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初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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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下毒的元凶?幾乎下意識的,清瑜便想到奪嫡奪得不亦樂乎的巴王。但是轉念一想,又有些不對。
首先,巴王本人不在,應陵又丟了清白。這時候巴王府還有手腕效率來做這樣的事?其次,論到下毒的手段,清瑜想起那兩名禦醫,沒有人比這兩人更方便更容易了。巴王若真能買通太子信任的禦醫,為什麽不幹脆毒害了太子,去為難一個孩子做什麽?
按道理說,清瑜應該立即向太子妃指出其中蹊蹺,畢竟關係到皇太孫一條性命。但是,清瑜腦中閃過那張與文太醫相似的臉,最後關頭不得不編了個謊言。
如果這次給皇太孫下毒,不是出自太子的宿敵巴王怎麽辦?如果是……父王指使的怎麽辦?
清瑜咬著嘴唇,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推理。論起仇恨,也隻有父王陳洪愷這樣被姚貴妃害了終身的人,才有可能下得了這個狠手。看著太子夫妻痛苦不堪,或許父王能從中得到一絲快慰?
但是清瑜能理解,卻無法苟同。怎麽說,皇太孫是無辜的,他隻是養育在溫室裏嬌弱花草,哪裏禁得住這樣狠戾的手段摧殘?如果清瑜沒有猜錯,是自己的父王陰謀布置了這一切,那麽他又與當年的姚貴妃有什麽區別?受害者變作了作惡人,這不是大快人心,這是更大的悲哀。
可是清瑜能出手阻止嗎?她很難抉擇。萬一捅了簍子露了馬腳,幕後的人真是父王怎麽辦?嘉王府上下的幾十條人命,尤其是兩個尚在稚齡的弟弟怎麽辦?這一刻,清瑜第一次厭倦了皇族的兄弟蕭牆,難道自己也不得不在這肮髒的爭鬥中同惡相濟?
清瑜乘轎回到西苑的時候,已經不早了。紅芳、綠翹兩個丫頭一路上也不敢與陰著臉的清瑜搭話。落轎時分,紅芳才大著膽子去扶清瑜,小聲問道:“大小姐是回八寶軒休息,還是先去給側妃報個平安?”
清瑜知道這兩個丫頭必定是受教要給尹蘭煙那邊報訊的。隻是清瑜也樂得借這些人的口,讓尹蘭煙知道知道如今太子夫婦有多重視自己。清瑜本身實在沒有心情再去與尹蘭煙周旋,便對一旁的綠翹道:“這麽晚了,我就不去打擾二娘休息了。你去二娘那裏幫我回個話。我先回八寶軒了。”
綠翹低頭答應,清瑜這才在紅芳伺候下,往下榻的八寶軒去了。
木樨沒等到清瑜回來,自然是沒法子安心休息的。她將世子哄睡下,便留在外間做些針線等信。
清瑜見世子外屋還亮著燈,便打發紅芳去準備沐浴香湯,自己走到木樨那裏。
木樨見清瑜來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將清瑜請到座上,奉了杯茶,小聲問道:“太子殿下沒有為難小姐吧?”
清瑜微微搖頭,忍不住進去看了看熟睡的澤禮。床上酣然入夢的澤禮小臉紅撲撲的,與纏綿病榻的皇太孫形成鮮明的對比。清瑜輕歎一聲,幫澤禮塞好被角,這次退了出來。
木樨見清瑜回來之後臉色如此不好,關切道:“小姐又遇到什麽難事不成?”
清瑜雖不敢跟木樨透底,到底相信木樨為人,便旁敲側擊問道:“我今日在春陽殿探視過病中的皇太孫。看樣子怕是不好。給皇太孫瞧病的兩位禦醫裏,其中一位我倒是瞧著麵善。是不是老文太醫的後輩?”
木樨點點頭道:“小姐神目如電,您說的必定就是文二公子,正是老文太醫的嫡親兒子。因家學淵源,前幾年入選了太醫院。這位文二公子妙手回春,醫術高明,頗得重用。這次我們離開京城,太子便點了他這年輕禦醫隨同。”
清瑜證實了心中所想,越發眉頭緊皺,又問道:“你可知道,我們府裏除了住在西苑的家眷,還有什麽人跟著來到了巴州?雖然事情來得急,父王從前總有些安排,是讓誰打點外頭的事?”
木樨道:“這個妾身就不大清楚了。據我所知,應當是兩位幕僚幫著照應。其中一位偶爾來探望側妃與兩位少爺。好似是姓秦的。但是妾身從未與他朝過麵,都是聽世子說起才曉得。”
清瑜暗歎一聲,自己離開嘉王府太久。父王如今信任的是何人,這些人做得什麽勾當,清瑜真是插不進手去。想了一會,清瑜這次問道:“那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讓我與這秦先生見一次麵?”雖然種種證據指向父王,清瑜卻還是存了一點僥幸的心思。
木樨遲疑道:“這恐怕得讓側妃出麵才成。畢竟如今我是姨娘身份,見不得外男。”
清瑜想到尹蘭煙也是個聰明的,不想讓她起疑心,皺了皺眉又問:“那你說的那位文二公子呢?是不是我也可以請他來看脈?”
木樨斟酌著道:“論理是可以的。不過如今皇太孫病重,也不知道小文太醫方便不方便。”
清瑜估摸著如今自己在太子心中的重要性,或者還請得來小文太醫。便對木樨道:“那這樣,明日你使人給方公公送個信,就說我旅途困頓,有些不大舒服。務必請小文太醫來一趟。打點的時候不妨重些。”
木樨知道清瑜心中有事,隻是清瑜既不明言,她便也知道絕不多問,忙點頭應下。見天色不早,忙勸清瑜早些安歇。
清瑜這一日的確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囑咐木樨照應好弟弟,這次回到西廂房。
紅芳手腳麻利,已經跟八寶軒的幾個丫鬟將清瑜沐浴的香湯準備好了。清瑜深感疲憊,便將人都遣開,獨自一人浸在浴桶中,解解乏。
隻是有這麽一樁惡心人的事情如噎在喉,清瑜又哪裏能平心靜氣?體內的牟尼珠本是主七情妙寶,清瑜心思浮動,這佛寶便有些不安分。清瑜閉目緩緩運轉佛門功力,方將牟尼珠壓製下去。
這一夜,清瑜回到巴州,終於安全得保。但是,她卻翻來覆去睡不安穩。這些年來遠在感應寺看不到的爭鬥,在她回到皇室的第一天,便展露在清瑜的麵前。
第二日一早,清瑜裝了病安心在八寶軒等著方公公把小文太醫請來。
誰知清瑜此舉倒把尹蘭煙複又得罪了,固然昨日尹蘭煙晾了清瑜一天,要落一落清瑜這位大小姐的顏麵,到底她是長輩。清瑜昨天還好好的,今日就病得不能來請安,分明是回將自己一軍。尹蘭煙打發澤禮、澤祥回去之後,好不氣悶。一旁的裘媽媽勸說道:“側妃不要生晚輩的氣。我看那,不如就讓大小姐鬧去。要是她真的鬧過了界,到時候側妃反而好抓住把柄好好整治她一番。如今就讓這小丫頭猖狂幾天又如何?”
尹蘭煙橫了裘媽媽一眼,怒道:“你也是越老越糊塗了。這小妮子五歲大就由王妃的親信幫著管家,我當年見了她都要小心陪笑。如今七八年過去,早成了人精。還有馬腳讓你去抓?她三番四次落我的顏麵,無非就是看不得我做這個側妃。我若忍氣吞聲,不用多久,整個王府的人都會以為我怕了她。以後還有人聽我這個側妃半句話嗎?”
裘媽媽遲疑道:“可是側妃您也聽綠翹說了,大小姐在太子、太子妃麵前好大的臉麵。幾乎就被那兩口子當做了咱們王爺的代表。要是鬧僵了,老奴可替側妃您擔心。”
尹蘭煙恨恨的道:“不說這個還好,一說我更是火大。虧我這些年裏外孝敬,太子妃竟然不給一點臉麵。要我說,這兩口子是真夠糊塗的。小丫頭離家七八年,在王爺麵前能有我說話頂用?想拉攏我們王府,也該衝著我來。”
裘媽媽其實也知道,尹蘭煙終究還是出身低,扶了側妃也是機緣,並不能真心得到太子妃那樣的大家閨秀出身的貴人認可。隻是她又怎麽敢戳側妃的痛處,隻得唯唯諾諾。
不一會,嘉王府的幾個管事太監與內院媳婦來給尹蘭煙回話。尹蘭煙草草打發了,待了一會,越發心煩意亂。便對裘媽媽道:“跟我去八寶軒一趟。我倒要看看,她這病裝得像不像!”
裘媽媽忙鞍前馬後招呼著,引了側妃往世子的八寶軒去。
此時八寶軒西廂房裏,本應是病人的清瑜精神奕奕,反倒是來看病的小文太醫額頭汗涔涔的。
清瑜嚴肅道:“我再問小文太醫一句,皇太孫這次究竟是病還是中毒?”
小文太醫幹脆跪地不再抬頭,嘴裏隻重複著:“是寒邪入侵,是病!”
清瑜冷笑一聲,昂然道:“我本顧忌與令尊有過交情,不想拆你的招牌。但是你這般嘴硬,卻怪不得我了。”
說完清瑜將一本古藍印本丟在地上,嚴厲的道:“這是我打發人,從巴州行宮藏書裏找來的《九州藥誌》。你且看丹篇第七味藥與補篇第二十三味藥。不要以為不用毒物,我便看不出來。”
小文太醫聽清瑜這般說,頓時無言以對。醫藥一道,門外漢自然覺得源深如海。但是真個入了門,隻要有心,總能看出些名堂。清瑜雖然年少又是個女兒身,隻看她點醒自己有理有據,便知道是瞞不住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