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四、流言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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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媽媽知道尹蘭煙對於大小姐陳清瑜有諸多不滿,隻是這老媽媽畢竟活了大半輩子,行事還是穩重的,低聲勸道:“老奴知道側妃不喜歡她,可是這事畢竟事關嘉王府臉麵,要是處理不好,將來側妃少不得受王爺白眼。您也知道,王爺是極其疼愛大小姐的。如今府裏又是您管家,怎麽說也得您出麵拿個章程才好。”
尹蘭煙氣道:“我又哪裏管得著她!裘媽媽您是沒見著,那天剛一回來,就頂在我麵前說要接管家事。她眼裏對我可有一分尊重?她也不想想,她娘死了這麽些年,我一個人守著這王府,裏裏外外都要操心,我容易麽我?她倒好,半句客套都沒有,半分體統都不顧。我可是她名義上的娘親!”
這話裘媽媽平日裏也不知聽過多少遭,知道尹蘭煙氣性不平,忙溫言安慰了幾句。
尹蘭煙卻是不吐不快:“若她真有本事也就罷了,這個家,我還不願意當呢!外頭不知多少人算計咱們府上,裏麵這幾個姨娘也不消停。芙蓉那個不知羞的,當年就丟人丟到貴妃娘娘麵前去了。如今生了個兒子,腰杆就硬了?她那裏王爺去都不去的!更可恨那個木樨,臉都沒開,不過仗著先王妃寵愛,王爺看在先王妃的麵子上納了她。她倒好,拿著世子當令箭,跟我打對台。裘媽媽,您說說,這府裏上上下下,可有一個貼心的人?我替人家操心,人家拿我當外人,我何苦啊我!”
裘媽媽陪笑道:“側妃您辛苦了,別的不說,王爺總是知道的。如今王爺地位顯要,公務纏身。等將來王爺回來了,一定會加倍補償側妃您的。其他人,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說到嘉王,尹蘭煙心又軟了。雖然幾年裏攏共不過見了寥寥有數的幾次,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丈夫,貴為親王,人又俊秀。兼之如今身處高位,又平添了幾分男人氣概。尹蘭煙想到日後自己能順理成章坐上王妃之位,火氣也小了些。
裘媽媽見尹蘭煙緩和了,這才又提道:“固然咱們大小姐是不消停,剛回來就惹了這樣的事情,還見了血。但是一碼歸一碼,我看大小姐還是個處子身。由不得外頭宵小亂傳。這事兒側妃還得掂量掂量才是。”
尹蘭煙淡漠道:“若不是關係到王府的聲譽,我就讓那丫頭吃吃苦頭。裘媽媽,你去把亂傳話的人給我扭來。”
裘媽媽點點頭,出門抓人去了。
不多時,裘媽媽便領著幾個太監,綁了一男一女兩個下人進來。
那對男女早被這架勢嚇到了,進門便腿一軟跪在地上,連聲求饒。
裘媽媽將幾個太監遣了出去。把門關好。尹蘭煙瞄了二人一眼,心頭有氣:“裘媽媽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平素我待你們兩個不薄,誰知道狗養刁了咬主子。什麽好賴話也敢瞎說!”
那對男人實是一對夫妻,男的叫做九斤,從前嘉王妃在的時候,是個小花匠,九斤媳婦輪班看二門,都是上不得台麵的。後來尹蘭煙管上家了,就提拔了這麽一撥人,給了甜頭拉攏在自己手下。這次逃亡巴州,也帶了來。
九斤哭訴道:“側妃饒命,小的冤枉啊,小的絕不敢胡說八道。”
裘媽媽嚴厲道:“還在強嘴!側妃是那麽好糊弄的嘛?你們兩口子真是豬油蒙了心。聽到些風言碎語,不趕快稟告,卻滿嘴閑扯,往主子身上潑髒水!”
九斤聽裘媽媽這麽一說,頓時慌了。九斤媳婦卻是個愣頭青,昂頭對裘媽媽道:“媽媽怎麽幫人家說話?大小姐回來就沒讓側妃好受過。我們夫妻受側妃提攜才有今日。說的也是那個不敬尊長的大小姐。再說了,大小姐在外頭那麽久,保不齊就真有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也說不定……“
裘媽媽一個耳刮子扇過去,便將九斤媳婦嘴巴子打落半邊。九斤媳婦一愣,嚎喪似的哭了出來。九斤知道不好,連忙將媳婦嘴巴捂住。
尹蘭煙怒道:“兩個蠢貨!你們說的是大小姐,卻丟的是我的人!”
合慶殿內,巴王妃將左右遣了下去,這才在女兒應陵身邊坐下。
應陵低聲問:“怎麽樣了?”
巴王妃點頭道:“話已經傳出去了。本來清瑜那丫頭在這亂世裏獨來獨往就有些可疑,偏偏湊巧,前些天她們西苑又發生那樣大的事情,如今倒是不用我們編,說什麽的都有。”
應陵低聲道:“可別讓人查出來,流言是從我們這裏傳出去的。”
巴王妃點頭道:“放心。交待的都是穩妥的人。如今人心惶惶,誰都免不了私下議論。查不到咱們府裏來的。”
應陵咬了咬嘴唇道:“那還有沒有人議論我?”
巴王妃微笑道:“早沒聽說了。這些天連續發生這麽多事,又是皇太孫夭折,又是太子妃重病。加上西苑鬧了一夜,誰還記得那些……”
應陵知道母親也是安慰自己,她撇了撇嘴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清高樣。說到流落在外,我不過一天,還珠卻是好幾個月。”
巴王妃看著女兒不像前陣子那麽尋死覓活,總算放下點心。知道應陵喜歡操心些政事,忙將自己聽來的消息告訴女兒:“如今都傳太子要過繼一個兒子,眼下各個親王郡王府都聞風而動,盯著那塊香餑餑呢。”
應陵揚了揚眉毛,跟母親道:“您要是動了那個心思,我勸母親還是別想了。雖然我們巴王府有三個嫡子,可是父王與太子水火不容,太子過繼誰,也不會過繼咱們府裏的。”
巴王妃歎息道:“我知道是這個理,隻是如今你父王在京城也不知道怎麽樣了。若是戰事不妙,隻怕他……就凶多吉少了。可若是戰事平定,等我們回返了成都,太子也坐穩了儲君之位。你父王一生心血隻怕就付諸東流。我們娘兒幾個在這裏也幫不上忙,隻能幹著急……”
應陵安慰母親道:“那也說不準,這些日子父王能跟著皇爺爺身邊,好歹能表現表現。至於太子,到了巴州也沒見他做出什麽政績。還出了我的事兒,西苑又進了賊人。細論起來,多的是地方說嘴。”
說是這麽說,巴王妃還是不放心,跟女兒商量道:“你那幾個弟弟雖然是不可能過繼給太子了,可是咱們是不是也要幫你七嬸嬸一把?她這些日子沒少在太子妃麵前費心。要是幫她成了事兒,依她跟我的關係,未來總算多點退路。”
應陵冷笑道:“鄭王府靠得住?向來是風吹兩邊倒,騎牆看熱鬧的。從前是父王得勢,七嬸嬸才湊上來跟娘你熱絡。現在您算算,她有多久沒上門了?況且,就她那兩個乳臭未幹的兒子,不是我說,鐵定沒戲!算來算去,恐怕還是嘉王府那個沒了娘的世子最有希望。”
巴王妃一愣,緊張道:“那可怎麽好?早知道我們就不傳那些謠言了。得罪了嘉王府,將來更不好過。”
應陵沒好氣道:“怕什麽?娘剛不是說沒人能查到嗎?再說了,能過繼去當皇太孫,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澤祺怎麽死的,還說不清楚呢。”說到這裏,應陵自己愣了一下,低頭沉思起來。
巴王妃看著女兒恢複了生氣,又開始操心這些事情,心中也有淡淡的歡喜。之前抹黑侄女兒清瑜傳謠言的愧疚,也就淡了。怎麽說,也是自己女兒重要,她心裏要出口氣,自己就幫她痛快痛快。
清瑜再見到文敏德的時候,這位年輕醫者已經恢複如常了。他的使命已經完成,又沒有死掉,也算得上是走運。隻是麵對清瑜似有探究的目光,文敏德還是略微有些不自然。
清瑜讓木樨出去看門,不讓任何人進來,這才開口問道:“聽說,小文太醫之前也幫太子看脈,開些養生方子?”
文敏德一愣,有些緊張,低聲道:“看過……幾遭。太子的藥湯都有專人試藥,開的方子也需要三位太醫互相印證。不比皇太孫病重,服用的藥湯多,所以……”
清瑜擺手道:“小文太醫誤會了,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是想請小文太醫幫我解惑。為什麽自從十幾年前皇太孫出世之後,太子就再沒有別的子嗣了?其中可有隱情?”
文敏德暗歎一口氣,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此事說出來是掉腦袋的,罪臣不敢……”
清瑜對這些迂腐的古人還真是沒有辦法,苦笑道:“比這還要無道的事情都發生了。小文太醫何苦支支吾吾?我也不是要算計太子殿下什麽,隻是此事關係到我一位至親未來的命運,我不得不問。”
文敏德退後一步,隻得頹然直言道:“大小姐慧眼如炬。太子殿下確有隱疾,不能人道久矣。”
這與清瑜猜想一致,清瑜不得不認真麵對過繼這個問題來。若澤禮真的坐穩了皇太孫之位,將來九五有望。那麽對於形勢複雜處境困難的父王來說,也算換條道路奪回了本屬於他的皇位。
想到這裏,清瑜心中的天平不由得傾斜了。既然於公於私於情於理都是利大於弊的,那麽隻要澤禮點頭,清瑜便打算做這個主了。
見文敏德還在堂下戰戰兢兢,清瑜便歎息道:“多謝小文太醫了。您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也不是有心難為你,你去吧。”
文敏德如蒙大赦,連忙施禮告退。這宮廷的陰暗麵,看得多了,他早就找不到自己了。
稍晚些時候,連木樨也聽說了關於清瑜的謠言。其中汙耳處,實在讓木樨氣得悲憤莫名。女兒家的名聲比什麽都重要,更何況說的是木樨一心維護的清瑜。她有心追查,卻又怕越抹越黑,回到清瑜屋子裏,隻能一個人生著悶氣。
清瑜見木樨舉止奇怪,好奇的問:“這是怎麽了?自從我回來就沒見你這麽生氣過。”
木樨想要張口,卻又把話咽了下去,沉聲道:“沒什麽,都是些沒來由的煩惱。”
木樨越是這樣,清瑜越覺得有古怪,追問道:“不是又聽到什麽關於過繼的傳聞了吧?”
木樨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道:“大小姐,你說天下間怎麽會有那麽多無聊歹毒心腸的人?您回來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到有人背後編排起您來了!”
清瑜一愣,問道:“編排我?我有什麽可編排的?”
木樨咬牙道:“也不知哪個碎嘴,說什麽大小姐在廟裏不安生,跟和尚跑了出來,一路上還僧僧道道的搞不清楚。又住在別國親王營帳中……回到宮裏,還將宮外的牛鬼蛇神引來爭風吃醋一場火拚。荒天下之大謬!寒山七老八十,撒難做小姐的爺爺都足夠了。這些人毀人清譽,真是可恨!”
清瑜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心中說不出的悲哀。她究竟得罪了誰?真是坐在家中禍從天降。
木樨見清瑜難過,又有些後悔,道:“怪我藏不住事兒,說出這些糟心的讓小姐您難過了。我這就去查,看是誰在抹黑小姐!”
清瑜一把拉住木樨,搖頭道:“清者自清,不要去跟小人一般見識。你越是著急,人家越是看熱鬧。隻道我們心裏有鬼。他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多少大事還等著我們籌劃呢。誰有功夫去操心這個?”
木樨知道清瑜說得在理,隻是心疼清瑜被人構陷義憤填膺。被清瑜這麽一拉,她也就順勢坐下,安慰清瑜道:“小姐有什麽苦,隻管跟我說,莫要一個人悶在心裏。”
清瑜苦笑了笑,道:“木樨你放心,我看得開。人這一輩子,追求快樂幸福的時間都不夠。何必為了那些小人不開心?”
木樨知道清瑜說得輕鬆,心裏並不好過。忙湊趣說笑,替清瑜分憂。
就這麽說說笑笑的,天色晚了下來。門外小丫鬟來稟告道:“世子回來了,在門上被裘媽媽帶去側妃那裏了。”
清瑜不料尹蘭煙橫插一杠子,想了想,便對木樨道:“你去看看,想辦法早些將澤禮帶過來,我還有重要的事兒要問他。”(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