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下爭逐 第六十三章 捅破的窗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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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鳴九霄!
    三日後,情形忽然生變,從京城傳來聖諭,因為公主的靈柩不日將遷葬,故而朝廷將另撥銀兩,重修合葬之墓,墓址可將就原處,但要著風水師即刻改觀風水,至於修繕之工項,則全權交由憐牧負責,隨著信使而來的,正是風水先生和一隊能工巧匠。
    憐牧拿著一紙聖諭,放佛拿著一塊燙手的山芋,恒安王和順安王都還沒走,聖諭一來,朝廷暗地裏已重新默認南宮紇駙馬身份的事實將再也遮瞞不住,不管順安王爺和也哲的談判進行到何種地步,可恒安王爺自從入住百萬莊以來,卻一直都沒有召見憐牧,一切起居事宜,皆是由段五領辦,憐牧正是無奈與惆悵之時,聖諭無疑又將他和恒安王的關係進一步的撕裂。
    信使走後,憐牧遣何忠帶著風水師去看墓址,留下的工匠先去了雜役房安歇,這邊玉鳴看著憐牧和躲在房中的兩位王爺,也有些不知所措。
    借著送茶水點心的當兒,玉鳴從丁奴手中接過盤盞,敲開了恒安王爺的房門,陰箬沒在房內,倒使得玉鳴的心情放輕鬆了一些。
    “這些人不是我引來的!”玉鳴放好茶水點心,直截了當的說道,“我並知曉王爺會來,如果知曉……”
    “好在皇上沒來!”皇甫鈺淡淡道,望著窗外,院子裏的憐牧也正在朝樓上望過來。
    “王爺,你一早就知道玉鳴的身份是嗎?”皇甫鈺超乎尋常的淡定,讓玉鳴更加堅信了自己的猜測,她慢慢的挪向皇甫鈺,既是試探,亦是責問。
    “好像現在一切都遮掩不住了,對嗎?”皇甫鈺依舊是那麽淡淡的語氣,“你或者怪我怨我,都是應該的,何況我對你哥哥的死,還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王爺真的就那麽看重帝位,想要不惜一切手段嗎?”玉鳴見皇甫鈺終於承認,本以為自己會怒火中燒,卻不知為何,覺得皇甫鈺其實比自己還可悲。
    皇甫鈺回頭輕輕瞥了玉鳴一眼,“這個秘密好像已經不再是秘密,是小皇帝跟你說的?”
    “不,他沒有說,他隻是提及過你們皇室血脈親情,感慨為何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兄弟情義”,玉鳴不知怎地,實在不想提及那些兄弟紛爭的話題,可懷著一線希望,她又願意三人之間,能各退一步。
    “他說的沒錯,我也有同樣的感慨,但這改變不了現實,玉鳴,你若想向小皇上告發你就告發去吧,本王絕不會怪你,隻是皇甫淩飛那小子,現在還看不透你和小皇上的關係呢!”
    玉鳴的耳根微紅,“王爺想我去告發什麽?你們私自離境到百萬莊來銷金麽?王爺,玉鳴是一番好意,有些事情退一步海闊天空,為何一定要逼自己呢?”
    皇甫鈺輕輕笑了笑,轉過身來,離開了窗前,走到桌邊,一麵喝著玉鳴剛送來的茶水,一麵幽幽說道,“玉鳴,若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小皇帝是不是已經在準備對付我們了?”
    “這不是我應該知道的!”玉鳴飛快的答道,停了停,又說,“王爺也不應該這樣想,到底你們還是表兄弟,血濃於水難道真就比血流成河還難嗎?”
    皇甫鈺沒有答話,卻忽然問道,“玉鳴,為什麽你不替你哥哥尋仇呢?”
    “我想過!”玉鳴的眉頭皺了皺,“可我是向你還是向先皇尋仇?先皇已故,而你,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到底是收留了我和孑曄哥哥,不是嗎?五年,不算長,可也不算短,五年的時光輾轉,百萬莊已變成我唯一可歸的家了。”
    皇甫鈺輕蔑地笑了,“小皇帝還是怕南宮紇影響皇室的聲譽,所以才不肯光明正大的替你們南宮家恢複門楣,對吧?”
    “你希望怎樣呢,王爺,事情牽涉出來,王爺的臉麵上就一定有光嗎?”
    皇甫鈺沉默了,好半天才長歎一聲,“說到底,我們皇甫一門,全都虧欠南宮家,但緣由天定,偏偏我們三兄弟都對你情有獨鍾,或許,這就是上蒼的懲罰吧。”
    玉鳴的耳根再次紅了,往事曆曆在目,她實在難以分辨心中的感覺,皇甫世煦讓她失望過,卻也另有一份真摯和快樂,皇甫鈺幾乎令她是憤恨的,但在憤恨中偏摻雜著太多的酸澀,皇甫淩飛,似乎是跟庫銀案最無關的人,可他亦要以身犯險,和自己喜歡的人,殊死對抗,三位處於權力巔峰的男子,表麵上對她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情誼,然而私下裏,憋著勁的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輸誰,隻恨不能掃除對方而後快,這種紛亂的糾葛,任誰也很難分斷是非對錯。
    “玉鳴,我答應你!”皇甫鈺終於說道,“既然你說百萬莊是你唯一可歸的家了,我答應你,隻要我在一日,就保證百萬莊的安然無恙完整無損,至於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行嗎?”
    “百萬莊的安然無恙完整無損?”玉鳴一字一頓的重複著,苦笑著,“王爺今天承認的事好像太多了,不過這些都還算是在玉鳴的預料之內,玉鳴感謝王爺的厚意,隻是王爺想過沒有,假若百萬莊徒剩一座空莊,那還有什麽意義呢?”
    “姑娘的意思……?”
    “五年來,玉鳴對這裏的感情何止金風玉露樓,憐叔的培育之恩,段五的忠義,何忠的恪盡職守,乃至梁胡子阿鬥他們,哪一個不是百萬莊最有價值之物,王爺叫我不要管其他的,我又怎能不擔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個道理王爺肯定比玉鳴懂,王爺又如何能保證百萬莊的安然無恙?何況王爺是否還在生我憐叔的氣?”
    皇甫鈺垂下眼簾,用茶蓋撥弄著茶盞中的葉片,葉片沉沉浮浮,旋轉而遊離,仿佛一些虛無縹緲的欲望,又仿佛他自己這一生中的身不由己。
    “你想我怎麽做?”皇甫鈺恍然覺得連聲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王爺還是王爺,百萬莊還是百萬莊,不好嗎?”玉鳴俯下身子,有些急切的探詢著。
    “好!”皇甫鈺如迷幻一樣點點頭。
    玉鳴剛剛瞪大了眼睛,心頭掠過一絲希望之時,卻又聽皇甫鈺說道,“假如有來世,我會願意,王爺還是王爺,百萬莊就是百萬莊,甚至,不是王爺而僅僅做一個普通男子,隻要你說,我都會願意,可惜今生,玉鳴,除了請你原諒,我幾乎什麽也答應不了,從我一出生,所有都已注定,注定要去找回失去的,失去得到的,路走到這個份上,船渡到河中央,已不容我說抽身就抽身……”
    “王爺你……”
    “但我還是可以,盡我所力,不讓你的百萬莊卷入,你也不能卷入,玉鳴,對不起……”
    玉鳴悵然良久,終於默默的點了點頭,靜靜的離開,退出了皇甫鈺的房間,替皇甫鈺掩好房門時,正好碰見段五,玉鳴推走了段五,“走吧,王爺現在不想見人。”
    段五望了望掩上的房門,“可是,我擔心……”
    “現在大局已成定勢,倒什麽都不用擔心了”,玉鳴沉靜道,“真的是,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王爺和你都說了什麽?”段五一頭霧水,跟著玉鳴往回走,“你到底是指什麽啊,我咋啥都聽不明白呢?”
    玉鳴淡淡道,“別著急,所有的事情總會清楚明白的,相信我,段五,憐叔在哪裏,我想去看看他了。”
    段五微揚下頜,“還能在哪裏?不過,玉小姐……”
    玉鳴停下腳步,轉頭對段五以命令的口吻道,“最近莊內的諸多事務就得麻煩你了,段五哥,你要管好百萬莊呐!”
    “你叫我什麽,段五哥?”段五驚詫的瞪大眼睛,玉鳴這是怎麽了,怎麽就忽然改成自己哥了,天呐,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段五發愣的時間,玉鳴淡淡一笑,已先走去,穿過懸廊,回到金風玉露樓主樓中,雖然此前跟憐牧提過,皇上有遷葬公主靈柩之意,不過當時皇甫世煦並未說要重修合葬之墓,想想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哥哥原先的墓實在太簡陋,又怎麽能好與公主合葬呢,公主到底是皇家的公主,不管她嫁的,是什麽人。
    隻是帶來的諸多不便,玉鳴擔心憐牧不痛快,所以隻能前去解釋一番,畢竟由於皇上聖諭,憐牧暗中幫忙,掩飾了自己的行蹤,讓自己去順利查清當年庫銀失竊案這件事已無法再遮瞞下去,盡管百萬莊位置獨立,距離最近的鎮子也得二十餘裏,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很難說,今後將會出現什麽意外狀況,最主要,玉鳴已經看出,憐牧和皇甫鈺的關係非同一般。
    這在剛才,和皇甫鈺的談話中已然得到證實,皇甫鈺的承諾是玉鳴想要的,然而憐牧,他會不會怪自己?
    憐牧的房門沒關,玉鳴的一隻手剛剛推開一半,卻聽見憐牧說道,“鳴兒,憐叔現在不想說話,讓憐叔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兒吧。”
    玉鳴僵住,憐牧拒絕見自己,這還是五年以來頭一遭,如果是為遷靈之事,憐牧當時也沒表示什麽不同意啊,那麽剩下的,當然就是為憐牧他自己的內心,覺得無法麵對恒安王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