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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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老夫人笑罵道:“淨會胡謅,你哪裏見過瑜兒?”
司徒玄應也不怕,走到司徒老夫人身側,看著清瑜道:“今生或許沒有見過,但是我卻覺得郡主妹妹麵善得緊,恐怕是前世裏認識的。”
清瑜心頭好笑,這話跟別人說都沒法反駁,唯獨自己,司徒玄應可騙不到。世人都不知前世,清瑜的前世自己可清楚得很,看司徒玄應這樣子,也不像是穿越人士,哪裏就能前世認識自己?
見司徒玄應說話不像是頑笑,他母親祁氏卻心中一動,自己這個兒子平素淘氣得緊,小腦袋瓜絕頂聰明,卻不把心思放在學業上頭。素日見到同齡的孩子,竟沒一個談得來的。怎麽偏今天這番做派?
而嘉王妃司徒長寧也不住拿眼看這個嫡親侄兒。見他雖有些孩子氣,但是眼眸清亮,儀容俊美,越看越喜歡。雖然玄應同清瑜年紀還小,若是二人投緣,將來或者有一番姻緣也說不定。清瑜到底是個女孩,雖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但是作為皇室郡主,清瑜已經門楣頂天,與其將來許給不明底細的別家受委屈,不如嫁入自己娘家……
清瑜哪裏料到,母親和舅媽都因為表哥司徒玄應的異常反應想入非非了。她微笑著岔開話題道:“或許是吧。若不是前世積福,今生也不會投身做了爹娘的女兒,得享這樣的富貴。為感謝外祖父外祖母悉心關懷,瑜兒給你們敬茶!”
本來因聽了孫子胡言亂語有些生氣的司徒禮,被清瑜這一打岔,也就丟開。接過清瑜恭敬獻上的茶,對清瑜道:“瑜兒乖。”然後眼睛狠狠瞪了司徒玄應一眼。
司徒玄應心裏雖不大怕祖父,不過還是微吐了吐舌頭,低頭不做聲了。
陳洪愷記掛朝堂中事,早想好好請教自己的嶽丈,便不欲久待。他借口請嶽丈到書房欣賞禦賜的前朝名畫,與司徒博言一道引著司徒禮走了。
屋裏便剩下幾個女人孩子。司徒老夫人疼愛獨孫,對王妃長寧道:“這孩子雖平素調皮,但從不說假話。王妃看在他一派天真的份上,莫要對適才的童言無忌生氣才好。”
長寧忙道:“母親這是哪裏的話?玄應是我唯一的侄兒,他與瑜兒投緣,我正求之不得呢。瑜兒這孩子自小就可憐,生在質子府裏,孤零零一個人,連個玩伴也沒有。親戚間也沒得走動。如今玄應這個哥哥正該好好帶瑜兒玩一玩。”
祁氏聽了心喜得很,忙接口道:“玄應這孩子雖然調皮些,不過行事還是有分寸。我們在這裏說話,別悶壞孩子們,就讓木樨帶著他們兄妹倆逛逛園子去吧。也好開開眼界。”
司徒老夫人也有要緊話要囑咐長寧,便也點頭應和。長寧便吩咐木樨,帶齊丫鬟婆子伺候這兩小的去後花園走走。
清瑜暗暗覺得有些不妥,難道自己也落進這“表哥表妹定律”不成?不過長輩麵前她也不敢違抗。反正這司徒玄應在自己眼裏不過是個小屁孩,遊園就遊園。遂同木樨去了。
見他們都走了,長寧又將身邊伺候的遣開,與母親、嫂子細話家常。司徒老夫人拉著女兒的手道:“你嫂子回去跟我說了,我想想都為你心焦。要說這也是命,當年若不是皇上欽點,為娘是怎麽都不願意你嫁進皇家的。高門媳婦本就艱難,何況是皇家?你跟著嘉王在汴京蹉跎十年,成日裏吃不香,睡不好的,身子哪裏能好?好不容易有個孩子,偏還是個女娃。如今好不容易安生下來,你真該爭口氣,生個世子。否則,將來還不定怎麽艱難呢!”
長寧眼圈頓時紅了,依偎在司徒老夫人肩頭,低聲道:“娘,我哪裏不知道是這個道理?昨日巴王到訪,說是巴王妃又有了身孕,我一聽立時心頭酸楚。怎麽我就這麽苦命?芙蓉伺候王爺不過幾個月,便有了孕。我偏這樣艱難!”
祁氏忙問道:“可請太醫問了?”
長寧搖頭道:“近日事煩,天天有客。我也抽不得空出來。況且,太醫雖是醫術高明,卻最是老成世故,用藥求穩不求效,不敢半點行差踏錯的。我想托娘悄悄拿我的脈案同方子去找民間的婦科聖手看看……”
司徒老夫人道:“我看使得。隻是要委屈你嫂子做這個幌子了,她隻比你大了兩歲,外人自不會懷疑。”
祁氏忙道:“不委屈不委屈。王妃是咱們一家人的指望。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麽。”
長寧這才收了哭容,鄭重謝過嫂子祁氏。
司徒老夫人這才道:“芙蓉如今又了身孕抬了姨娘,雖然她是我當年親自選的,不過人心難測,你還是得留個心。她老子在我們府裏做個采買管事,也算是肥差。這次我一並帶了過來,待會讓他去看看芙蓉。也好安安芙蓉的心。”
長寧點頭道:“娘想得周到,女兒知道。”
司徒老夫人歎氣道:“你做了十年皇子妻,卻才熬到他歸國封王,也算是吃盡了苦。娘別的不求,隻求你往後平平安安,一家人和樂,就滿足了。”
長寧想到丈夫那一直蠢動的野心,心頭無奈。隻道:“希望爹和大哥能好好勸勸王爺,莫要卷入朝爭中去。”
司徒老夫人知道這些事情也不是她們婦人家能夠管得了的,想起一事,問道:“如今芙蓉有了著落,那木樨呢?再留下去,她都二十了。”
長寧想了想,搖頭道:“我平時不是沒有試探過她的口風,隻是木樨咬口不談,隻說要一輩子伺候我和瑜兒。我也為這事犯愁呢。”
司徒老夫人道:“木樨這孩子,性子我看比芙蓉要強許多,當年選她我不是沒擔心過。不過既然她沒有侍上的心思,那更好。你便給她找個妥當的管事嫁了,繼續留在府裏給你做管事娘子。你本來就沒有什麽信得過的人,難得木樨與你情分厚,又有能力。”
長寧也有此意,想來想去,倒是有一個適合的人選。那從汴京跟他們回成都的從人中,有個十七歲的魯寶柱,與木樨正登對。這魯寶柱正是當年在汴京質子府偷吃小廚房點心,被長寧狠狠教訓了一番的小廝柱子。他在牛頭驛大火動亂的時候,駕著馬車,護著長寧逃過劫難。回到成都後,魯寶柱便被嘉王夫妻重用,如今跟著陸管家,做了一個二等管事。
長寧點頭道:“此事我尋個機會再跟木樨說說,她伺候我這麽多年,我也不好不顧她的主意,強配了人。”
幾個女人這邊說著內宅裏頭的事,司徒禮陳洪愷翁婿倆在書房裏卻眉頭緊鎖,相對無言。司徒博言平素雖然自問見識不淺,但是聽著父親與王爺說起這麽大的事情,他還是忍不住背心有些冷汗。
司徒禮開口道:“巴王此舉決計是推了殿下你出去麵對皇上的雷霆震怒,殿下你怎麽還能存了僥幸之心?皇上若是對太子不滿,自會動作,又怎會容得下這麽多皇子蠢蠢欲動?糊塗啊糊塗!”
陳洪愷知道嶽丈是站在自己這邊,他苦澀道:“嶽父大人,我十年辛苦,為了陳國安寧我也無怨無悔。但如今回國封王,我卻絕不是貪圖享樂之徒,確有一顆報國之心。我想為國效力,為父皇分憂,難道這也錯了嗎?”
司徒禮歎道:“我信你一片赤忱之心,但是你仍舊想得太過簡單了。皇上若想點你督管部務,或者就藩屬地,根本無須你上陳。我雖然在野,但是眼見皇上這些年來的所為,力圖的就是一個穩字。為了陳國的千秋大業,為了皇室的宗室和睦。說到底,你們這些親王,不想安樂,也得安樂。”
陳洪愷如同遭到雷擊一般,心底的希望一絲絲破滅。難道,這就是自己往後的宿命,做一個提籠架鳥,聲色犬馬的安樂王爺,於國於民無益的蠹蟲?
這位新封的嘉王頹然坐在椅子上,低聲道:“我該怎麽辦?”
司徒禮看著女婿,心中不忍,輕聲道:“若嘉王殿下能夠看清時勢,應當立即站在太子的陣營裏去!眼下不是正有個機會,殿下若是登門,將聯梁國攻黨項的計謀獻給太子,那麽太子得計之後自然看得出殿下忠心。朝堂上與太子爭鬥最烈的是巴王,巴王與幾位王爺都走得很近,太子正需要一個親近的兄弟……”
陳洪愷雙目無神,他就這麽自動放棄嗎?去做別人的走狗,替別人做嫁衣?陳洪愷似乎又回到那個時刻,他將要赴汴京做質子,全世界拋棄了他,他找不到希望……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他的才情抱負,他十年來在汴京做質子所受的委屈,就這麽輕輕巧巧如風吹散?這一刻,陳洪愷覺得深深的無力。他在內宮最大的倚仗,母親姚貴妃不幫他。他在朝野最大的助力,嶽丈司徒禮也勸他放棄。那個他曾經殷切期望的兒時舊友保靖侯對他更是不聞不問……(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