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一、易地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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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能雖見過撒難出手,但是等自己親身對陣的時候,才真正知道撒難的功力有多高。對方這一指,妙到毫巔,不是功參造化覺不能倉促之間使出如此四兩撥千斤的招數來。
隻是悟能雖然憨厚,卻不怕死。反倒大喝一聲,又衝了上去,對方這般厲害,要是追上悟空師兄與清瑜小姐,他們絕對無法抵擋。自己能拖一時算一時吧。
撒難見到悟能衝出來卻是驚喜。這一路上他雖然猜想攜帶了佛寶的感應寺和尚有可能走巴州這條線,卻隻是推論,沒有實證。如今憑空殺出來一個和尚,撒難便知自己是走對了。隻是眼前這和尚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佛寶到底在不在此人手中。
悟能若是知道自己跳出來解了撒難心中疑惑,隻怕得要後悔死。此時悟能腦中沒那麽多彎彎繞繞,隻盡全力將一根鐵棍舞得虎虎生風,他知道自己功夫差得太遠。故而采取的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撒難雖然功力高過悟能一大截,卻不好下殺手。如今感應寺和尚殺一個少一個,佛寶的下落還沒個著落,撒難可是存心要留下這個活口。動手間,就少不得多了些掣肘。
悟能這種打法最是耗費氣力,不過三刻鍾,便難以為繼。撒難瞅見一個空子,抓住悟能的鐵棍,反手一抖,便將早已兩臂酸麻的悟能震得鐵棍脫手。撒難欺身再上,咻咻咻出手三指,便將悟能肩、腰、腹三穴點中。
悟能盡了全力,了無遺憾,隻閉目等死。
撒難卻有心從悟能口中套出些機密,並不取他性命。冷聲道:“小崽子跑得倒快,讓本尊追了這麽久!說,佛寶在哪裏?”
悟能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口唾沫吐向撒難:“有本事就殺了你家佛爺,羅裏吧嗦算個什麽好鳥?”
撒難陰惻惻的道:“我知道感應寺的和尚都是硬骨頭,不怕死。就不知道活罪你受不受得了?若不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就乖乖的說出佛寶的下落,不然的話,本尊的分筋錯骨手可讓你好好嚐嚐蝕骨散筋的銷魂味道!”
悟能知道此人下手狠毒,他不願受此荼毒,張口便要咬舌自盡。撒難眼疾手快,豈會讓悟能得逞,隻伸手一擰,便將悟能下頜卸下。悟能知道自己必無幸理,滿眼怒火看向撒難。
正在這當口,隻聽一聲斷喝:“老賊休要折辱我師兄!”悟淨已經拖著鐵鏟衝了上來。撒難見又是個和尚,越發篤定。放過悟能便回身與悟淨戰成一團。悟淨長途跋涉,功力折損得比悟能還要多,隻抵擋了三十來招,便要落敗。正在悟能以為師弟會布自己後塵的時候,忽然見場中撒難一個向後急空翻,便瞬間後退了三四丈遠。一枚精光瑩瑩的鐵膽幾乎是貼著撒難顏麵呼嘯而過,將蒙古國師驚了一身冷汗。
悟能再看場中,竟然是清遠跳出來,攔在悟淨前麵。這青年道士右手長劍凝神直指,左掌虛握,掌中還有精光暗閃。悟能便猜到剛才那枚鐵膽是清遠所發。
清遠見撒難避過了師傳暗器神光照影,心中微微一歎:自己終究是差了些火候,若是師傅玄明在世,哪怕是師叔玄虛施展,至少也能讓這蒙古人不死脫層皮!
那喚作神光照影的鐵膽並非人間暗器,乃是玄明得來的前輩遺藏。小小三粒鐵膽,已經有了一些異象,也算得上至寶。且這暗器發時無聲無光,直到敵人身前才蓄勁雷霆一擊,端的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偷襲神器。要不是這暗器靈異,以清遠的功夫,必定不能讓撒難如此狼狽。
撒難見那鐵膽一個旋轉又飛回清遠手中,這才定了定神,問道:“你這小道士哪裏來的?為什麽無緣無故偷襲本尊?”
清遠知道眾人絕不是撒難對手,隻得硬著頭皮狐假虎威道:“這位先生請了!貧道是三清教下茅山派清遠,隨同師叔玄虛道長雲遊至此。因這兩位佛門弟子乃是與我們茅山素有淵源的門戶弟子。不能眼見他們遭了毒手。是以才敢魯班門前弄大斧,得罪前輩!”
撒難對中原高手略有所聞,聽到出雲觀玄虛的名字,有些遲疑。雖然撒難自信玄虛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若加上這個相貌不凡的小道士,自己就沒有多大把握了。況且對方剛才一出手便是異寶,自己險些在這晚輩手下陰溝裏翻船,逼得撒難不得不鄭重對待。
悟淨早知道玄虛已經在小蒼穀被廢了武功,這隻是清遠的虛言恫嚇之詞。趁著撒難猶疑不定,悟淨忙將悟能拖起來,解開他的穴道。
撒難固然不想在這個時候與道門作對,但是也容不得到口的肥肉就這麽飛了,他冷笑道:“自古佛道不同流,你個小道士不要在此虛張聲勢。若玄虛子真的來了,自該親身來見我,那裏輪得到你一個晚輩出頭?”
清遠知道越說隻會越露出馬腳,硬氣著唱空城計道:“我師叔說了,若他老人家出來,鬧不好就要動手。雙方都是高人,何必如此意氣之爭?前輩總不好對我們幾個晚輩下黑手吧?”
撒難哪裏是如此好糊弄的人,清遠這番話對待中原高人或者有效,對待撒難這般出身胡族沒有什麽教條的蒙古國師可就沒有作用了。撒難獰笑道:“我隻是教訓教訓你們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輩,怎麽動不得手?”
說罷也懶得再說,撒難抽出纏腰鐵鞭,揉身便上。清遠大喝一聲:“你們先走!”便仗劍迎了上去。
悟能悟淨麵麵相覷,他們知道清遠的武功也就跟悟空在伯仲之間,必定擋不住撒難。他們師兄弟又怎能將別人拖下水不管不顧?二人撿起武器,呼喝著又搶入戰團。
清遠劍法已得三味,手中又有神光照影這樣特別的暗器,與撒難倒是可以一時抗衡。加上補位及時悍不畏死的悟能悟淨,倒是與撒難鬥了個平分秋色。
撒難也是氣苦,他全盛時力鬥感應寺三僧都占盡上風。可是自從被了空用舍利子擊傷後,也折損了不少功力,如今麵對三個晚輩,竟然不能一舉拿下,實在有些丟臉。
清遠也不是好勇鬥狠之徒,他的本意,不過是盡量救下悟能悟淨二人,順便將撒難拖在此地一時。知道自己三人聯手也鬥不過這蒙古國師,清遠便存了且戰且退的意思。
悟能悟淨功力稍欠,又是久疲之身,自然聽清遠的調度。二人也有心將撒難引往他處,便隨著清遠且戰且退。撒難久戰無功,心中煩悶,手下又加緊了幾分。正當清遠三人壓力越來越大之時,眾人忽然聽到前方出來踏踏馬蹄之聲。
戰鬥中的雙方都是心中一緊。清遠等人怕是蒙古軍隊去而複返,撒難擔心是殺敗蒙古斥候的那些漢人軍隊追蹤了上來。雙方幾乎是心有靈犀的停手後退。正當眾人各自分辨來者何人的時候,隻聽遠方傳來一聲大喊:“蒙古國師在此,拿下此人功勞足可封侯!”
再看一騎彪悍黑馬排眾而出,似一朵烏雲壓頂,飛弛電摯而來。馬上一個光頭和尚,揮舞一柄斬馬刀,寒光閃閃。
悟能悟淨早將來人認出,悟淨高興大喊道:“師兄!老賊在此!”
撒難知道若陷入重圍,依他此時受傷情況,絕難善了,連忙轉身就走。眾人知道難得遇到如此情勢,再想遇到這蒙古國師單打獨鬥的情況可就難了,都存了痛打落水狗的心思。清遠第一個放出神光照影,阻攔撒難的去路。悟淨悟能也鼓起最後一點氣力,拔足追了上前。
悟空騎的不愧是西域寶馬,瞬間便超過了蔣應隆的大部隊許多,追到了近前。這感應寺三代大師兄滿腔憤懣,化作鬼神難測的一刀,勢大力沉劈了下來。
四下湊在一塊。撒難眼下真是前有阻攔,後有追兵,一時陷入危局。
好個蒙古國師,隻一瞬間,便判斷了形勢,前頭變幻莫測的暗器不能小覷,右邊挾威當頭的一刀最是危急。身後兩個和尚的堵截相對來說比較好對付。撒難身形好似紙片一般,淩空一個轉折,便改前成後,不進反退。
撒難讓過清遠的三枚鐵膽,手中的鐵鞭纏上悟空的當頭一刀,低頭便朝著悟能的方向硬衝過去。悟能剛被撒難製服過,一身體力最弱,此時見到撒難衝著自己衝來,這胖大和尚也隻能全力掄棍阻擋。隻是跟之前舍命拚打不同,此時己方已經占了上風,悟能這一棍就沒有那麽堅決。
高手過招,隻在毫厘。
撒難看清悟能棍法裏的破綻,揚袖一揮,便將悟能手中鐵棍帶開,自悟能腋下穿了過去。雖然悟淨中途變招,鐵鏟前來擋格,卻也阻擋不住撒難去勢,鐵鏟隻在撒難小腿略劃了一道,便落了個空。
眾人紛紛追蹤過去,隻是撒難若想要逃,這幫小輩卻是無力留住他。隻見撒難如同展翼大鵬,袖袍飛揚間,已經躍過幾棵樹頂,嗖嗖嗖——最後追來的蔣應隆連珠三箭,也隻略微劃破了撒難皮袍……幾息之間,撒難已經隱在了密林之中,再也不見蹤影。
眾人心中都止不住歎息了一聲,如此好的機會,隻怕是再難遇到了。
悟空雖然也在可惜,不過見到悟能悟淨安然無恙,心中還是歡喜得很。忙一手扯過一個,為二人看傷。悟能見到悟空,忙問清瑜。聽說清瑜已經跟襄王去了巴州,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因蔣應隆要率兵去追擊蒙古軍隊,知曉去向的悟淨便主動請纓帶路。悟空悟能均恨那幫蒙古人至極,也不阻攔,隻約好日後在巴州匯合,便任由悟淨領著蔣應隆軍隊去了。
清遠知道清瑜去了巴州,自然要跟過去。悟空深感清遠義氣,忙讓了寶馬供清遠騎乘,自己與悟能騎著蔣應隆勻出的兩匹戰馬跟在清遠後頭。雖說佛道不同流,但是這些晚輩卻因為這一段驚心動魄的經曆打出了感情。尤其是悟空與清遠,雙方都是人中龍鳳,越發惺惺相惜,自此便結交了非凡情誼。日後二人各成一派宗師,破除門戶之見,促成了佛道兩教空前的繁榮,雙英並秀,一時佳話。
當清瑜在馬車裏仔仔細細跟周景淵說了這些年的經曆之後,周景淵不禁又歎息又同情。他從前就覺得幼年時候的清瑜算得上是難能可貴的穩重大氣,誰知回到成都的清瑜麵對那麽多更難處理的難關險阻,雖然如今封號褫奪,身世飄零,卻仍然如同傲雪寒梅,迎難而上。易地而處,周景淵自問都做不到清瑜這樣。
清瑜除開有三兩件不好啟齒的事情,比如佛寶的秘密,比如姚貴妃的死因,比如和吳迢遠的娃娃親,其餘的都事無巨細跟周景淵說了。不知二人是天生投緣還是怎麽,即便七八年不見,再見麵時,也一如當年心境,沒有把對方當作陌生人看待。
周景淵也跟清瑜傾訴,他是怎麽離開襄陽回到汴京,又如何師從名儒宿將,學文習武。母親穆貴妃如何給自己定了兩三次親事,最終均以對方女孩壽夭重病告吹的事情都坦然說了。清瑜雖然已經從項大娘口中得知了個大概,內中詳細還是聽了周景淵陳述,才知深淺。不要看襄王一門親事,其中牽扯到梁國朝堂局勢,實在是讓人玩味。
周景淵歎氣道:“越是長大,就越覺得人情冷暖。從前太子哥哥、豫王哥哥都待我親熱。如今卻是十分避忌,甚至有時候還要借機嘲諷。我知道他們在怕什麽。無非就是九五寶座。父皇如今正值壯年,我才多大,他們實在是太心急了些。”
清瑜卻道:“你是真沒有那個心思嗎?”
周景淵一愣,幾乎馬上就要做出一個完美的表情,但是看到清瑜真摯的眼神,還是敗下陣來,苦笑道:“瞞得住別人,卻不想瞞著你。若我隻是兵馬大將軍,我自然隻會想著怎麽打勝仗。若我隻是滿腹經綸的狀元,我自然隻想著怎麽匡扶社稷成為一代名臣。可是,我偏偏是生在帝王家,父皇對我期望又深,我又怎甘心成年後做個提籠架鳥的閑散王爺,辜負自己一身所學?”
清瑜微笑道:“我相信你,有的是隻是野心,有的人除了野心之外,終究還有一片至誠。我父王與殿下在這一點上類同,都是胸有抱負的男子漢。比起我父王來,殿下活得更加順遂些。不僅有穆貴妃為殿下操心,穆大人為殿下臂助,最重要是有梁國陛下的期許。為了自己的理想,也為了梁國的百姓,更為了漢人的天下,九公子,這一步一定要爭取!”
周景淵神色激動,清瑜是除了外祖父、母親之外,第一個對他說出這種話的人。與外祖父、母親不同的是,清瑜並不是自己的血緣至親,但是她又是自己最重視的人之一,能得到她的鼓勵,對於周景淵來說,比起什麽外物都來得重要。
更重要的是,清瑜不是吹捧,不是諂媚,她是認認真真,全心全意,言之有物。從自己在襄陽初見清瑜的時候開始,這個小姑娘便似乎對自己青眼有加,甚至是最早暗示自己搏一搏天下的人。
周景淵激動的翻出行李箱中的一個錦盒,打開來道:“清瑜,還記得這個嗎?”
清瑜低頭一看,熟悉的羊皮紙,熟悉的線條,熟悉的字跡,清瑜微笑道:“當然記得,這是我送殿下的生辰賀禮。殿下怎麽帶出來了?”
周景淵放下錦盒,將那副江山社稷圖取在手中,小心翼翼展開道:“自然是要時時刻刻帶在身邊。自從你重新畫了這幅圖之後,我便再也沒讓其他人看過。每次遇到什麽難題,或者是心中苦悶的時候,我就一個人翻出來看看。想到這天下的大好河山,千千萬萬的漢人子民,就覺得自己是有責任在身的。況且,那個為我畫這幅圖的人,她費勁心力,對我期望如此之深,我又有什麽理由可以逃避,可以害怕?”
清瑜沒想到周景淵如此看重自己的這幅圖,聞言有些汗顏道:“雖是我一片心意,到底是紙上談兵,不見得十分作準。倒是殿下送我那方石料,我因身經流轉,不便隨身攜帶,還在成都嘉王府中……”
周景淵笑道:“無妨,等我這次打贏了蒙古人,凱旋之日,一定要成都嘉王府上去求見,順便也可以踐行我當年諾言,為你刻好那枚玉狐之印。”
清瑜微微一愣,仿佛覺察到了什麽。周景淵麵嫩,忙轉過話題,說起別的事來。這一路上風平浪靜,再也沒有出什麽危險。襄王護軍剛剛出了合陽進入巴州,便有陳國軍隊前來阻攔。
副官將陳國太子親頒的關防諭令拿了出來,那攔路校尉這才不敢小看眼前這三百多人的軍隊,忙調轉馬頭請示上級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