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崇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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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聞樂見!
    三十四
    打鈴時大雨也落下來。
    蘇呈音撐傘慢慢走回教室,隻剩下幾個住讀的同學還在埋頭學習,他靜悄悄地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抓起背包從教室後門離開。
    明明才睡了一下午,蘇呈音還是被淋漓的雨聲催得犯困,他把書包反背在胸前,懷抱著一路走完林蔭路,到路口時他又朝十八樓望去,這次看見窗戶漏了半扇的暖光出來,另半扇被陳祈拉上了窗簾。
    蘇呈音回味起他們在窗簾後麵的擁抱,陳祈用像暖光一樣溫柔的聲音說“你可以和我說,知道嗎”,怎麽可能會不心動,蘇呈音收回目光,垂著腦袋就像被風吹雨打的爬山虎殘葉一樣,他歎出一聲,喃喃自語“也許等哪天我發瘋了 ”
    等發瘋了,不僅要告白,要把日記本扔他臉上,讓他翻看裏麵字字句句的暗戀和喜歡,還要強抱他,強吻他,要是條件允許,甚至想要毀他清白,就照搬春夢裏那樣,毀得徹徹底底才甘心,才罷休。
    心事太重,壓垮了心裏的小鹿,連粗暴的妄想都讓它蹦躂不起來,蘇呈音轉轉傘甩出一圈水花,又緊了緊懷裏的書包,向右走,蘇秋已經發消息催他好幾回了,再不回去要讓小姨擔心的。
    家裏熱水器壞了,蘇呈音一開門就看見林楚的工具箱攤開在地上,芯宇裹著棉被變成一坨堆在沙發上,就露個腦袋“不是我弄的,我沒瞎搞,它自己就不出熱水了。”
    蘇秋給他吹頭發,安慰哭唧唧的兒子道“你爸就這脾氣,又不是真的在罵你,還來勁兒了你啊?”
    蘇呈音往衛生間裏瞧去,林楚站在小板凳上拿著扳手和螺絲刀在搗鼓,芯宇從被子縫兒探出條小胳膊要找他哥哥,嘴巴一扁“這要是換成哥哥洗澡洗到一半沒熱水了,你們指定不會罵他的,就我好欺負,我還是你們親兒子嗎?”
    一巴掌招呼到他後腦上去,蘇秋又拎他耳朵“話還挺多,是不是太久沒打你了,皮癢了是吧?”
    小孩兒胡說,蘇呈音從不跟芯宇計較,他救出芯宇的耳朵,又拿眼神朝蘇秋詢問怎麽了?
    蘇秋歎氣道“這熱水器還是我和你姨夫結婚時候買的,十多年了,之前就壞過一回,也是年頭太久該換了,不知道這回還能不能修好。”
    林楚的聲音傳來“修不好也得修,馬上年底了,元旦,過年,哪兒不要錢?買個新的得要幾百上千。”
    “那你趕緊修。”蘇秋話音剛落,芯宇就嚷嚷,“爸爸,說好了元旦帶我們去吃烤全羊的!你不能騙我,不能放我鴿子!”
    林楚笑道“好嘞,老子什麽時候騙過兒子。”
    芯宇歡呼,蘇秋揉揉他腦袋,又問蘇呈音“你們元旦放幾天假?”
    蘇呈音打字你們去,不用管我。
    “你姨夫的單位組織元旦去池潭三日遊,元旦前一天下午就出發,泡溫泉,烤全羊,滑雪,三號下午才回來。”
    池潭是鳶蘭周邊的小縣城,就以冬季旅遊聞名。芯宇又歡呼,還有大半個月就已經急不可耐,蘇呈音扯出一絲笑掐他臉蛋,蘇秋本就是明知故問,她隨口安撫道“等你高考完了,有的是時間玩。”
    等高考完了等高考完了,我想
    蘇呈音猶豫了幾瞬,最終什麽也沒說。
    他回到自己房間,沒開燈,摸黑把日記本拿出來放到枕頭上,換上睡衣後一股腦鑽進被窩裏,日記本被他抱進懷裏貼在胸口,體溫慢慢捂熱了本子,他終於感覺安下心來。
    窗外有雨,屋外有笑鬧,蘇呈音又往被窩裏縮了縮。
    一月三號,買了一隻三黃雞,在陽台架上鐵盆生火,烤全雞。
    別人放假瀟灑過元旦時正是蘇春忙到早八晚十的時候,一直到元旦最後一天假期結束她才稍微輕鬆下來。孤零零的蘇呈音畫短了鉛筆終於等到披星戴月回來的蘇春,她手裏提著一隻白嫩嫩的三黃雞“寶貝兒,今晚我們烤全雞吃。”
    蘇呈音很快入睡,他卸下一切假裝,又回到十二年前他剛剛被蘇秋接到家裏來時的狀態,不想說話,不想哭,不想笑,連眼睛都不想抬,儼然病懨懨的自閉模樣。
    可等他醒來,他又冷又疼地抱著日記本坐在床上時,他卸下的假裝就怎麽也穿不回去了,心緒一直往下墜,沒有底,仿佛深淵。
    蘇呈音有點驚慌,越是警告自己不能放任,心情越是病態一般的低沉。
    一灘死水。
    陳祈在t字路口等到蘇呈音,他從濕漉漉的爬山虎牆壁上摘下最後一片火紅的葉子遞給他“要嗎?和雞蛋殼一起標本到你的日記本裏。”
    蘇呈音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揣進了校服口袋裏,他掛著核桃眼打字給陳祈看我可能要低落好幾天。
    陳祈望著他,閉口不提昨天“我要做些什麽會讓你感覺好受些?”
    蘇呈音被溫柔的不知到該怎麽辦才好,林蔭路走了一半他才回複到就這樣就很好了。
    張縫和吳昊杭也收到了低落提醒。
    張縫在進班後看到幾乎翹了一天課的後桌歸位了,忍不住滿心打趣,一坐下還不待問一句“昨兒去哪浪了”就被迎麵呈上一張稿紙,紙中間上書昨天遇見了一些傷心的事情,我可能要低落好幾天,你們不用管我。
    張縫急切地護短“是不是陳祈?!”
    蘇呈音搖頭,拿筆寫幸虧有他。你別問了,求求你了還不行嗎?
    吳昊杭拽住張縫,“隱私,空間。”又對蘇呈音說,“保證不問,你自己好好調節。”
    蘇呈音感激地露出一點笑,隻這麽一秒,心裏又沉沉地低悶起來,不由他控製。
    第二節課間,烏雲挾雨持續衝低鳶蘭的氣溫。
    陳祈揣著棒棒糖下來,靠在窗邊看蘇呈音拿著透明膠帶標本爬山虎“要我幫忙嗎?”
    蘇呈音對他點點頭,於是陳祈又成了他的同桌,拿著剪刀負責把透明膠剪成長條,一溜貼在桌邊等著被用。
    張縫回過頭看他們倆男耕女織,扁嘴道“陳祈,我們大佬心情欠佳。”
    “會好起來的。”陳祈從兜兒裏掏出一隻棒棒糖放到蘇呈音桌上,“奶油的。”
    沒有任何花言巧語,張縫略微失落,他以為能聽見陳祈稀裏嘩啦的一通海誇,結果就一隻棒棒糖,他不甚滿意地把正在寫的卷子拿給陳祈看“最後一題,你們倆幫我看看?”
    吳昊杭坐在一旁感受到了智商的侮辱“縫縫,你欺人太甚。”
    張縫寬慰他“也許他們倆解不出來呢,那時候我再問你。”
    透明膠貼完最後一條,火紅的葉子被封印在泛黃的書頁裏,蘇呈音合上本子,一抬頭看見陳祈也正看著他“給支筆,我們一起做。”
    去競賽時,在酒店裏他們曾一起做過試卷,蘇呈音眼裏漾起笑意,把筆給出去的同時腦袋也湊過去,片刻後陳祈先在稿紙上寫下“解”,隨後蘇呈音跟上第一步計算步驟。
    接下來的幾分鍾,張縫和吳昊杭都看呆了。
    杭子說“你們仿佛不是在解題,而是在下五子棋,一人走一步。”
    陳祈“唔”了一聲“差不多吧。”
    張縫喃喃,回想起了蘇呈音說的“靈交”,他踢踢吳昊杭的凳子腿“你想試試嗎?”
    吳昊杭又朝兩人銜接不斷的交鋒看去,說“我認慫,我怕沒跟上你,你得急得炸毛。”
    “試一試,”張縫興趣高漲,“我找個簡單點的,不像這種多思路的。”
    最後一步由蘇呈音落筆,兩人完美完成證明,陳祈卻還在動筆開心嗎?
    筆尖微頓,蘇呈音寫到嗯。
    上課鈴打響,陳祈走了,蘇呈音把試卷還給張縫,稿紙卻扣下了,張縫追著他要“別啊,給我看看。”
    蘇呈音搖頭,折三折夾進日記本裏了,私藏。
    中午,陳祈來找蘇呈音一起去食堂,吃完沒一起午休,怕追得太緊惹人反感。
    下午,雨停了,溫度又降低兩度,玻璃窗上蒙著霧氣。
    第二節晚自習前,餘寧言把自己外套裏的開襟毛背心脫下來,陳祈才聽他打了個噴嚏,叮囑道“別脫,穿好。”
    餘寧言解釋到“晚上冷,我抬頭好幾次都看見她捂著膝蓋搓。”
    說完起身拿著毛背心找汪圖去了,原來是給人家蓋腿取暖。
    陳祈低笑一聲,等餘寧言回來後問他“誒,我剛轉來時你總問我看沒看汪圖,我要是說我看的就是她,你會怎麽辦?”
    “不怎麽辦,就會叫你不要看。”
    陳祈仿佛在聽天方夜譚“哥,我的確沒看,可成天讓我去看她的也的確是你,你矛不矛盾?”
    “是我的問題,”餘寧言思考片刻,“我想誰都別看她,又想讓你們都看她,知道她特別好。”
    陳祈重新埋下頭做題“話題結束。”
    餘寧言不聽,壓低了聲音追問“那你為什麽總看蘇大佬?”
    陳祈淡定道“我崇拜他。”
    餘寧言毫不客氣地嘲笑他“來自萬年老二的卑微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