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下爭逐 第四十二章 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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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鳴九霄!
“皇上不滿意麽?”舒太後極少見到兒子這樣的臉色,心裏有些忐忑。
皇甫世煦很清楚舒太後為何這樣著急,大婚之事雖然可以延後,然而舒太後最擔心的,是他和玉鳴走到一起,皇姐與南宮駙馬的悲劇陰影不是說忘卻就能忘卻的。
“似乎母後對玉鳴太過熱忱了吧?”皇甫世煦依然冷著臉。
“好歹她和咱們沾親帶故,哀家關心也是情理之中啊!”舒太後越是見到皇上這樣,心裏越是擔心,玉鳴的出現,遲早要引得他們母子不和,內宮大亂。
“母後,操之過急必然物極必反,母後若是真為皇兒著想,就容皇兒斟酌一段時間吧”,皇甫世煦的口吻不太客氣,顯出了執拗的一麵,“母後若是苦苦相逼,朕也不妨詔告天下,取消和平昭池的大婚!”
“你敢!”舒太後聞言怒氣攻心,拍桌而起,“你想讓全天下都笑話咱出爾反爾,言而無信麽?”
“母後如果一定要強人所難,朕寧願天下人看朕的笑話!”皇甫世煦淡淡道,“何況認什麽義妹,本就是個掩耳盜鈴的笑話,平昭池今日不知,明日不知,難道還能保永遠不知?”
“哀家也沒說能永遠瞞住她,至少等你們大婚之後,或者是珠兒嫁人之後,她再曉得真情,也就無關緊要了啊。”
“皇兒很清楚母後的真實意圖,也清楚母後如此做法實為皇兒好,但母後既知皇兒心思,為何就不能抱著寬容的態度呢,皇兒既然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會考慮全局,母後為何一定要幹涉和左右皇兒的決定呢,如此行徑,隻能徒然增加你我母子間的隔閡,這是皇兒所不希望的!”
舒太後皺眉,皇上的話說到這份上,還能再勸什麽,隻剩下沉默。
正僵持著,郎宣端了熱茶和點心來,一瞧氣氛不對,還是硬著頭皮賠笑道,“太後,您老人家喝口水,潤潤唇,有什麽想法,咱慢慢商議不是?”
舒太後緩緩坐下,“還潤什麽唇,哀家都快被氣死了!”
郎宣放下東西,笑著勸道,“不是奴才多嘴啊,咱皇上是個有情有義又孝順的好皇上,隻是有時候寸勁兒上來了,九頭牛也拽不回,咱也隻能慢慢相勸,從長計議啊,太後您消消氣,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不至於!”
舒太後瞥了皇甫世煦一眼,“什麽不至於,當上皇上沒兩天,就嫌哀家多餘了,唉,哀家還不如去陪先皇呢!”
“母後!”皇甫世煦氣悶道,“那照母後這樣說,皇兒還不如讓出皇位,隨便母後或者誰當呢!”
“你!”舒太後拍著胸脯,哀哭道“郎宣你瞧你們皇上,這都說的什麽話啊!”
“氣話!唉,都是氣話啊!”郎宣趕緊給太後捶背,“奴才人微言輕,可奴才求求皇上和太後您,大家都別再說氣話成嗎,又不是什麽天大的問題,針尖大的事,皇上和太後都是多麽身尊體貴的人,氣成這樣不值當嘛。”
“算了,母後,皇兒也不和你爭了,這樣沒意思!”皇甫世煦見太後都氣出了眼淚,隻得退讓三分,“母後,兒子若有頂撞母後之處,還望母後見諒,如今兒子已經長大,更願意與母後相互體諒相互倚持!”
“是啊是啊,太後,皇上剛才都是無心之言,您也不必較真,凡事容後慢慢解決,車到山前必有路嘛!”郎宣也繼續勸說道。
“的確沒意思,隨便皇上吧,哀家不管了,什麽都不管了!”舒太後說著起身,怒氣衝衝的就要走。
“郎宣,快送送太後!”皇甫世煦忙起身吩咐道。
“不必了,哀家自己走得回!”舒太後拂袖而去,留下皇甫世煦和郎宣兩個麵麵相覷。
“怎麽弄成這樣了?唉!”郎宣一頓腳,仍是追上去送舒太後。
皇甫世煦則跌坐在椅子上,覺得不勝其煩,其實他心裏很清楚,以玉鳴現在的身份,無論是作為南宮驪珠,還是作為百萬莊的賭姬,朝臣們都是絕難接受背景和身世不清不白的皇後,即使真像舒太後所提議,找人改換戶籍和名字,甚至於重編一個身份背景,玉鳴也無法和平昭池這樣,在朝廷上下威信德望都很高的家庭出身相比,何況以玉鳴獨立而自主的個性,會視此做法為一種羞辱,不能翻案的打擊已經夠大了,難道還要給她雪上加霜嗎?
舒太後走後,宮裏似乎比往常還平靜,上上下下都變得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出,皇甫世煦沒管那麽多,於午膳剛過,便又換上便服,喊郎宣去禦廚房撿上一些人參燕窩雪蛤之類的補品,包上一大包,從側門出了宮,趕往高府去探望玉鳴的病情。
這一去,皇甫世煦本來就煩悶的內心更加焦灼,喝了幾道藥的玉鳴並未間多大好轉,反而昏迷不醒,宋詢的遠房表嫂說,頭晚上還燒得更厲害呢,她沒辦法,隻好依照鄉下的辦法,給病人放了血,這方燒退了一點。
皇甫世煦一看,玉鳴雪白的玉臂彎上果然有一大塊青黑瘀紫,頓時心如刀割,比自己被放了血還痛似的,宋詢的遠房表嫂是出於好意,盡管放血未必有根據,但宮內的太醫也有迫不得已時出此下策的行為,故而也怪不得宋詢的遠房表嫂。
皇甫世煦忍了半天自己無處發泄的情緒,沉聲對郎宣吼道,“還不快去再把昨兒的郎中找來瞧瞧,病人要再不見起色,我就砸了他的招牌!”
郎宣一聲不吭,小跑出門,別說皇上氣急,連他也是被玉鳴的病勢嚇壞,老天保佑,千萬別出事啊,郎宣一邊跑一邊又開始念叨。
正拖了郎中火急火燎趕回高府時,恰巧碰見宮內的一個禦醫沒什麽事兒,提早出了宮,在外選買藥材,順帶著一把抓住,請這位禦醫也到高府去瞧瞧。
禦醫莫名其妙,剛想開口詢問什麽,卻見郎宣直朝他使眼色,“待會去了,你什麽也別問,隻管瞧好你的病,知道嗎?”郎宣道。
禦醫拱了拱手,示意知道了,然後幹脆像個啞巴,一聲也不吭。
拖著兩位大夫來到高府,皇甫世煦一見之下,也不曉得郎宣怎麽把禦醫也給拽來了,隻得退到一邊,讓頭天來的那位郎中先瞧病。
郎中診完脈,囉囉嗦嗦說了一大通,大意是講也並非頭天的藥沒起到效果,而是在寒毒被藥力所逼出的過程中,引發了身體自身的抵禦機能,故而才出現高熱不退的情況,重新開的藥方添了幾味藥,再堅持喝個四五道,應該就能好轉。
“兩日之後再不見起色,那你們也別來找老朽了,老朽自己關了醫館裹了包袱,遠走他鄉誓不回京就是,若這位姑娘病勢有所緩和,你們再來老朽的醫館開幾副調養藥,病去如抽絲,總是要慢慢調理的!”那郎中頗為識趣道,並且沒有收診費便走了。
輪到禦醫上陣,他診過脈之後,又看了一下京城郎中的藥方,對皇甫世煦道,“方子沒有大問題,若是叫在下來開,怕也未必如他,不過在下可以給姑娘針灸一番,或許有助於藥力的發揮!”
得到皇甫世煦的許可,禦醫取出隨身攜帶的針灸包,用心的給玉鳴紮了好幾針,等時辰差不多取了針,禦醫又道,“姑娘現在氣血虛弱,但卻不宜受補,以免內火攻心,膳食竭力清淡些,菜茸薄粥最好,慢慢給她喂一點,吃多少算多少,維係住一點體力,也可以減緩髒器衰竭,等她人清醒過來之後,便可以逐漸增添濃稠一些的菜粥了。”
“多謝!”皇甫世煦拱手相謝,卻嚇得禦醫連連擺手,“不敢,不敢!”
皇甫世煦點點頭,揮手道“郎宣你去送送先生!”
郎宣又拽了禦醫出府,招了輛馬車,叮囑道,“今日之事,望大醫官千萬別外傳!”
禦醫惶恐道“豈敢豈敢!”
郎宣惦念著屋內的病人和皇上,便也沒多送,拱手道別後,轉身回了府內,未曾想,那位禦醫多留了個心眼,叫轉馬車回到高府門前,將前後左右,四周的街道建築以及景物,全都默記於心,這才喚馬車溜達著離去。
禦醫回到宮中,碰見太醫館中的另一位禦醫,那位道,“咦,你不是采買些藥材去了麽?怎這麽快就回了?藥材呢?”
“哎喲!”禦醫一拍腦袋,“我竟把這等事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遂又重新出宮,不巧碰見眸兒與他同出宮門。
原來頭天平昭池來宮中探望太後,今兒太後和皇上鬥了氣,心中不平,又想起頭天竟未回禮,便索性挑了幾樣宮內的飾物以及美顏的上等珍珠粉之類,叫眸兒給平府送去,一是故意做給皇上看,二則她不想冷了平昭池這孩子的心。
在宮門口出示令牌的時候,守衛半開玩笑對禦醫道,“老先生,怎麽剛回宮就又要出去?你再走這一趟,怕太陽都偏西了吧?”
眸兒好奇,平日太後常診個脈,開個方子什麽的,她們和這些禦醫都頗為熟撚,因此出宮門後,便隨口招呼禦醫道,“老先生是忘了什麽事吧,要不眸兒替先生跑這一趟?”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