣,又去讓佟遠寧求求老夫人放過馨香。
佟遠寧笑道“你可是急糊塗了,受傷的是靖安王爺,如今的靖安王妃是誰?若是靖安王妃肯不追究馨香,老夫人還不放過她嗎?畢竟這是內院的事,我若插手,隻怕老夫人更會生氣了。”
我恍然大悟,忙讓遠寧派人給嫣兒送了信。午後,便有靖安王府的人來,傳達了王妃的意思,不要禍及無辜之人。
老夫人也未再提賣掉馨香的事,隻是終究是把馨香送到了都城郊外的莊子當差。
這段時間,因為鐵礦的緣故,朝堂內局勢緊張。
因先帝為獎賞立下大功的大臣和望族,將部分鐵礦分由部分大臣和名門大戶私自經營,讓那些名門大戶掙了不少錢。比如瑋夫人的娘家,南原趙家,就是靠私鐵礦成為一等一的望族的。而當今朝堂,很多大臣都在私鐵礦有分額。
可是如今,皇上要將所有的鐵礦都由朝廷收管,皇上的提議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對。對於該不該所有鐵礦收歸國管,朝堂已經爭論了幾天,還是沒有結論。
就是瑋夫人,也讓佟瑋和佟遠寧反對皇上提議,卻被遠寧勸止,他說“皇上的手段我們還不清楚嗎?皇上是下定決心收管鐵礦了,若反對,隻怕後果難計,依我說,還不若主動交出鐵礦,搏一個忠名。”
一天,我到書房去,角門半掩著,敲了敲門卻不見淳茗來,剛暗暗納罕,又想到淳茗出了城辦事,便笑了一笑,推門進了書房院子。
隻見遠寧和朱詢站在樹下商量著什麽,兩個都是身形俊朗,若遠寧是挺拔的白楊,朱詢就是挺拔的青鬆。如果說遠寧是清朗的月光,朱詢就是冬日的暖陽。
我剛要走進點,卻聽朱詢笑道“皇上讓我們要加快步伐了。反對聖上收管鐵政的,為首的是陸賢,該向他下手了。”
遠寧點頭道“聽說陸賢之子想搬遷祖墳。”
朱詢笑道“不錯,看來我們要指點一個風水寶地給他。”
遠寧歎道“陸賢是個狡猾的老狐狸,可惜有幾個犬子。”
我聽著他們漠然地商量著算計之事,怔了一怔,他們在我麵前都太溫和,溫和得讓我忘記了他們是會陰謀、會算計的權臣。
在他們這個年紀,能夠助皇上登上寶座,能夠在皇上登基內憂外患的兩年裏,迅速鎮外安內,為皇上鏟除異己,維持一個相對安定的局麵,成為皇上的左右手,肯定確有過人之處。
隻怕陰謀詭計、狠毒伎倆,他們用得比任何人都多。
我不禁打了個冷戰,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存在的危險。
這時,朱詢猛轉頭盯著我的方向,眼裏殺意立現,低喝“是誰?”
我忙走了出來,被發現了,還是大方麵對才好,何況,我也沒做虧心事,笑道“王爺、寧爺,我給你們做了幾個小菜。”
朱詢眼光一閃,沉如泉水。遠寧卻平靜地笑了笑,道“有勞娘子了。”
過了幾天,便聽說陸賢之兒竟然聽信道士之言,竟偷偷將祖墳遷到了皇陵範圍內,犯了大逆不道之罪。聖顏大怒,命令將陸賢及其幾個兒子、孫子流放,女子全部入奴籍,抄沒家產。
我心有戚戚,雖然處罰他們的是皇上,但遠寧和朱詢才是真正的策劃者,他們談笑間,就讓一個權臣瞬間成為階下囚。
在這個情況下,隻要是朝堂裏的明白人都明白緣由。
反對收管鐵礦的大臣潰不成團,有幾個不明白的頑固分子,不久也被各尋了理由打壓,至此,皇上順利地推行了全麵收管鐵礦的政策。
不久,嫣兒派了人來,約老夫人、夫人和哥哥嫂嫂過靖安王府玩。我想去了是要麵對朱詢的,從知道他對我的情誼後,終究怯怯,想了想,還是推病未去。
我在佟府或賴在遠寧書房看書,或者在院子裏練習畫畫,又迷上了給佟遠寧做衣裳,細細密密的針腳,好像要把我對他的感情都縫在裏麵,倒也過得充實、自在。
嫣兒又送了信來,卻是專約遠寧和兩位嫂嫂過去玩的,我原想推了,卻聽馨月說惜荷推了不去,我怔了下,逃避也不是辦法,便答應和遠寧一起去靖安王府。
我乘一頂小轎,帶著馨月,跟著遠寧騎馬來到靖安王府。王府原也離得不遠,不過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就到了。一直從偏門進了王府,在二門前才下轎,朱詢和嫣兒迎了出來,
朱詢與遠寧更像是老朋友,見麵也不過略行了下禮,並不客氣。
我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口裏說“給王爺、王妃請安。”
朱詢略一點頭,嫣兒卻性急地拉住我說“嫂子,你還叫我嫣兒吧,叫王妃,可怪生分的。”
我笑道“你可不是名副其實的王妃嗎?可別壞了規矩。”
嫣兒笑道“規矩還不都是人定的麽。我讓你叫我嫣兒,就是我定的規矩。”
邊說笑著,入了坐,又讓人奉了茶,遠寧和朱詢不過聊些朝廷上的事情,又聊了些風花雪月的話題。
嫣兒笑道“隻在這裏喝茶,無趣得很,我帶你逛逛園子吧。”便攜了我的手出來。
嫣兒說“這王府比佟府還要大些,我初到王府時,還用了整整一天才把整個王府大致逛完。晚上我這腳痛得喲,都怪自己為什麽不分兩天逛了。”
王府前段還是和佟府很相似的,亭台樓閣富麗堂皇,錯落有致。
我問嫣兒“你出嫁以來,我們也沒有什麽機會說上幾句體己話,你在王府過得可好?王爺他……對你可好。”
嫣兒點頭,說“王府看似很大,但王爺是個喜好簡單的,人卻不甚多,且上無父母,雖有幾個弟弟妹妹,也嫁的嫁,出府另住的另住,並不住在一起,現隻有一個妹妹一同住,和我關係又甚好,雖有些下人見我年輕,難免起欺心,但比佟府簡單些,也比佟府要自在些。王爺他……對我也很是關心體貼。隻是……”說到這裏似乎有什麽話難以啟齒,尚未開口,臉卻飛紅了,猶豫了一會,期期艾艾的開口所“嫂子……我與王爺成親也有一個月了,卻……尚未……圓房。”
我一怔,心一跳。
她紅著臉,低著頭,輕輕地說“哥哥四年未與你同房,是因為哥哥心裏有個沈蘿,王爺……也是心裏有個女人嗎?”聲音微微顫抖,含著擔心和害怕,手指用力絞著手裏的錦帕,顯然是害怕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我暗歎了口氣,看著她的樣子,說“不會的。也許他……隻是情怯,還沒有準備好。”又覺得這理由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轉身,抓住嫣兒的手說“嫣兒,你很可愛、很漂亮、也很聰明,你要主動爭取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在一邊自怨自艾。王爺……會愛上你的。”
嫣兒靜默了會,抬頭壓住自己眼裏的黯然,燦然笑道“嫂子說的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