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五、神劍自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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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陵愣了一愣,旋即苦笑道:“你倒是與旁人說得不同些。不過你年紀小,哪裏知道,我們做女人的,哪怕貴為金枝玉葉,一旦失貞,便如同落在爛泥裏,永遠也洗不幹淨了……與其一輩子讓人指指點點,還不如一死來得幹淨!”
巴王妃聽了嚇得一抖,忙用手臂圈住女兒,生怕她做出傻事來。
清瑜卻不同意,走上前直勾勾的看著應陵,問道:“我知道姐姐難受,這事擱在誰的身上都是一樣。而我素來知道姐姐要強。我想問姐姐一句,這貞節到底於我們女孩兒有什麽用處?”
應陵一愣,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清瑜這話連巴王妃都唬住了,不知怎麽跟清瑜解釋。
清瑜自顧自說道:“若姐姐想說什麽禮法所限,那就不用說了。貞節貞節,不過就是禮法道德套在我們女孩頭上的一道枷鎖。這件事,姐姐德行有虧嗎?姐姐隻是受害者,不僅不應該承受這樣的偏見,反而應該得到大家的憐惜與愛護。我知道這事給姐姐造成了不能彌補的心理傷害。但是與最寶貴的生命比起來,又算不得什麽了。若今日姐姐是因為婚姻不順,與丈夫和離了,是不是也算失貞?是不是也要拒絕追求自己的幸福?”
應陵頭一低,靠在床頭,慘然道:“若世人眼光都能跟還珠你一樣,那世上也不會有‘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桎梏了。我也是塵世中的一個俗人,我做不到!”
清瑜抓住應陵的肩膀,無比堅定的說:“做不到不要緊,但卻不能連做都不做就放棄!三叔巴王殿下還在成都抵抗蒙軍,三嬸強掙著病體照顧姐姐你,還有三個弟弟沒人管顧。姐姐眼下還要給他們帶去傷心難過嗎?聽妹妹一句話,時間是最好的解藥,等這些日子過去了,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為什麽小小忍耐都做不到,非要一條道走到黑?”
應陵無奈道:“還珠你說得容易……”
清瑜打斷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姐姐要相信我們這些親人。巴王叔叔一定會為你想到好辦法解決的。將來姐姐招個贅婿入府,憑姐姐的才情樣貌,難道還做不到嗎?”
巴王妃覺得懷中的女兒緊繃的身體漸漸柔軟了,不由得輕籲了一口氣。再看向清瑜的眼神,就多了感激之色。
清瑜知道安慰應陵也不是一時半會的功夫,便柔聲道:“姐姐莫怪妹妹話說得直。總之事情沒有到絕路,姐姐切不可自暴自棄。今日我還要到太子妃那兒去,就不多打擾了。若姐姐不嫌棄,明日我帶幾本佛經來,陪姐姐一道參詳。但凡心裏能夠靜些,也就不再老想著這些事了。實不相瞞,這些年在感應寺裏,瑜兒還嫌棄日日誦經聽禪有些乏味,如今重返紅塵,反倒覺出當日沒有體會到的好處來。”
巴王妃忙道:“再好不過。瑜兒隻要你願意來,三嬸嬸這裏歡迎之至。”
應陵雖沒有答應,卻也不拒絕。清瑜這才點點頭,隨著玄霜離開了合慶殿。
清瑜一走,巴王妃便將門關了,回到應陵的臥房。
應陵低頭沉思,哀色收了不少。巴王妃在女兒耳邊細細寬慰,應陵頻頻點頭,最後靠在母親肩頭說了點什麽。巴王妃聽了又驚又疑,半晌終於禁不住女兒求懇的目光,用力的點了點頭。
清瑜回到涵虛殿的時候,太子妃已經午睡。連澤禮也睡了。鄭王妃趁著這空擋也回去照管她那幾個年幼的兒女。隻有福王妃還守在跟前。
福王妃見清瑜回來,豎起手指示意清瑜不要出聲,這才悄悄起身來到外屋,問起清瑜太孫出殯的事情。清瑜將所見說予福王妃聽,後者也是一陣唏噓。清瑜便請教待會太子妃醒了要是問起,自己該怎麽回答。福王妃想了想便道:“二嫂如今精神頭不濟,說不定已經忘了。要是問起,隻說祭天便是。次次出征都有這麽一出,太子妃也沒那麽容易分辨出來。”
清瑜心裏有了底,便點點頭。見福王妃臉上難掩乏色,便勸福王妃也去歪一歪。福王妃輕笑,搖了搖頭輕聲道:“也不知道如今京城怎麽樣了?我們王爺有老寒腿,也不知道下人們伺候得周全不?”
清瑜心中微微一歎,若是兵臨城下,戰況凶危,這點個人小毛病,還有多少心思顧及呢?也就是與福王做了多年夫妻的福王妃才會這般惦記關心丈夫吧。
說到這裏,福王妃想起一事,轉頭對清瑜道:“這些日子,我們都守在二嫂這裏,防著太孫的喪事驚擾到太子妃。外頭的事都顧不上來。昨兒我回去的時候,聽你四弟說起,前線有消息傳來,成都西城門的蒙古軍被梁國襄王部圍困,如今戰事已經有了起色。你回去可聽說什麽了?”
清瑜搖頭,福王妃口中清瑜的四弟,正是福王長子陳澤禕,也算是她們這一輩裏年紀稍長的皇孫,已經懂事了。清瑜低聲道:“昨日回去的晚些,將澤禮安頓好,也近三更了。故而沒有聽說什麽。”
福王妃點頭道:“你們姐弟這些日子是辛苦了。到底都還是孩子,瞌睡總比我們這些成年人多。要不瑜兒你去偏房裏躺躺?”
清瑜正想從福王妃那裏多問幾句前線的消息,哪裏肯去?忙搖頭道:“瑜兒不困。四嬸嬸剛才說,蒙古軍隊被襄王援軍圍困,襄王攏共不到一萬人,這是真的嗎?”
福王妃點頭道:“千真萬確,澤禕說得條條有理的,是從兵部打聽來的。這種大事,他怎麽敢信口雌黃?這些軍略上的事情我們婦道人家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總之就是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候。阿彌陀佛,隻盼著能早日打跑蒙古韃子,我們好快些回返京城去。”
清瑜雖然問不真切,卻也希望這是真的。畢竟這場戰爭,已經讓她的國家、親人、同胞付出了太多慘痛的代價。這個平行世界與自己所知的那段曆史已經不同了,所以蒙古人也並非是不可戰勝的吧?
如果達摩三寶真的有神奇的功用,那些此刻清瑜已經掌握了兩件,陳國氣運應當是要倒轉逆勢,重鑄輝煌才是。
此時巴州城外,到處是從陳國東北部蒙古鐵蹄下逃難而來的陳國子民。誰也沒法注意到,一個頭戴鬥笠身著布衣的老人,正陰惻惻的盯著巴州西城門。這老人初看起來,非常平常,可是隻要挨近一些,有心人就會發現,這位老人的周遭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與周圍的難民格格不入。若是武藝高強的人,則會分辨出,這就是殺氣。
沒有人能看清鬥笠下那張臉,因為若是被人發覺了,這些逃難的人隻怕就會轟然大叫狂奔。
那是一張蒙古人的臉,堂皇霸氣,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高人。蒙元國師撒難,終究還是接受不了這次失敗,躲在山林中養好傷勢,獨自前來。
城牆,或許能擋住難民,甚至軍隊,卻絕對擋不住撒難這樣的高手。隻等夜幕降臨,他便要入城一探。
二十年的夢寐以求,不能輸在幾個毛頭小子的手裏。該是屬於蒙古,屬於拜火教的東西,就一定要拿回來。
與巴州西城門的亂哄哄相比,巴州東麵的丘陵上,卻是不同景象。雖然一樣是擠滿了逃難的民眾。但一隊僧侶的出現,讓這些饑寒交迫的難民受到了心靈的感召,他們不約而同的匍匐在地,聽著僧侶們低沉的誦經之聲,仿佛能從這裏得到片刻的安寧。
這隊僧侶中,隻有一輛馬車,並不十分闊氣,卻顯得中正平和,大氣安然。
馬車裏坐著一個極老的和尚,穿著紅色的袈裟,正在擦拭一把寶劍。老和尚雪白的長眉,輕輕抖動,仿佛在看待一件天下最美好的東西一般,愛不釋手,卻又小心謹慎。那老和尚手中的劍也迥異凡品,劍身狹長筆直,暗暗泛著血紅色的光芒,透著幾分妖異。那劍柄上刻著三個似蓮似火的圖案,隱隱閃著精光。
恰在此時,寶劍忽然輕輕震動,不舞自鳴。老和尚猝不及防,手指被割破一個血口。但是老和尚不驚反喜,還劍入鞘,撩開車簾,看向前方,一座巍峨的大城已經露出真容。
“師傅,前麵就是巴州城了。我們還往前麵趕路嗎?”一位中年僧人靠近馬車,低聲稟告道。
老和尚古井無波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不了,入城!”
中年僧人遲疑道:“據說巴州城如今城禁森嚴,陳國太子諭令許出不許進,我們這麽多人,隻怕……”
老和尚取出身邊的一個匣子打開來,拿出一封信與一張拜帖,遞了出去給徒弟,吩咐道:“你帶著我的名帖先去城門交接,若為師的名頭不管用。再把文昌伯的書信拿出來。牽扯到宋國,想必他們不敢再怠慢。”
那中年僧人恭恭敬敬接在手裏,點頭道:“弟子這就去。”
那名帖上龍飛鳳舞,落款正是:鎮江金山寺寒山。(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