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一、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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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陳洪恪點點頭道:“瑜兒但說無妨!”
清瑜悠悠歎息道:“古今之事最斷腸的莫過於拆骨肉,太子叔叔還請原諒瑜兒年輕識淺,明知大局為重,卻也難以看破。”
陳洪恪咳嗽道:“話不是這麽說,澤禮雖然過繼到我們夫妻名下,又不用遠離。瑜兒若想他了,隻管進宮瞧瞧他便是。哪裏說得上‘拆骨肉’這般嚴重?”
清瑜低頭道:“為了澤禮的將來,太子叔叔應該知道,一旦澤禮過繼過去,我們嘉王府一定會避嫌盡量少與他聯係。一則為了免得外人議論,二則也為了太子叔叔太子妃嬸嬸能夠與澤禮融為一家人。這點分寸,我還是知道的。”
陳洪恪聽了也不免感動,沉聲道:“你真是個識大體的孩子。大哥大嫂有福氣啊,生了你們這對兒女,個頂個的冰雪聰明,孝順乖巧。唉……”
清瑜咬牙道:“所以,瑜兒大膽想求太子叔叔幾件事。”
陳洪恪鄭重道:“你說,隻要叔叔能辦到的絕不推諉。”
清瑜點頭道:“其一,瑜兒今天為澤禮做這個主,名不正言不順。他日若父王知曉了不願意……”
陳洪恪聞弦歌而知雅意,忙頷首道:“此時瑜兒你無需擔心,大哥那邊我一定會善加交待。若不是我兒澤祺出了意外……時勢又如此逼人,我一定不會這麽著急的。大哥與我至親骨肉,我相信,無論從大義上還是感情上,他都能理解我們的。這份情,將來我有能力之時,一定加倍報答。”
這麽多年來嘉王一直堅定的站在太子這邊,陳洪恪相信嘉王審時度勢也會同意這個決定的。
而清瑜這麽說,也算預先安排了一條退路。不合理處自有太子承擔。
清瑜感激道:“多謝太子叔叔了。”
陳洪恪微笑道:“還有別的要求嗎?”
清瑜不好意思道:“不是侄女兒多事……隻為我們府裏慕容姨娘受先慈囑托,竭力撫育了澤禮。如今聽說了此事,慕容姨娘有些不放心,問我,若將來太子殿下有了子嗣,那麽我們澤禮豈不尷尬?我雖喝斥了她,卻忍不住有些擔心。太子叔叔莫嫌棄我們女流之輩目光短淺……”
清瑜這話雖然借口是木樨的意思,陳洪恪哪裏又不明白清瑜是想幫澤禮要個承諾?他苦笑了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子嗣上頭隻怕今生無望了。況且清瑜剛才也說到嘉王府要與過繼後的澤禮保持距離,澤禮年紀又小,來日方長,想必自己也能帶熟這個兒子。有鑒於此,陳洪恪點了點頭道:“瑜兒放心,回到京城,我必定言行一致,讓所有人都看到,澤禮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孫,未來的陳國太子。隻要他好學上進,德行兼備,我將來必定許他一個帝王基業。至於瑜兒你,能保住佛寶功勞非小,回到京城我一定奏明父皇,還你郡主封號。”
清瑜微笑推辭,什麽郡主不郡主的她不放在心上。對於太子的隱疾,清瑜其實早知內情,卻還是逼得太子將澤禮地位問題做個保證,宣諸於口,哪怕口頭承諾靠不住,起碼也能站在道德上風。清瑜也相信,憑借澤禮的聰明,自己的布置,父王的經營。等閑之輩應該是很難撼動澤禮儲君之位的。
清瑜連忙道:“多謝太子叔叔全心維護,澤禮交給您,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最後,侄女兒還有個不情之請。清遠師傅您是見過的,瑜兒想讓他將來做個太傅,輔佐澤禮。不過太子叔叔放心,清遠師傅乃是方外之人,所能教授的也不過是強身健體、玄黃老莊。絕不會涉及帝王心術、民情政論。”
陳洪恪微微皺眉,這要求稍稍有些出格。
清瑜見太子猶豫,連忙解釋道:“叔叔莫要見疑。隻因澤禮實在年幼,衣食住行我倒不操心,隻怕他在皇太孫之位,招惹無妄之災。清遠師傅武功高強,心性淡泊,又見多識廣,義理精深。正是可以守望扶持澤禮的最佳人選。望請叔叔答應。”
陳洪恪之所以猶豫,倒不是怕一個道士進了宮能掀起什麽波瀾。隻是不太想清瑜攙和到其中來。轉念一想,能有這麽個人保護澤禮,也省卻自己好多心思。畢竟嘉王府是除了自己之外,最緊張澤禮的安危的。其他抱有不良企圖的人,還真說不好會對澤禮動什麽手段。況且這佛寶在清瑜手中一天,這小妮子也注定不會遠離權利中心。眼下的關鍵還是回到京城,對付巴王。就依了她又如何?
陳洪恪點頭道:“雖有些不合規矩。不過瑜兒你說的也有理。我回到宮中再來安排。”
清瑜見三個條件太子都已經應允,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她目前能做的就隻有這些,能為澤禮爭取到的也不多。但是如何摸準太子的態度,如何保持嘉王府的分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清瑜自認已經竭盡全力了。
陳洪恪見清瑜沒有異議,便起身道:“既然如此,那麽三日後便在春陽殿將繼承儀式辦了。據我估計,若蒙古人不殺回馬槍,約摸十日後,跟我來巴州的臣子便要陸續啟程回返京城。我們雖然最後走,也隻有二十多日的時間,畢竟馬上就要到年下了。雖然剛經過磨難,但是一年之計在於春,這個年父皇必定是要好好操持的。你盡快將傷養好,免得耽誤行程了。”
清瑜點點頭,她知道蒙古人殺回馬槍的幾率約等於零,圍城兩三個月,隻要一放鬆,便是前功盡棄。蒙古人不會這麽傻。這麽說來,自己又要回到成都了!
太子擺駕離開之後,尹蘭煙帶著眾人回到清瑜房中。清瑜知道她想問什麽,抬起頭看著尹蘭煙道:“二娘,三日後澤禮過繼到太子叔叔名下,有什麽禮節需要操辦的,方公公會來跟你商量。”
尹蘭煙默默的呆了片刻,心中又急又怕。想要怪罪清瑜兩句,又覺得詞窮。她曉得自己的身份,終究不是正牌王妃,也沒有與嘉王患難與共的情分。她可不敢擅自做主將王爺的子嗣過繼他人。如今清瑜越權做了這個主,尹蘭煙也隻有接受了。轉頭一想,也許這也不是壞事,將來若自己有了麟兒,那孩子做世子便名正言順了。省得澤禮攔在前頭,自己許多製肘。隻是到時候澤祥……尹蘭煙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芙蓉母子。
芙蓉摟著澤祥也不敢出聲,自己的兒子總算逃過一劫,可是自幼沒了王妃母親的世子,就這麽說走要走了,芙蓉心中還真是五味雜陳。既感傷木樨失子的切膚之痛,又暗喜澤祥迎來了出頭之日。若趁機讓王爺將澤祥的名分正了,那芙蓉這輩子也就無憾了。隻要側妃不作梗……想到這裏,芙蓉抬頭看了看尹蘭煙,跟後者眼光正好對個正著。
瞬間有一種意味難名的氣場在兩人間浮動。舊的格局改變之後,每個人都有新的希望與對手。
澤祥感受到側妃不含好意的目光,回頭看了看母親,見芙蓉也露出了與往日完全不同的神情。那是一種信心死灰複燃充滿鬥誌的神情。澤祥微微有些明白,卻又不是很明白。他低下頭,想到弟弟離開之後,自己就是這個家裏唯一的男丁了,忽然有些害怕。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有這樣的責任。
木樨卻是眼眶含淚,側頭垂泣不止。隻有她,是真心真意擔心澤禮。可是偏偏在太子、清瑜麵前,木樨又是這麽卑微,沒有力量去保護她的世子。
心緒低落的還有清瑜。之前種種分析算計都是清瑜從大局利益出發所設想籌謀的,而真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候,清瑜才發現,自己認為能放下的終究有些放不下。她雖不是始作俑者,卻也是局中人,把澤禮推到那個鮮花與懸崖並存的位置,究竟明智不明智?清瑜自己也說不明白。
這一天的西苑人人繃著一張臉,主子們傷懷的傷懷,警醒的警醒。而下人們也跟著謹言慎行起來。
接到清瑜邀約的清遠一走進西苑,便發現了這種與平日決然不同的氣氛。等他坐定在清瑜麵前,聽到清瑜親口說出這消息的時候,清遠微微一歎,低聲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我知道小姐你不痛快。還得背負賣弟求榮的罵名,不過一切都是為了陳國,為了嘉王府,小姐不用去管其他人怎麽看。”
清瑜搖頭道:“這個我才不擔心。就是怕澤禮進宮後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一輩子也沒法原諒自己。這也是為什麽我非要請清遠師傅你隨澤禮入宮的原因。我知道你修習的是玄門道法,本講究清淨自然。對於宮闈那種藏汙納垢之地,必定十分厭棄。隻是我一時間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隻能舍了這張臉,求清遠師傅答應了。”
清遠苦笑了笑,道:“小姐你開口,我什麽時候拒絕過?”
清瑜從床上拿起一隻長長的盒子,遞給清遠道:“清遠師傅待我這般好,我本早該兌現些承諾。如今就請清遠師傅取用了這件東西,作為我的報答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