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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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鳴九霄!
冉子旒跟隨順安王押了兩次寶,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致,順安王給他銀票,他就那麽隨隨便便押在天門上,合該他運氣好,居然兩次都被他押中,冉子旒將贏來的錢連同順安王借他的,一並塞到順安王懷裏,“沒什麽了不起嘛,爺,我不欠錢了,咱可以去歇著了吧?”
皇甫淩飛很鬱悶,想看冉子旒笑話沒看到,冉子旒也還是那副死硬的脾氣,於是皇甫淩飛自己也失了興趣,揮手道,“去吧,去吧,早些歇著也好。”
往回走經過懸廊的時候,皇甫淩飛站了站,喊冉子旒自行回屋,他想一個人透透氣。
剛開始還未以為意,但皇甫淩飛是常年統兵之人,很快就發覺是夜莊中似乎加強了戒備,連平時二更天後才開始巡莊的武丁,今天也這麽早就開始就班了,此刻還不到亥時。
皇甫淩飛滿心疑惑,再想想白天玉鳴的神色與舉止都有些細微的異常,而且一天都沒見到莊主憐牧,難道百萬莊真的出了什麽事?
他回屋換了一身便服,再度出來時,在底樓大廳遇見段五,便直言可否求見玉鳴,段五有些猶豫,“淩飛公子,玉小姐辛苦一天,怕是已經歇下,還是改日吧。”
“隻說幾句話而已,煩勞閣下代淩某去稟明一聲,當然,若是玉小姐已經安歇,在下自當回轉,不再叨擾。”
段五沉吟半刻,返身上樓,不一會,玉鳴隨著段五下來,見了皇甫淩飛問,“怎麽,淩飛公子晚上玩得不盡興麽?”
“不是,在下想和玉姑娘單獨說幾句行嗎?”
玉鳴看著皇甫淩飛臉上少有的正色,便點點頭,喊段五打開走廊側麵一間會客雅間,領了皇甫淩飛進去。
“淩飛公子,有什麽話直說吧,但凡玉鳴能做到的,一定竭力。”
“不,在下不是來要求姑娘什麽的,正相反,在下……”皇甫淩飛停了停,接著道,“在下是擔心姑娘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故而想告訴姑娘,在下的幕僚中有一人,就是白日來找在下的那個冉先生,他是個對攻防術頗有精研的人,若是莊裏有類似的難題,在下願借他予姑娘一用。”
“嗯?”玉鳴愣了愣,隨即明白這位藩王的眼力果然厲害,但玉鳴隻是笑了笑,“淩飛公子是不是多慮了?本莊沒有什麽難題啊。”
“噢?”皇甫淩飛用奇怪的眼神凝視玉鳴,也不知他是信還是不信。
沉默了一下,皇甫淩飛輕輕點頭,“或許是在下多慮,但是,請姑娘相信,在下是出於一片誠摯,絕無歹念,而且,在下今日也當著姑娘的麵許個誓,且不論莊上是否有難題,隻要姑娘有所急難,知會一聲,不必道原委,僅需說要我小助,在下必當義不容辭,效區區薄力於姑娘鞍前馬後,還請姑娘萬勿推卻!”
皇甫淩飛如此說,是怕玉鳴因有隱衷,而不得不獨自撐下事端,可以不問究竟的效勞,已近而立的皇甫淩飛還從未對一個女子這麽在意,這麽自屈身份。
然而這個女子卻道,“謝謝淩飛公子,公子的好意,小女心領了,他日若真的有勞煩公子的地方,小女一定記得公子今日的信諾,不過現在,嗬,小女尚還應付得來。”
皇甫淩飛有些失望,王府裏侍婢,哪怕他多看她們一眼,哪怕那一眼是冰冷的,毫無憐惜的,她們也會因此而感激涕零,主動承歡,唯有玉鳴,總是那麽淡淡的,進退有度的,和他保持著主客之間的關係,他,想起了白天的約定,“玉姑娘,你認下我做朋友,難道是哄我的麽?”
玉鳴一驚,隻拿眼光重新審視皇甫淩飛,看樣子,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不論如何,人家好歹一介藩王,控兵一方,雄踞於王土一隅,肯屈尊降貴表白心意已屬難得,總不可讓其太過難堪吧。
玉鳴笑著離開座椅,走近皇甫淩飛,屈身施禮道,“那是小女的無上榮幸,又怎麽會是哄公子呢?公子不必多憂,所謂朋友之誼,有錦上添花,亦有雪中送炭,此中高下,公子自明,而小女不過是將公子視為後者罷。”
皇甫淩飛聞聽之下,當即轉惆悵為哭笑不得,“姑娘你真是太會說話,在下算是服了,隻要跟姑娘在一起,這一肚子的情緒啊,就由不得自己,全憑姑娘左右差遣,隻管忽惱忽怨,忽憂忽喜,罷了,總之姑娘能明白在下的心意便好,其他的,究竟是錦上添花還是雪中送炭,並非絕對孰輕孰重,但凡姑娘平安無事,未嚐不可錦上添花,或若姑娘遇急,那自當雪中送炭,姑娘你說呢?”
玉鳴立身沉吟,此時對皇甫淩飛的印象,已與先前大為有別,可說改觀甚多,換了誰,在最孤獨的時刻,能有人熱切的伸出援手,怎能不生出莫名的感動,即使這個人尋常有再多的不入眼。
就在她失神的片刻,皇甫淩飛已經站起來,一絲澀澀的笑容掛在唇角,“該說的話,在下已說完,在下知道,姑娘如今還是不夠信任在下,沒關係的,來日方長,我相信,總有一天,姑娘會將淩飛視作可信賴的朋友或兄長。”
“我相信你,淩飛公子!”玉鳴脫口而出,但她隨即又想起憐牧的叮囑,於是,隻得忍心堅持道,“小女從未說過不信賴淩飛公子,但是,也請淩飛公子信賴我一次,信賴我可以處理好手頭的事,好麽?”
孑曄的失蹤絕不能泄露出去,否則會給莊裏,以及孑曄本人帶來危險以及麻煩,憐牧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可為什麽呢,真的會有這麽嚴重嗎?玉鳴盡管疑惑,卻沒有冒險的勇氣,隻為涉及到孑曄的安危。
皇甫淩飛與玉鳴四目相對,神色逐漸溫柔輕鬆,“是啊,我也該信賴姑娘”,他憐惜的說,“那麽姑娘就要自己辛苦些了,淩飛不便再相煩擾,徒增姑娘憂慮,就先行告辭了,姑娘早些歇息,養足精神,方可應付自如。”
“嗯,我知道,放心吧,淩飛大哥!”玉鳴恢複了自己的頑皮,朝皇甫淩飛吐了吐舌。
一個簡單的稱呼的改變,頓時如一股暖流漫過心上,那一刻,皇甫淩飛似乎有種幸福的飄飄然,他揮手作別,留下一個轉身前的微笑,從未如此充滿溫情。
走出房間,皇甫淩飛才想起,忘記原先欲請玉鳴幫他一起整整冉子旒的事了,不過此刻反倒不好意思再提,自己的運氣似乎沒有希望的那麽好,徒留莊中,偏偏人家事端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