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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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小妾!
等我再次醒轉,脖子還隱隱地痛著,頭也隱隱痛著,全身酸痛,躺在一間看似客房的房間裏。陽光暖暖地印在窗戶上。
我看著身上卻換著的幹淨幹燥的衣物,不由得卻一驚,誰幫我換的衣服?若看到了我滿背的傷疤,會怎麽想?
擺設簡單,卻透著精致,掛著幾副字畫,頗有些飄逸之氣,看來這房子的主人不俗。
床邊不遠處,一盆碳火燃得正旺。門虛掩著,門外有藥香飄進來。
正不知道身在何處,門被推開了,一個十八、九歲丫頭模樣的清秀女孩提著茶壺走了進來,見我正撐著要爬起來,便放下手裏的茶壺,笑道“姑娘醒了?”
我點了點頭,問道“這是在哪裏?”
那姑娘道“這裏是靜竹園。我們園裏人見你昏在路邊,便帶了你回來。”
我忙欠身拜道“謝姑娘救命之恩。”
那姑娘一笑道“不客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再說,你要謝的另有其人,我不過是照顧了你一會,是別人救你回來的。”
我忙問是誰救我的。
她笑道“是我家少爺救的,他回大宅去了。姑娘怎麽會昏倒在路邊呢?”
我也不知道,雖然昨天晚上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看那湖邊高高的野草,就知道那湖是在很偏僻的地方,並不是在什麽路邊。
難道,是秋延天將我扔在路邊嗎?可我什麽也不記得了。
我搖頭“我不知道。”
那姑娘臉上有些驚詫之色,笑道“我叫靜娣,姑娘怎麽稱呼?哪裏人?”
我說“我叫顏玉。我……是江南人氏,來都城尋親,不想親戚搬走了,並沒有見到。”
靜娣點了點頭道“那姑娘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我心裏一酸,有嗎?還有馨月,但我卻不能連累了她。於是,我搖了搖頭道“沒有了。”
靜娣眼裏顯出一點憐憫之色,笑道“顏姑娘,你受了些風寒,請安心靜養。我去拿藥進來。”
我點了點頭道“謝謝姑娘。”
她點了點頭,出去端了藥進來。又和我閑聊了會,問了些情況,對我身上的傷痕卻隻字不提。
我隻說我是江南人氏,家中再無他人,來都城尋親的。
不知道靜娣信是不信,不過她也未追問。
我也從她口裏了解到,這靜竹園就在離都城不是很遠的一個小山村裏,主人姓齊,這園子是齊氏先祖晚年靜養之地,並不是正經大宅,園子裏當差的人並不多。主人家不過每隔幾個月過來看下而已。
我畢竟不好亂逛,隻呆在院子裏,除了靜娣和另兩個小丫頭外,也沒有見到其他人。那兩個丫頭也不是多話的。
在靜竹園靜養了兩天,身子已經大好了,我覺得也不能一直賴在人家家裏,該離開了。隻是孑然一身,沒有錢,沒有身份文牒,令我有些頭痛。
雖然艱苦,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那天早晨,我穿上自己原來穿來的衣服,打開房門,陽光撲麵而來,令我眯起眼睛,心情卻大好,不由嘴角上翹,臉上帶了笑容。今天,該向主人家告別了。
靜娣走進院子,笑道“顏姑娘今天看來心情不錯。”
我笑道“是呀,身子大好了。還得多謝你的細心照顧。”
靜娣笑道“這就好。”又好像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看在眼裏,問道“靜姑娘可有什麽話要說?”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過兩天我家夫人就要來這靜竹園了。我們並未稟報夫人你在這裏養病,你看……”
我笑笑道“我知道,其實,本來我也打算今天告辭的。隻是未見到齊少爺,煩你代我向他道謝罷。叨擾幾天,無以為報,請受我一禮罷。”
靜娣忙扶我起來,笑道“顏姑娘不必多禮。隻是你在這裏無親無故的,我看你身邊也沒個包裹、財物、身份文牒什麽的,隻怕行動不甚方便罷?”
我說“沒事的,天無絕人之路。我相信總能找一口飯吃,活下去的。”
靜娣低頭想了一想道“姑娘可還有其他親人可以投靠的?”
我搖了搖頭。突然想起馨香在佟府、青園受到不少詬病,日子過得並不好,我也知道她心裏一直很鬱鬱,馨月說她早有離開之意思,讓我如果離開佟府就帶上她,隻是我現在這樣,又有什麽能力讓她脫了奴籍?而且我這樣的狀況,難道還要讓她跟著受苦嗎?
靜娣卻看出我在想著什麽事情,便說道“姑娘可有什麽為難的?看我能不能幫個小忙,想個辦法?”
我忙謝過她,說道“我倒是有個遠房表妹在都城郊外當差,隻是她尚是奴籍。再說,我現在的狀況……”說著苦笑了一聲。
靜娣看似隨口地問道“哦,原來如此。是在哪家呢?”
我看著她,她眼睛裏有一種令人安心信任的力量,不由便相信了她,想了想道“在閔華村的青園,叫馨香。罷了,像我這樣的狀況,跟著也隻是受苦。還是讓她在青園到底有個依靠。”
靜娣未再說什麽,隻笑了笑,點了點頭,隻留我用過午膳後再走,我謝過她應了。
不想午後,有人走進了這院子,我抬頭一看,卻正是靜娣和馨香,心下驚異,忙迎了上去。
馨香挽著個小包裹,迎上來道“小……姐姐。”
靜娣笑眯眯地將一個小折子遞給我,我打開一看,卻是個身份文牒,姓名正是“顏玉”,越發驚心,臉上卻不敢顯出來,忙向她道謝。
靜娣向我擺擺手笑道“不值當什麽的。你們姐妹說說話吧。”便離開了。
這家到底是什麽人家?僅僅是一個丫頭,卻可以幫我辦身份文牒,而且還幫我贖出了馨香。為什麽要這樣幫我?看來這家人並不簡單。
而且隻是我早已問了兩、三次主人家的情況,靜娣卻似乎並不願意講她主人家的情況,我除知道主人家姓齊外,什麽也不知道。仔細地想了想以前了解的都城大戶,卻並沒有姓齊的。
若隻是對一個偶然救起素昧平生的人,又何至於做到如此地步?
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靜娣到底有什麽事情是瞞著我的。但她的眼睛看起來也是純淨坦然,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壞心。
突然有些懊惱與她提馨香的事,如果連累了馨香,可怎麽是好。
而且若她們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又會怎麽樣?
一瞬間腦子裏轉了好多個念頭,怪自己怎麽憑個靠不住的直覺,便這麽輕易地相信了人家。
馨香低聲問道“小姐你怎麽在這裏?這裏是什麽地方?”
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隻覺得哪裏透著古怪。具體的事以後再說罷。你是贖身出來了嗎?”
馨香點了點頭道“今天突然來人說要贖了我去。我正詫異呢,想是他出的價格挺高的,青園管事便讓我跟了他來。”
我問馨香“我打算下江南,離開都城,你可想清楚了?此一去可再無返回之地。你看我現在的狀況就明白了。我無錢無財的暫住在別人屋簷下,今天便要離開了。此一去,日子會過得很艱難。若你不想去了,就是脫了奴籍,也可以回青園謀個差事,到底有個依靠。”
馨香搖了搖頭道“這些我都知道。我是下堂婦無論是佟府還是青園,聽到的非議還少麽?這世上到哪裏就是容易的?若小姐不嫌我拖累,離了這府邸,就算清苦些,心裏到底暢快些。”
我點頭道“你既然有這心,我們便一起做個伴罷。隻是這靜竹園對我一個素昧平生之人竟然如此上心,實在是古怪。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馨香點了點頭。
我們結伴找到靜娣告別,靜娣也並不留,隻遞給我一個小包裹道“這些是送給顏姑娘的,你們出門在外的也不容易,不過是兩件衣服和一點銀兩。”
我忙推辭道“你們對我的大恩大德尚無以為報,怎麽好意思。”
靜娣笑道“並不值什麽的。幫人幫到底,我也安心些。若還推辭,就是嫌棄了,快收著罷。我家夫人和公子常教我們要行善,你們也給我個行善的機會罷。”
我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她微微地笑著,眼裏卻滿是誠意,難道是我多心了嗎?她僅是行善?
而這些東西也確實是我需要的,便沒有推辭,接了過來,向她拜道“靜姑娘和齊公子的大恩大德顏玉無以為報,來生做牛做馬報答罷。”馨香也跟著拜下去。
靜娣忙扶了我們起來,問道“可有何打算?”
我道“離了都城,南下尋親罷。”我隻想遠離都城,而且我在現代時,家在南方地區,到底依舊會想念現代的生活,雖然回不去了,回到古代的南方也好。
靜娣點頭道“不遠的小鎮有許多商隊,是正經生意人,你們要去哪裏的話,可隨著他們一起走。隻是兩個女子行路也不方便,換了男裝罷。”
我和馨香道了謝,去屋裏換男裝。
換下衣服折疊進包裹時,我卻觸到衣物夾袋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我手頓了一頓,還是伸手進去拿了出來。
是我從遠寧字畫上裁下來的有遠寧簽名和印鑒的字張,折疊成一小塊。本來是預備用來寫休書的,可現在不需要了。
我默默地看了那紙張一會,放進懷裏,收好東西,與馨香一起走了出去。
靜娣帶著我們到一扇小門口,吩咐備了馬車,由個年輕的小廝駕車。
我和馨香上了馬車,馬車輕快地跑了起來,行了一段,我忍不住掀開車簾,我回頭看著都城的方向,見到隻是一些稀疏的樹林和大片的農田,並看不到都城的影子,但在佟府的一些畫麵一閃而過,我住了兩年的佟府,回憶有快樂的,也有痛苦的。此刻,我的心裏有釋然和輕鬆,也有一絲惆悵。
馨香也隨著我看向都城方向,眼裏的神情也複雜得很。
我伸手入懷,拿出那張紙張,因被水洇過,紙張有些僵硬,粘在一起,我慢慢打開,佟遠寧的簽名和印鑒都有些模糊。
我慢慢地將紙張撕碎,握著伸出窗外一揚手,小紙片如翻飛的蝴蝶,從疾馳的馬車外飄了出去。如過往的記憶。
別了,佟府;別了,小妾身份;別了,朱詢;別了,嫣兒……
從此,永不相見。
重申下吧,本文並未結束,隻是,從此女主不是以佟府小妾的身份生活了。
所以我說,繼續下去的內容不合文題了,有點掛羊頭賣狗肉之嫌。諸位鄙視我吧。
因為原來是設想到離開都城就結束的,所以取了這麽個文題。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