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舊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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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家小妾!
    我心裏想著,蘇錦華怎麽會和佟遠寧在一起?這是什麽狀況?但也隻是想想而已便丟開了,因為旁邊還有個黑著臉的朱詢。
    我看著他,納悶地問道“你怎麽啦?在皇宮裏受欺負啦?哈,除了皇上也沒人敢欺負你吧?說出來樂樂?”
    他轉頭看著我,眼神陰鬱,憤怒、悔恨而沉痛,我取笑的話到嘴邊一噎,咽了下去,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幹脆閉了嘴。
    一片沉靜中,感受著旁邊他那想殺人的目光,我有些不安地往車壁靠了靠,本能地想離他遠點,但手卻依舊被他拽在掌中,而且越來越用力。我再也忍不住輕呼了一聲“痛,放手。”
    他掌中力道鬆懈了一點,啞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我都不知道。當時朝中局勢緊張,我忙於自己的事務中,竟沒有顧及到你。我不是為自己開脫,我隻是恨自己,怎麽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你受傷害。”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我愣了一會才想起,他應該是聽到剛才我和佟遠寧的對話了。
    我靜了一會道“已經是過去幾年的事了。說到底,怪不得別人,是我處在那樣的位置卻認不清自己的處境,妄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可現在呢,依然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朱詢看著我道“你嫁與我吧。”
    我笑了笑道“你是想補償我嗎?不需要。我說過這怪不得別人,你用不著抱愧得以身相許。”
    朱詢道“不,我想娶你不是因為抱愧,不是因為補償,而是我愛你。”
    我怔怔地看著他如水的目光,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繼續道“你是我唯一愛過,而且一直愛到現在的女人。我不敢承諾我以後會怎麽樣,但我知道自己現在的心。”
    我心裏有些亂亂的不知道什麽感覺,撇開頭道“你說過皇室娶親,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關乎皇室的威儀和臉麵、規矩。你說這話不顯得輕率了些嗎?”
    朱詢輕聲道“你若願意,我便去爭。”我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睛,卻什麽話也答不上來,答應不了,也無法拒絕。我撇開頭,靜看著車外不時掠過的燈光,任由一車靜謐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微微一頓,停了下來,那車夫畢恭畢敬的聲音傳來“王爺,到了。”
    朱詢拉著我下了車。進了憶園,朱詢吩咐丫鬟打了洗澡水,聽得外室安靜下來後,門關上的輕微“吱咯”聲,估計朱詢已經離開了,我褪了衣服,泡入水中,在屏風隔絕的一室水霧中,看著那水麵飄飄蕩蕩的花瓣,想著今晚發生的一切,腦中有些空茫。
    泡得水漸漸有些涼了,我從桶裏跳了起來,拿起旁邊的大浴巾裹幹了身子,將幹淨的褻衣穿在身上。也許是泡得久了些,有些頭重腳輕,腳步虛浮無力,我一邊撥弄擦幹著長發,一邊往床邊走去,喚道“鵑兒,倒杯茶。”叫了後才想起,鵑兒還未回,剛想自己轉身到外室倒茶,卻聽得外間傳來茶入杯子的聲音和輕微的腳步聲,我轉頭道“鵑兒,你回來了嗎?”對上的卻是朱詢明亮的眼睛,隻是目光一觸之下,他微微轉開頭側看向一旁。
    我愣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穿著的隻是輕薄的褻衣,臉上一紅,怒道“誰讓你進來的?越發得寸進尺了。”可發覺手邊並無可披可遮之衣物,便緊走兩步去伸手夠床上的衣裳。
    誰知道,也許是腳步尚且虛浮,走得又急,沒有注意旁邊放著的小圓桌,腳下一絆,竟直直地往床架上撲去。我眼睜睜看著眼前迅速放大的床架,暗呼一聲“慘了”,準備忍著撞擊的痛感。
    朱詢迅速將杯子往旁邊圓桌一放,伸手一帶,拉住了我往前摔的身子,輕笑道“三腳貓。”看著我氣急敗壞的樣子,眼裏浮起了幾絲戲謔,可還未等我有所反應,他眼裏的戲謔變成了驚怒。拉著我的手臂的手一緊,捏得我生生地痛,我皺了皺眉,才發現他一手撫在我的背部,滿眼驚怒。
    我暗歎了口氣,他定是手掌接觸我背部時,隔著那輕薄的褻衣摸到了我背上那縱橫交錯著微微凸起的傷痕。他顧不得顧及我的羞惱,掀起我背部的衣物看了一眼,又驚又怒地道“她們……她們竟下如此重的手!該死!”
    我拉了床上的衣裳,旋身間將衣裳披在身上,順手拉了被子隔在身前,坐於床前道“你可以出去了。”
    朱詢卻恍若未聞,立於當地看著我,輕聲問道“很痛罷?”我想趕了他出去,卻發現他身子微微抖著,雙手緊握成拳。我心一軟,搖頭道“不痛了。早痛過去了,結了傷疤就不痛了。可是,朱詢,我害怕再一次經曆這樣的痛,你明白嗎?”
    朱詢靜靜看著我,眉宇間毫不掩飾的心疼,慢慢走近,慢慢蹲下身子,慢慢臉埋在我雙膝之上,悶聲喚道“顏玉。”
    “顏玉,對不起。”
    “顏玉,原諒我。”
    ……
    我在他的低喃中,卻怎麽也狠心不下推開他,任他伏在我膝上,任眼中淚意蔓延。
    突然門外傳來急促之極的奔跑聲,門“砰”的一聲被撞開,鵑兒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了進來“小姐,小姐,誌兒、誌兒不見了。”我還在發怔間,鵑兒喘著氣滿臉驚慌地衝了進來。
    但看到朱詢伏在衣裳不整的我膝上那一副曖昧景象,鵑兒腳步猛地一頓,嘴巴張成“o”形,忘記了剛才嚷嚷的內容,一臉驚訝地望著我們。
    誌兒不見了?我心下一驚,朱詢從容地站了起來,我顧不得不好意思,一邊迅速地起身係著衣裳,一邊說道“鵑兒你別急,怎麽回事?。”
    鵑兒這才似乎回過神來,急道“誌兒走失了。”轉身對朱詢道“王爺,馨月姐姐求你多派些人去尋誌兒。”朱詢點了點頭,往外麵行去。
    我一邊心急如焚地跟著往外走去,一邊問鵑兒“你馨月姐姐呢?誌兒怎麽會走失呢?”
    鵑兒在一旁小步跑著跟上我的步伐,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馨月姐、姐在外麵、找誌兒。那帶誌兒、的、的婆子圖熱鬧,偷偷地抱著誌兒、去了萬慶門,後來一轉眼、一轉眼誌兒就不見了。”
    我心頭一陣驚慌,馨月不知會急成什麽樣兒?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誌兒那孩子我也見過,粉嘟嘟的很伶俐可愛,一口嬌俏的童音嘀嘀咕咕地說著,很是討人喜歡。他怎麽能不見了呢?不行,誌兒,我們一定要尋到你。
    朱詢邊走邊吩咐著下人什麽。那下人點了頭應了退下去。朱詢停住腳步,拉住我道“夜深了,天氣涼,你去了也幫不了什麽忙。先回去等消息罷,我派了人去尋,有消息了一定會通知你的。”
    我搖了搖頭道“馨月肯定還在外麵尋。我幫著找找,多個人多分力量。或者先把馨月帶回來等消息。”
    朱詢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對旁邊的下人吩咐了句什麽,跟上我的步伐,行出了王府。
    夜已經很深了,大街上早沒有了之前的熱鬧,冷冷清清的,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滴溜溜地旋轉飄起。我身子一冷,打了個寒顫。朱詢從小廝手裏接過一件厚實的狐裘披風,披在我身上。我心裏一暖,向他點了點頭,低聲道“謝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