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一年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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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瑜定了定神,冷靜問道:“羅庶人說貴妃娘娘什麽?”
    紫蘭回憶起來,有些迷惑道:“羅庶人似乎很關心貴妃娘娘似的,還問起奴婢貴妃娘娘的身體。奴婢就將貴妃娘娘的腿疾說了。羅庶人聽了笑得意味深長,轉而跟奴婢說起一段陳年往事。原來皇上年輕的時候,天下大亂,皇上常年征戰在外,敗多勝少,陳國的國勢岌岌可危。最驚險的一次,讓藏邊大小金川的土司帶人殺進了京城。先皇後雖然隻是女流之輩,卻是個奇女子,她從容應對,發動了京城的達官貴族將護院侍衛都交了出來,組織了一支臨時軍隊,在京城與入侵的寇兵打了一場巷戰。最終雖然沒有將寇兵打敗,卻也借著地利拖住了他們,等到了大軍回援將土司逐走。隻是當時內宮亂成一團,當時還是德嬪的咱們貴妃娘娘在奔逃的過程中,失足掉進了寒潭,冬月裏在冰冷刺骨的潭水中浸了兩個時辰,才被人發現救了上來。從此之後就得了腿疾,時常發作。但這還不是最令德嬪娘娘傷心的,最讓德嬪娘娘不能接受的是,後來太醫診治之後,言明因為寒潭凍壞了血氣,引得德嬪娘娘經脈紊亂,導致髒腑失調,德嬪娘娘恐怕這輩子都不能生育了。對於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後宮的女人來說,這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
    清瑜一寒,咬緊牙關問:“可見太醫是誤診了,否則後頭哪裏來的父王?”
    紫蘭道:“奴婢也不相信,羅庶人卻道,當時的情形確實如此。此後德嬪娘娘用盡了方法,吃盡了苦頭,無論針灸、偏方還是求神拜佛,一日都不曾放棄,隻求暖宮求子。結果皇天不負有心人,德嬪娘娘終於有了身孕。隻是太醫也說了,這孩子很難保住,哪怕是保住了,將來必定孱弱,甚至會禍及子孫。”
    說完紫蘭偷看了一眼清瑜,安慰道:“這太醫是又弄錯了,咱們殿下身子強健,郡主雖有些小毛病,那也是傳自王妃。”
    清瑜笑道:“沒關係,你隻管說,都是些陳年舊事,誰還當作金科玉律一般不成,權當聽聽解悶。”
    紫蘭點頭道:“羅庶人對這段往事知之甚詳,她說,之所以後頭德嬪、先皇後、賢妃先後有孕,也是皇上慢慢穩定了局勢,經大臣苦勸,為了陳國的大統,宜開枝散葉,多留血脈的緣故。所以咱們殿下、太子還有巴王都在那一兩年內陸續出生。”
    清瑜覺得羅庶人說這一番話絕不是無的放矢,但是卻又什麽都不明言。就好像勾引清瑜的好奇心一樣,半遮半掩的。清瑜忙問紫蘭:“羅庶人有沒有說,先皇後是怎麽死的?”
    紫蘭搖頭道:“奴婢追問之下,羅庶人隻說,對待一個奴婢,能說的隻有這麽多了,若是殿下不方便見她,郡主有暇,不嫌棄冷宮晦氣,倒是盡可以去問她。”
    清瑜不喜歡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冷聲問紫蘭道:“你沒有暗示羅庶人,我隻是在宮中養病,隨時都可能走的嗎?她就不急?”
    紫蘭忙道:“奴婢自然說了。誰知羅庶人卻道,二十年都等了,還有什麽是等不得的,大不了將這件事帶進棺材裏去就是了。若是郡主就這麽離宮,隻能說她跟郡主沒有緣分。”
    清瑜忍不住苦笑,跟這樣一個人比耐心,自己鐵定是很難贏的。雖然雙方都想要利用對方,但是又都彼此帶著提防,誰也不肯就這麽輕易的就範。就像羅庶人說的那樣,她已經到了那個境地,也沒什麽等不得的,而清瑜,若想弄清楚整件事,卻不能無限製的拖下去。
    清瑜壓抑住立即動身的念頭,對紫蘭道:“等我好一些,能下床,能出這屋子,你幫我安排安排,讓我去會一會這位了不得的玉嬪。若是我能打探清楚,也無謂讓父王跟著摻和到裏頭了。”
    紫蘭聞言有些擔心,不過她知道自家這位郡主,說話做事都是自己拿主意的。紫蘭也不好反駁,隻道:“如今天氣正熱,總要過了處暑,到了白露時分,到時候郡主的傷也大好了,出去也不會爛創口了,奴婢才好安排。”
    清瑜聽太醫叮囑過幾次,所謂的爛創口便是類似後世的感染,這個時代可沒有抗生素,中藥雖然好,卻見效稍慢,自己這麽大的創麵,又在這樣熱的天氣,可不是鬧著玩的。清瑜便道:“你放心,我自己知道輕重。這些日子,你依舊往雲霜宮那邊走動走動,隻是無須去得太勤,省得被人發現。”
    紫蘭點頭,見到天色不早,便勸清瑜早點休息。清瑜雖然白天睡了一天,並不犯困,不過她也想獨自一人靜一靜,好好消化消化從羅庶人那裏得來的這些消息,便也不違紫蘭,任由她伺候著寬衣放帳。
    帶著問題的清瑜當然睡不著,時至今日,清瑜雖不知父親身世的真相如何,但是各種證據已經漸漸指引了方向,差隻差清瑜去弄明白罷了。隻是麵對那個可能,清瑜心中也有些忐忑。知道了會怎麽樣,父親是怒是悲是怨是恨?姚貴妃會不會采取什麽行動?玉嬪又想得到什麽?可惜這些問題,不到最後都不知道答案,清瑜就是再聰明,再機智,也沒辦法在這雲山霧罩一般的往事裏頭揣摩出最後的結果。
    眼看就要到中秋了,紫蘭隔三岔五的偷偷去一趟雲霜宮給羅庶人送藥,卻再也沒能從她口中套問出什麽東西。嘉王陳洪愷的重建麻雀裏條陳不出意外的得到了陳帝的支持,這時節,既不用國庫撥銀子又能安定民生,陳帝正是求之不得。不僅特批了嘉王主辦此事,陳帝還非常爽快的答應了陳洪愷策動計劃的幾件政策,是故陳洪愷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少有機會再來看清瑜了。
    前線的軍情始終牽動著陳國自上而下的目光,保靖侯到底是年輕一輩中的老成之將,又有熟知北方地理的鄧獻公輔佐,總算沒有一敗再敗。隻是陳帝想要延續之前的勢頭是難為了,如今不說擴大戰果,就是守住占領之地也是有些力不從心。畢竟戰線如此之長,前線的補給算下來,可是個天文數字。那支大破陳軍的騎兵神龍見首不見尾,隻在陳軍突進的時候,大發神威阻住去路,卻也不深入敵後,仿佛隻是一支牽製防禦的部隊。
    朝堂上下為了是攻是守陷入了曠日持久的爭論,但是清瑜卻不去操心了,雖然她沒法確切知道鄧厚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的情況,但是既然鄧獻公健在,那麽作為鄧獻公嗣孫的鄧厚,應該是無恙的吧。
    隨著天氣逐漸轉涼,加上太醫診治的精心,清瑜的傷便漸漸大好了,不僅下床無礙,偶爾還能出了房門到院子裏轉悠轉悠,隻是紫蘭看得緊,生怕清瑜吹了風中了暑,絕不讓她在外頭久站。
    這日清瑜剛到院子裏見見光,韓媽媽便喜滋滋的進來了。清瑜有日子沒見她,忙把人讓進屋子裏。
    韓媽媽倒是上前扶住清瑜,笑道:“郡主一日好過一日,老奴看了也替郡主高興。回去讓王妃知道了,定教王妃寬心。也不枉費王妃日日朝香晚祝,在佛祖麵前一片虔誠了。”
    清瑜忙問:“母親的身體如何?雖說信仰虔誠,韓媽媽還是要幫著勸導些母親,太過費神念經或是叩拜總是不合她那個身子的。”
    韓媽媽陪著清瑜回到屋裏,等坐下了才開口道:“郡主放心,木樨、銀霜兩位姑娘時刻不離王妃左右。王妃除了害喜症狀有些重,精神弱些,別的倒還好。隻是念叨郡主不在身邊,王爺又忙於公務,王妃難免寂寞。”
    清瑜便道:“韓媽媽回去幫我請外祖母、舅母和表哥常常去我們府上陪陪母親吧。我這個傷再有一陣子便康複了,這段日子隻能讓親戚們多陪陪母親。”
    韓媽媽點頭道:“司徒老夫人倒是常來的。昨兒個老奴給司徒府送咱們‘裕興齋’的月餅,倒是看見了表少爺。表少爺還問起老奴郡主的傷。老奴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跟表少爺說了。表少爺很是擔心的樣子。郡主若是有暇,不妨親自寫封信讓老身帶去給表少爺,一來讓表少爺放心,二來郡主親自關說,表少爺必定願意替郡主多陪陪王妃。老奴是知道表少爺的,除了郡主,他是誰都不願意去招呼這些人情世故的。”
    清瑜知道司徒玄應那個性子,尤其自己的母親是王妃,司徒玄應對這位王妃姑姑雖說不上疏遠,也不會可以巴結。清瑜便道:“韓媽媽說得有理。表哥素日也挺關心我,今日我便寫封信拖你帶去。”
    紫蘭將韓媽媽帶來的食盒打開,立即一股濃香彌漫開來,紫蘭笑道:“這就是咱們王妃‘裕興齋’出產的月餅嗎?果然與素日吃過的不同。”
    清瑜轉頭一看,果然這月餅包裝尤其精美,紫蘭打開一個,用竹刀切了,擺在碟子裏,呈到清瑜麵前。清瑜笑問韓媽媽道:“鋪子裏的生意怎麽樣?”
    韓媽媽笑眯眯的,回答道:“鋪子生意挺紅火的,昨兒魯管事回府裏送月餅的時候就說,節前的月餅就是晝夜不歇也做不完。隻好推了一部分訂量。王妃也說可惜。”
    清瑜夾起一塊月餅,嚐了一口。月餅餡兒裏竟然用了現今糕點裏少用的來自胡人的幹酪,香醇酥軟,不禁讓清瑜想起了在襄陽的時候,襄王周景淵第一次招待自己吃的那晚酥酪來。
    轉眼分開已經半年,人月團圓之時,他在做什麽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