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互換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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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聞樂見!
    四
    周六晚上隻上一節晚自習,七點半,時間還早。
    張縫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催吳昊杭“買好了沒有?”
    “沒有,我還在開通花唄。”杭子埋頭哼哼,“你當我說我每天就五塊零花錢是逗你玩兒嗎?”
    張縫把驚天大白眼還給他,又扯過他的書包幫他收拾作業本,餘光看見蘇呈音還在埋頭寫試卷,就彎身趴到他桌沿上去,問“學傻了!要和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嗎?科幻片,大製作。”
    筆頭抵著下巴,蘇呈音想了想後搖搖頭,在稿紙上寫回家補覺。
    張縫又笑“睡傻了!一起去吧,杭子請客,我們坐車去,看完還要回來拿自行車的,正好一道兒啊。”
    蘇呈音仍是拒絕困死了。
    吳昊杭轉頭過來幫忙慫恿“我們先去吃火鍋,火鍋啊,又香又辣,不吃嗎?”
    蘇呈音笑起來,寫無敵怕。
    “辣”字太難寫,拚音簡單。
    杭子打了個響指“那就吃鴛鴦鍋,三鮮菌湯,不怕了吧。”
    蘇呈音放下筆,雙手揉揉臉,露出禮貌又不失拒絕的微笑。
    張縫妥協“好吧,但你能不能放鬆一下,成天學,給我們留條活路啊大佬。”
    微笑變成壞笑,蘇呈音寫了兩個大字不給!
    張縫和吳昊杭拌著嘴歡天喜地的走了,教室裏也沒剩幾個人,蘇呈音悶頭趴在書桌上,沒來由的稍感寂寞。
    他不困,不想回家,也回不了家。
    上午課間操的時候,蘇秋牽著芯宇等在校門衛處,他們出門忘記帶鑰匙了,來找他拿,蘇秋從錢包裏抽出一張五十元,隨後解釋了一長串今天的滿滿安排,來不及再把鑰匙給他送回來,姨夫去找同事借車了,他們一家三口要去芯宇的奶奶家,晚上還不知道幾點能回,要他等他們返程的消息。
    蘇呈音點點頭,反正學校晚上十一點才熄燈關門,不至於流浪街頭。
    五十元,蘇呈音揣著它去買了一碗涼麵,沒吃完,不大有胃口,漫無目的地晃悠到書店裏泡了一會兒,成天成天的滿眼睛都是數字文字,蘇呈音也有些疲勞,轉頭買了副十幾塊錢的劣質耳機。
    從書店出來時,星星隱在雲層後麵,夜色已經完全黑透。
    夏夜的晚風習習,蘇呈音沒回教室,一路聽著歌散步到操場上,站在升旗台上,映著教學樓的燈光,能看見成群的好朋友或打球或打鬧,還有成雙成對享受青澀愛戀的小情侶。
    寂寞來的洶湧,一下子囂張成傷春悲秋。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
    但是,我我本來可以有。
    音樂攜帶著滋滋的噪點浮動在耳邊,說不上多動聽,蘇呈音抬起手,頓了頓,終於還是摘下一隻耳機,隨著跳躍的節奏,從嗓子深處哼起調調。
    失落比夜幕還要隆重。
    好難聽。
    不關骨傳導,不關妄自菲薄,無法自我安慰,就是好難聽。
    蘇呈音抿緊嘴唇,連眼睛也受不了他們的熱鬧一般緊緊閉起,重新戴上耳機。
    他們聽不見我的聲音,我也不想聽見他們的聲音。
    但是怎麽可能呢?
    蘇呈音睜開眼,迫不及待的跳下台階往跑道上奔去,夜跑的人不少,每一個都可以成為他趕超的目標。
    奮起全力狂奔了一圈,蘇呈音累到頭暈耳鳴,他還嫌不夠,還不肯停下,胡亂用袖口抹了一把臉,又堅持跑完一圈,可情緒再憤怒,身體也無法繼續支撐這樣的發泄。
    蘇呈音頹敗萬分,他想,都十八歲了,不要矯情了。
    步子還未停下,蘇呈音慢慢往前顛,被汗水浸濕的耳機滋啦滋啦響,但他已經耳鳴的聽不見,身上酥酥麻麻,腿上酸軟的下一刻就要癱倒。
    怕什麽,來什麽。
    籃球飛過來砸到身上時,蘇呈音早就連氣兒都喘不勻了,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的時候他都還沒反應過來,隻感覺天旋地轉,以為是自己終於腳軟到不聽使喚了。
    哎,早知道會這麽倒黴,就跟縫縫和杭子去吃火鍋看電影了,怕當什麽電燈泡。
    後知後覺的疼痛從各處傳來,蘇呈音苦哈哈一張小臉,委屈的要炸翻天,果然人不能傷春悲秋,不能犯矯情,會丟臉的。
    蘇呈音咧著嘴角,艱難地撐了兩三下才撐起身子,被汗水模糊的視線裏,看見陳祈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陳祈蹲,顯然沒想到這撲麵而來的緣分,第一回見麵救了人家,第二回見麵就把人家一球砸傷在地上。
    餘寧言緊隨其後,看見傷主之後毫不掩飾的“臥槽”了一聲,一巴掌抽在陳祈肩膀上“讓你手滑!攤上事兒了吧!”
    蘇呈音腳踝疼的厲害,肯定是崴了,本來就帶著淤青的手臂也疼,火辣辣的,擦破之後浸上汗水的那種疼,偏偏餘寧言隻關心他的腦袋。
    餘寧言問“摔到頭了沒?頭疼不疼?”
    又宛如智障一般跟了句“還能考一百分嗎?”
    蘇呈音懶得理他,陳祈嚷他“一邊去”,隨後輕輕托起蘇呈音的胳膊,巴掌大一片擦傷,血珠直往外冒,“另一隻也給我看看。”
    齜牙咧嘴的,蘇呈音先把耳機摘了塞進褲兜裏,這才聽話的扭過身子給他看,手腕上有一片擦傷,陳祈又去看他的腿,看完後不知道該讚歎自己手勁兒大,還是該吐槽蘇呈音細皮嫩肉不禁摔。
    “還有沒有哪兒疼?”陳祈皺眉。
    蘇呈音搖搖頭,陳祈看他像表演啞劇一樣,表情明明挺痛苦的,偏偏還是一聲不吭。
    陳祈有點兒生氣“說話。”
    蘇呈音看著眼前關心他的人,緊咬著牙,嘴角抿了抿。
    陳祈壓抑住著急“說話,靦腆也要有個程度。”
    餘寧言去撿球,抱著球回來恰好聽見這句話,毫不客氣就把球扔陳祈後背上了。
    “凶什麽凶,他能說話還不說啊!”又指著陳祈對蘇呈音抱歉到,“新轉學來的,不知者無罪,饒他一命。”
    陳祈發愣,什麽叫他能說話還不說?
    餘寧言想要彎身拉起蘇呈音,手還沒伸到跟前就被陳祈截胡,他把蘇呈音的胳膊撈起來掛在自己肩膀上,隨後慢慢架著他站起來“這麽晚了,打電話叫你爸媽來接你吧。”
    蘇呈音都想笑了,真會撞他槍口。
    陳祈比他高一個多頭,費勁兒巴拉的,一隻腳不敢著地,還有一隻腳得點著腳尖,蘇呈音磕磕絆絆的根本走不了幾步,兩個人無言對望幾秒,陳祈一彎腰把人打橫抱進懷裏。
    餘寧言看戲不嫌熱鬧大,痞裏痞氣的吹了聲口哨,他反身衝球場招招手,大聲喊到“不打了!散了散了!”
    校醫務室早就關門,陳祈暫且把蘇呈音抱到台階上坐著“得去醫院處理一下,打電發消息給你爸媽吧。”
    蘇呈音默默歎息,掏出手機來打字給他看他們來不了,家裏沒人。
    陳祈無言。
    餘寧言把球夾在腰上,還瞎出主意“蘇呈音,你把電話撥出去,讓陳祈幫你跟你爸媽說。”
    陳祈站起來“他爸媽不在家。”
    餘寧言“啊”了一聲“那那還是得去掛個急診啊。”
    “嗯,我家跟他家挺近的,就隔著個路口。”陳祈說,“我帶他去醫院,你不是說打完這場就回家麽,你回去吧。”
    餘寧言看看蘇呈音,腳踝已經腫成饅頭了,越耽誤越完蛋“我不著急,我陪你一起吧。”
    蘇呈音疼的汗直流,他又被陳祈抱起來,滿鼻子聞著男生運動後大汗淋漓的味道,有點兒討厭,也有點兒好聞,他攥緊了手機,在陳祈小跑的顛簸裏艱難打字,打錯好幾遍,終於成句,卻不拿給他看,一直到校門口等著攔的士時,才舉起手機
    你叫chen qi?
    陳祈看罷說“耳東陳,祈禱的祈,你呢?”
    蘇呈音把自己的名字打給他看。
    餘寧言站在街邊眺望空的,吐槽到“你們仿佛看不見我的存在,不能問我嗎?”
    兩人誰都沒理他。
    陳祈低頭小聲道“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也也沒想到。”
    蘇呈音望著他笑,搖搖頭,連眼睛都在笑。
    陳祈覺得自己是個白癡,真不知道之前那麽大的腦洞是怎麽跑出來的,還幾次三番懷疑他詭異,懷疑他有毛病。
    受到威脅,誰不知道大聲呼喊,誰會嚇瘋了還悶頭拿個書包揍人?
    能說謝謝,誰還會連番九十度鞠躬行大禮?
    陳祈又道歉“還是對不起,剛剛比球手滑了。”
    蘇呈音點亮手機屏沒關係,我本來就跑了很久,就算你不手滑,我也快要累的摔倒了。
    陳祈隻輕輕笑了笑,隨後抬頭問餘寧言“還沒有空車嗎?”
    “沒有,周六麽,大家都在外麵浪。”
    “叫個車呢?”
    餘寧言剛要回過頭打趣一句“你是不是抱不動了”,就看亮著綠燈的的士開過來,他趕忙伸長了胳膊招呼“來了來了!”
    車停穩,司機搖下車窗問“去哪裏?我快換班了,遠的不去。”
    餘寧言一邊拉開後車門,看著陳祈把蘇呈音小心的放進座位裏,一邊說“是個醫院能掛急診就行。”
    司機回頭盯著蘇呈音猛瞧“什麽病哦?嚴不嚴重啊,不要在我車上鬧出人命啊。”
    陳祈都聽笑了,坐到蘇呈音旁邊,嘭的關緊車門“摔跤崴了腳,出不了人命。”
    餘寧言坐進副駕“就人民醫院吧,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