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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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你予我!
    上了幾天課,林與綿還沒將班上同學的名字記全,班級就開始傳出關於他身世的傳言,他本就不擅長與人打交道,沒人來主動與他交往他就更不會花時間去關心旁的事,在學校除了學習之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看著盛予。
    盛予上課時喜歡靠在後桌上聽課,微抬下巴神色有些懶散。但是做題的時候卻又會十分認真,簡單的題目他不過一兩秒就能得出答案,遇到難題思考的時候左手拇指會不自覺地一下一下的按壓食指關節,發出輕輕地“哢”的一聲,細長的食指關節會留下一小塊白斑,然後泛紅,再消失。
    林與綿也試著學他壓了壓手指,但是手指都按紅了也沒能發出聲音。
    盛予平時對誰都是一副淡淡表情,好像沒有什麽能讓他有其他情緒,卻會在和他同桌說話的時候表情似有波動,有時候是揚了揚眉毛,有時候則是翹起了嘴角,又或是短暫的淺笑。
    這讓林與綿多注意了一下這個男生,這個人叫做方柯,是盛予的好朋友。
    這些細微的表情在盛予看向他的時候都不曾有過,即使是和平常一樣冷淡的麵無表情,也會在看向他的時候更多偏向於冷漠。
    也不是沒有,盛予也曾對他皺眉,林與綿想。
    盛予對他的不耐直白又明確,雖說是答應虞老師幫他補習,但卻一直不冷不熱,林與綿好幾次拿著習題冊走向盛予,都被他躲過,有時候是直接當做沒看到,有時候則是直接出了教室,全當林與綿是空氣。
    隻是在考試前兩天,盛予突然丟了本黑色的筆記本過來,林與綿一時還有些怔愣,筆記本砸的林與綿手腕有些疼,他動了動手腕想說什麽的時候盛予又隻留給他一個背影繼續與方柯玩笑打鬧。
    筆記本是盛予的沒錯,林與綿翻開首頁就看到黑色簽字筆寫上的兩個字。
    盛予。
    他哥哥的名字,盛予的字跡簡潔明了,筆鋒走勢卻又帶著淩厲,就像他人一樣,好看但冷淡。
    林與綿大致翻了兩頁,這應該是盛予的筆記,上麵寫了很多基礎知識點匯總,以及例題分析,每一題解題思路簡潔明了,林與綿看了幾題,原本不甚明白的知識都能了解個大概。
    他偷偷看了他哥哥這麽多天,盛予上課很少記筆記,他腦子靈活,聽完差不多都能理解,犯不著記筆記,林與綿想著這或許是他哥哥特地幫他補習才寫出來的。
    這個想法讓他有些驚喜,或許盛予並沒有想象中那麽討厭他?
    畢竟他們是兄弟。
    隻是如果林與綿多認識盛予一點兒的話,就會發現這本習題冊除了首頁那兩個字以外,其他的字跡有些過於清秀。
    “你給什麽給他了?”方柯看著盛予將筆記本一丟就回到座位上,“穆星替你記的筆記本?”
    盛予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方柯接著說“啊?你給他幹嘛,人家穆星的一片心意你就這麽給別人了?你個渣男。”
    盛予皺了皺眉,似乎對渣男這個詞不太喜歡。
    “虞老師讓我給他補習。”
    ?
    方柯愣住了,也不知道是沒明白這二者之間有什麽關係,還是被虞老師這操作給驚著了。
    “啥?虞老師這是什麽操作?”方柯說,“這是在替你老爸緩解你倆的關係?虞老師管的可在能夠多的啊。”
    他和盛予從高一開始就是虞老師帶他們,也知道虞老師跟盛校長是多年好友,盛予一向尊敬虞老師,對其他老師的要求或許會不買賬,但對於虞老師他還是能聽進去一些話的。想來虞老師此舉多半也是因為盛校長的緣故。
    盛予聞言笑了一聲,聽著挺冷,但笑意卻很明顯,或許也是覺得這事真的挺好笑的,連外人都來替盛家這筆破爛帳費心了。
    方柯沒再說什麽,隻是替穆星可惜,穆星是他們班的學習委員,成績好,長得也好。對盛予有想法的人很多但他從來都直接拒絕,方柯見盛予沒拒絕穆星的筆記原以為是盛予這個木頭也有那麽點兒意思,但現在,顯然是他想多了。
    也就隻是順手借花獻佛還能解決麻煩。
    盛予從不記筆記,更不會替旁人補習,更何況這個旁人還不是個一般人。
    ——
    一中的月考不像是往常的大考一般,但學校依舊很重視,考試前一晚,虞老師便安排班上男生將相鄰的座位搬開,林與綿進了教室就發現他跟他哥哥的座位變遠了,不再是一抬頭就能看到的距離。
    不過考完試還是要恢複原狀。
    試卷不算太難,對於這一個月好好上課的林與綿來說還算可以,尤其是數學試卷,幾道大題他都在盛予給他的那本筆記本上看到過。
    他看得仔細,自然是難不倒他。
    等到他將題目全部答完,轉頭去看盛予的時候才發現他哥哥早就已經不在教室了,一中沒有硬性規定考生不能提前交卷,林與綿後來發現盛予幾乎每次都是第一個答完題交卷的人。
    哥哥真厲害。
    監考老師將試卷收走之後,班級裏哀嚎一片,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答案,在得到不同結果的時候嚷嚷著自己“完了”,卻還是不死心的繼續對答案。
    “數學這次也太難了吧,後麵幾題我直接沒做。”
    “是啊,我就隻答出來第一小問,虞老師這次得要我命了。”
    “不至於吧,我覺得還行啊,我寫是寫了就是不知道對不對。”
    “你得出的答案是多少?”
    林與綿聽著他們討論數學最後一天的答案沒什麽反應,他不喜歡考完試之後再去反複論證,反正成績出來之後一切明了。他收拾好座位上的書,拿出那本筆記本的時候想著考試結束了這本筆記也應該還給他哥哥了。
    還得跟他哥哥說謝謝。
    “我的答案是2,。”男生回答道。
    林與綿聽到這個答案心裏想錯了。
    果不其然,另一個女生說道“那你肯定錯了。”
    “你怎麽知道,你不是說你沒寫出來嗎?你怎麽知道我錯了?”
    “因為盛予是0,你說你是不是錯了。”晨宇悠悠地答道。
    林與綿聽到盛予的名字,留了個神,盛予是0
    那就沒錯了。
    林與綿笑了笑,背上書包便出了教室,他剛剛那一眼透過窗戶看見了正在操場打籃球的盛予。
    盛予還沒走,他可以跟他一起回家。
    籃球場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在考試結束之後離開了學校,留下來的就隻有籃球隊在訓練,盛予則跟他們打得火熱,林與綿走到籃球場邊的梧桐樹下找了個位置坐下,這個位置不至於曬到太陽,卻又能將籃球場收於眼底。
    林與綿不會打籃球,隻知道進球則是得分,,每當盛予將球投進籃筐,那道橙色的拋物線總會讓林與綿的眼睛一亮。
    在盛予第三次投進空心三分球時,一旁的林與綿沒忍住“哇”了一聲,尾音有些黏膩,這才讓籃球場上的人注意到樹影下的人。
    方柯看了一眼梧桐樹的方向“他怎麽在這?來找你的?”
    盛予收回視線沒說話,帶著球迅速掠過前麵防守他的人,轉身投出手中的籃球,橙色的球再次掠過眾人頭頂,卻堪堪砸到籃筐彈了出去。
    盛予想接過球再次投籃,卻被另一人防守將球拍了出去,被迫改變方向的籃球直直的朝著林與綿的方向飛了過去。
    林與綿看著眼前逐漸放大的籃球,呆坐著沒動,藍色堪堪落到他足間,觸地又彈起,林與綿這才條件反射的在籃球砸到他之前伸手將球抱住,因著籃球的衝力,他倒是直接摔倒在樹幹上,
    林與綿蹙了眉頭,這球這麽難接。
    “同學,你沒事吧?”一人穿著籃球服的男生看著他問道。
    林與綿搖了搖頭。
    那人又說“沒事就行,麻煩把球扔回來。”
    林與綿站起身在抬手的一瞬間看到向他走來的盛予,生生停住了手。
    校服袖子被他挽到了肩膀,手臂上的肌肉蓬勃的恰到好處,因為運動的關係額發已經被汗水沾濕,白皙的額頭上還沾著幾滴水珠,在落日裏閃著光。
    林與綿呆呆地看著盛予,視線落到他緊皺的眉頭這才回過神來,小跑過去將球遞給他。
    “哥哥,給你。”
    盛予沒說話,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到了籃球場上。
    他弟弟亮著眼睛盯著他叫他哥哥讓他煩躁。
    “你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這麽認真了。”在盛予連進好幾個球之後,方柯有些奇怪,盛予打籃球一貫隻是消遣運動,很少認真,今天突然認真的有些凶狠了。“你這樣讓我這個校隊的很沒麵子啊,叫你進籃球隊你又不樂意,打的這麽狠,一點兒麵子不給我留啊。”
    盛予沒理他,迅速掠過他身邊,從身邊另一人手裏接過籃球,利落的投籃,進球。
    方柯
    方柯剛進籃球隊沒多久,這會兒正是訓練的時候,因為人數不夠才將盛予拉過來湊個數,其他籃球隊的隊員也不是沒想過一起將盛予招過來,可是人家盛予不樂意,當個很好的陪練也是不錯的選擇。
    “大哥,收著點,你這樣一會兒於峰又想要來招攬你了。”方柯伸手勾住盛予的肩膀,“有點陪練的自覺。”
    盛予白了他一眼,稍微放慢了些節奏,他也不想整日被人纏著。
    一旁的林與綿依舊安靜地看著籃球場,隻是眼神多分了一些給那顆籃球,每次當它不聽話跑出場外的時候,林與綿第一時間衝過去將它抓住,然後投向他哥哥的方向。
    在他第n次將球撿起來的時候,那個問他是否沒事的男生又跑了過來,“謝謝你啊,在這幫我們撿球。”
    林與綿“不用謝。”
    他長得乖巧,加上他安靜的待在一旁替他們撿球,於峰對他挺有好感,以為他是喜歡打籃球又不好意思,於是開口問道“你會打球麽?要不要一起?”
    林與綿盯著盛予的方向根本沒管眼前的人。他看見方柯的手放在他哥哥肩膀上,笑著跟他說著什麽,看著很是親密。
    方柯好像和哥哥關係很好。
    見他不說話,於峰又叫了他一聲。“同學?”
    “恩?我不會,我看我哥哥打。”
    “你哥哥?”
    林與綿點點頭,那人順著林與綿的視線看了過去,就瞧見盛予皺著眉看著這邊。
    早先就聽說盛予突然有個弟弟轉校過來了,原來就是眼前這個長相可愛的同學,隻是似乎和傳聞中有些不太一樣。
    林與綿在盛予轉過視線的時候,就丟下了於峰跑過去將球遞給盛予。
    於峰
    見他過來,方柯低聲對著盛予說道“這林與綿還真是變著法的討好你。”
    盛予看著眼前抱著籃球的林與綿,額前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浸濕,水珠順著眉骨落到了那雙圓眼裏,討好的笑臉讓盛予心裏的煩躁更甚了,他轉身就要離開。
    “不打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