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諳波湧 第五十七章 情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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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鳴九霄!
從聲音來源的方向可以判斷,是從明憶的房間傳出的,玉鳴歎了口氣,心煩意亂地關上窗戶,踱回桌旁,兀自坐著出神。
明憶對她有成見,說實話,她也一樣,可這個夜晚,她卻忽然對明憶產生了一絲憐憫,明憶的抓狂和痛哭裝是裝不出來的,可悲的明憶想必對皇甫鈺用情至深,而變得不可理喻。
不論明憶是何等身份,人有多討厭,聽到所愛的男人說出那樣冷酷絕情的話,一定都是分外沉重的打擊,玉鳴此刻,反而覺得自己比明憶幸運,至少她的孑曄哥哥,從來都是那麽溫柔備至,嗬護萬般,即使短暫,擁有過的,可能是許多人窮盡一生也得不到的。
還有那個高士煦,不知為何,玉鳴的腦海中竟跳出高士煦的模樣,一別數日,他在京城過的可還好麽,他送給她的東西,除了點心之類被她消滅光了,衣物和銀子,她都是舍不得動的,如果有機會,等回到百萬莊,一定要好好感謝他的款待。
在低低的,讓人有些發毛的哭泣聲中,玉鳴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困過去,夢裏一會兒出現孑曄衝她招手,一會兒是高士煦在陪她河堤漫步。
“玉姑娘,玉姑娘,快醒醒,你怎麽睡這兒了?”玉鳴被人搖晃醒,睜眼一看,天色已大亮,明憶正狐疑地盯著她。
“什麽時辰了?”玉鳴勉強坐直身子,可能是由於靠在椅背上的緣故,頭腦脹痛的厲害。
“已經辰時末了,小姐,昨晚沒睡好嗎?”明憶伸手扶玉鳴,卻被玉鳴輕輕推開。
揉了揉太陽穴,玉鳴想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有點懷疑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的夢,可是她仔細的看了一下明憶,發覺明憶的粉妝雖然掩飾的很好,卻還能瞧出雙眼紅腫的痕跡,當下清醒過來,明憶和皇甫鈺的對話並不是做夢。
“昨兒王爺走後,我一直坐在這裏研究棋路,後來就睡著了,沒想到一覺醒來,都這麽晚了,明姐姐,勞你趕緊替我打水梳妝吧。”
“水我已經打好了,小姐,你沒什麽不舒服吧,昨晚聽到了什麽異常沒?”明憶毫無表情,隻是直瞪著玉鳴,眼睛眨也不眨。
“什麽異常?”玉鳴扶著頭反問,“哎呀,頭痛,不曉得是受風了還是睡落枕了。”
“沒什麽,我昨晚睡的也不踏實”,明憶扭過頭,冷淡地問道,“要不要給姑娘請個郎中來瞧瞧?”
“不用,小事一樁,可能過會兒就好了,對了,你怎麽也沒睡好呢?”玉鳴自己強撐起身,準備去梳洗。
“做了個噩夢,給嚇醒了,後來就再也睡不著了”,明憶這樣解釋,她想就算玉鳴聽到什麽,也可以當是她做噩夢的反應。
玉鳴心知明憶在故意掩飾,也懶得揭破她,所以不再多說,收拾完自己,回頭看見明憶端上來的早膳,卻是一點胃口沒有。
“姑娘還是吃點吧”,明憶勸道,“頭痛的話,吃點東西會好些,不然空腹會越發難受。”
玉鳴抬眼,明憶今日著實古怪的緊,雖然語氣沒有頭兩日的夾槍帶棒,尖酸譏諷,字字句句都平和有禮,可聽上去,卻覺得空空蕩蕩的,好像說話人失了魂兒一樣,“多謝明姐姐,可我真的吃不下,你還是撤了吧,我想再躺會兒行嗎?”
明憶點點頭,“隨姑娘的便吧,不過,今兒王爺不來找姑娘了嗎?”
玉鳴心想,明憶這慢吞吞,拖腔拉調的說話,還不如聽她刻薄呢,本來就頭痛,明憶的話就像一把鈍鋸在神經上吱吱拉拉的鋸著,她要再這麽下去,自己非被她鋸的撞牆不可。
“王爺要是來了,你趕緊喊我就是,去吧,啊?”目送明憶出門,玉鳴一頭撲在床上,和衣而臥,昨夜的煩悶非但未減,反而益發沉甸甸,甚至玉鳴都開始懷疑,自己來這一趟,到底有何意義。
玉鳴這一躺,竟又躺到中午,這次醒來,她感覺好多了,頭痛消失,人也更清爽和清醒了,原本壓在心上的煩躁,因為這一覺,忽然煙消雲散,有時候,睡眠是最好的緩解方式。
起身之後,玉鳴喊來明憶端茶,“怎麽沒叫我,王爺一上午都沒來嗎?”
“來過了,王爺派明鬆來請過一次姑娘,可我見姑娘睡的正沉,便如實回稟了,王爺就說,讓姑娘好好休息,等姑娘的頭痛好轉,他再來探視。”
“嗯,我已經沒事了”,玉鳴喝了口熱茶,讓腸胃得到溫熱的撫慰,想了想,又道,“你不去再向王爺稟報一聲嗎,就說我已經起床了。”
明憶順下眼皮,“我讓明曉去好了。”
玉鳴將明憶的表情看在眼裏,有心想讓她單獨去見皇甫鈺,卻被拒絕,看來明憶受傷不輕。
明曉過了一陣子趕回來,說王爺問姑娘的身子還有沒有不適,需不需要請醫館郎中,若是完全好了,就請姑娘移步後花園,王爺請姑娘在花園裏吃飯,若是不適,王爺這就去帶郎中來給姑娘診病。
玉鳴放下茶盞道,“我哪有生病,明曉你再走一趟,告訴王爺,我跟著就去花園。”
明曉應著再去傳話,而玉鳴則對鏡重新梳整了一下,又問明憶,“明姐姐,我找不到路,你能引我去嗎?”
明憶不答,別扭半天才道,“明曉馬上就回了,明曉會引姑娘去的。”
玉鳴湊近明憶,“可是明曉都跑了好幾趟了,何況明姐姐才是我的貼身侍婢吧?”
明憶無奈,“奴婢給姑娘引路沒問題,可姑娘和王爺吃飯,王爺沒通知明憶陪侍,冒然而去,明憶會受責罰的,這樣吧,我給姑娘指了路,姑娘自己走成麽?”
玉鳴想了想,明憶的話也對,昨晚鬧的那麽僵,皇甫鈺的臉麵肯定掛不住,而且這一早上,皇甫鈺都沒有親自到袖竹樓來,隻是通過侍童來回傳話,說明皇甫鈺也在回避明憶。
“好吧,有勞明姐姐!”玉鳴不再強求,盡管平心而論,她實在不希望皇甫鈺和明憶為了自己翻臉成這樣,再怎麽說,明憶都是皇甫鈺的人,一個女人將身子交給男人,她的心也就完全交付了出去。
遠遠的,就見皇甫鈺在渚芳亭上倚欄枯坐,玉鳴拾級而上,入得渚芳亭,才發現皇甫鈺並沒有等她,已經在一個人獨酌。
皇甫鈺的身影似乎也有些萎頓,因為背對著石階,所以並沒有察覺玉鳴的到來,玉鳴輕咳一聲,“王爺!”
“噢?玉姑娘來啦,快請入座,快請入座!”皇甫鈺趕緊起身謙讓,“聽說姑娘昨晚沒休息好,早上頭痛,本王一直擔心著呢,可惜早上有些公務纏身,竟沒能抽空前去探望,姑娘不會怪罪本王吧?”
“怎麽會?”玉鳴微笑道,“我不都說了嗎,一切以王爺的正事為重。”
“嗬嗬”,皇甫鈺幹笑著低下頭,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姑娘現在睡好了?不頭痛了?”
“嗯,讓王爺擔心了,實在不好意思”,玉鳴就座之後,目光卻落在皇甫鈺麵前的酒杯上。
“王爺有什麽煩心事嗎,怎麽一個人在此喝悶酒呢?”
“噢,沒有,我是等姑娘閑著無聊,自己先喝了幾口,來……”皇甫鈺將酒壺舉到一半,卻又停住,“姑娘頭痛剛好,能飲酒嗎?”
“小飲一杯陪王爺吧”,玉鳴注視著皇甫鈺,發現皇甫鈺的眼中多了幾縷血絲。
“好,就一杯!”皇甫鈺給玉鳴倒上,又給自己斟滿,“姑娘放心,今日的酒隻是普通的女兒紅,不會有任何不適。”
“多謝王爺考慮的如此周詳,不過,王爺”,玉鳴故意略作停頓。
“嗯?怎麽,你說?”
“王爺好像也沒睡好啊,難不成,和玉鳴心有靈犀麽?”玉鳴嘻嘻笑道。
皇甫鈺本來有些緊張,聽到最後一句,神情明顯輕鬆下來,“是啊,這樣才叫甘苦與共嘛,我和姑娘真是有緣,連睡眠,也會身受如一。”
玉鳴此時已了然於胸,皇甫鈺果然度過了一個難眠之夜,或許,他和明憶之間,並非像他自己所說的,僅僅同床而歡那麽幾夜。
玉鳴笑,“身受如一,這話好,人海茫茫,難得有一個人,能真正和你心靈相契,大多數時候,即使真的有這樣一個人,恐怕我們也不自知。”
皇甫鈺默然,悶下一大口酒後才問,“姑娘怎麽忽發如此感歎?”
“呃,我隨便那麽一說,王爺就隨便那麽一聽罷。”
皇甫鈺輕輕點頭,“哎,不說這些個怪令人傷感的話題,來,快趁熱吃菜,聽聞姑娘不舒服,我特意叫廚子多燒了些口味清淡的食品,姑娘嚐嚐,看還合口不?”
“嗯,不錯”,玉鳴含了一截鮮筍在嘴裏,“這筍子又嫩又滑,正和我的口味呢。”
“那就好”,皇甫鈺招呼著玉鳴吃菜,可自己並不動筷子,隻管一味的飲酒。
“王爺怎麽不吃呢?”玉鳴此刻真的有點餓了,又被滑嫩的鮮筍開了胃,所以左右開弓,連連夾菜。
“我早飯吃的多了點兒,現在都還飽著呢”,皇甫鈺看著玉鳴的樣子,會心的笑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