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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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予我!
傍晚時,雲層壓得極低,蒼穹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色棉花,空氣也變的潮濕悶熱,窗戶外偶爾掠過的暖風帶著泥土的氣息,預示著一場大雨即將來襲。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與綿消毒消得不夠徹底,陳姨的小孫子也出了水痘,隻好打了電話告了假,盛予沉默片刻也沒說什麽,隻讓陳姨這段時間不用過來了。
林與綿自告奮勇的打理起盛予的飲食,不過盛予並沒有理會他,陳助理每天都會準時的送來適合盛予的吃食。
林與綿將陽台的衣服收了回來,又將客廳的玻璃門關上,順便將虞老師之前讓盛予帶回來的一些時蔬水果清洗幹淨,陳助理還沒過來,看這天氣多半會延遲。
他將水果蔬菜按照之前查好的食譜,打成蔬菜水果汁,又將一些番茄,芥菜放進電飯煲裏,與黑米一起煮成蔬菜粥。
盛予口味偏甜,此刻需要忌油鹽,林與綿又在粥裏加了一小塊冰糖,倒不至於無滋無味。
等到他將這些準備好,窗外的雨也落了下來,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戶上,像是鼓手在肆意敲打鼓麵,偶爾傳來的轟鳴聲意味著這場雨還將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盛予呆在房間裏看著林與綿帶回來的筆記,遲遲沒有翻到下一頁。
沒一會兒陳助理果然打了電話過來,說是今天的晚餐會晚一點送到,始興路這會兒因為天氣水漫路麵,堵了好長一節。
盛予索性直接讓他不用送過來,連續幾天都油鹽不沾,他也並不是很想吃那什麽勞什子的營養餐,還不如吃倆番茄將就解決。
盛予掛了電話,直接給方柯發了消息,讓他把這幾天新課程的筆記發過來,林與綿的狗爬字真的是相當考驗他的視力,再看下去他真的可能會瞎。
沒一會兒,方柯便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欸,你不能玩手機你不知道啊,你眼睛還要不要了?”
盛予上身後倚,抬手揉了揉山根處,他最近眼睛確實容易幹澀,“別廢話,重點拍給我。”
電話那邊的方柯並沒有理他,反而涼涼地道“嘖,林與綿沒給你帶筆記?他可是將你座位上的試卷,練習冊都給帶回去了,我說我送到你家,人家還說什麽不麻煩我了。”
盛予眨了下眼睛,酸脹的眼眶似乎好受了許多,“行了,別廢話了,一會兒發我微信上。”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真別玩手機,我媽說出水痘期間玩手機,以後視力會下降,老了還容易瞎,哈哈哈”
沒等方柯笑完,盛予直接掛了電話。
瞎你妹。
手機提示音響了兩聲,正好與門口傳來的敲門聲重合。
盛予沒理會,打開手機看著方柯發來的空空如也的兩張圖,下麵還有行消息。
我忘了記,要不我讓穆星發你?
盛予看著書桌上的林與綿的狗爬字,以及身後傳來的“叩叩”的敲門聲,按了兩下手機,起身去開了門。
林與綿端著煮好的蔬菜粥以及果蔬汁,在盛予開門的一瞬間,就遞了過去。
“陳叔叔估計來得晚,我煮了點甜粥,哥哥,你先吃。”
說完也不等盛予反應,直接故技重施,放在門前就立刻開溜。
林與綿這幾天已經摸透了盛予,越發覺得他哥哥就是一隻紙老虎。隻要不給他當麵拒絕的機會,盛予多半就會妥協。
不過今天林與綿倒是想錯了,胸前的衣領猛地勒住了下巴,林與綿身形一頓,意識到自己的後領被抓住,而抓住他的人隻能是他哥哥了。
“站住。”
林與綿揚起下巴停住腳步,像隻被捏住後頸的兔子,待人宰殺。林與綿縮了下脖子,後頸突然觸到一小片熱源,不過片刻,盛予便鬆開了手。
熱源一觸及分,溫度卻留了下來,那點兒殘餘的溫度緩慢的擴散,林與綿抬手摸了摸腦後那一小片皮膚,他掌心還留著金屬托盤的涼意,後頸的那塊皮膚溫度越發灼熱。
“怎麽了?”
“你等會。”
盛予瞧見他的動作,撚了撚手指,回身進了房間。林與綿低著腦袋乖乖的等著,沒一會兒,盛予將他的筆記本丟在他手裏,“明天不用再給我了。”
林與綿看著手裏的本子,有些錯愕的抬起了頭,“啊?”
“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你字寫得太醜了,看得我眼睛疼。
沒等盛予回答,林與綿手裏又多了樣東西,黑色的圓柱體落到他手裏,上麵有個指甲蓋大小的顯示屏以及兩個圓圓的按鈕。
“這是錄音筆,上課的時候打開,然後帶回來給我。”
林與綿好奇的看著手裏的錄音筆,他雖然沒見過這東西,但聽名字也知道用途,想來直接錄下老師的上課內容要比他記錄或者轉述更加清楚。
林與綿點點頭,“可是我不會用。”
……
盛予“去百度。”
林與棉拿著錄音筆回了房間,還不忘提醒盛予記得吃甜粥。
——
之後的一個星期,晨宇每天都能看到林與綿在上課之前拿出一隻黑色的筆按了兩下之後放到桌上,然後就開始開啟沉默聽課模式,晨宇好幾次跟他說話都被他噤聲打斷,還不忘提醒她好好聽課。
晨宇
下課鈴聲響起,林與綿收了錄音筆,晨宇總算是開了口“你這是幹嘛?錄音筆?”
“恩。”林與綿確認了一下剛才虞老師的新課程都錄了下來,“給我哥錄的。”
“盛予?”晨宇了然,“你怎麽對盛予這麽好啊?”
林與綿“他是我哥啊。”
晨宇搖了搖頭,很想說盛予並沒有那你當弟弟,但是看到林與綿認真替盛予記錄課堂重點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叫上穆星一起去了衛生間。
林與綿將前幾天錄下來的課程刪掉,又快速的聽了一遍確認沒有錄進去什麽奇怪的內容,這才放了心。
他剛拿到錄音筆的第一天,還不太熟練它的用途,打開之後就忘記關閉,以至於錄了一上午之後錄音筆就內存滿了不在自動存儲。
而錄下來的那一部分除了老師上課的內容以外,還有他跟晨宇上課開小差的討論,也有其他同學打鬧的叫喊聲,甚至還錄了一段前桌一對小情侶的打情罵俏。
天知道盛予當著他的麵播放出這段錄音,他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摔斷了這隻“不聽話”地錄音筆。
他專注於聽課倒沒注意前桌兩人的不對勁兒,隻是錄音筆卻實實在在的記錄了下來。
“這就是課堂重點?”盛予語氣淡淡,但林與綿就莫名覺得盛予在生氣。
他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麽,盛予沒辦法隻得手把手的教他怎麽使用錄音筆。
或許是盛予的病好了許多,又或許是林與綿這幾天孜孜不倦的變著法給他準備吃食,這幾天的相處盛予對待林與綿的態度好了許多。
在盛予聽錄音的時候,林與綿也會蹭在一旁,美名其曰複習上課內容。
盛予也沒說什麽,甚至有時候會在林與綿麵露不解釋偶爾提點他幾句,這讓林與綿高興壞了。
之後的幾天林與綿每天最為期待的事兒就是帶著錄音筆回去和盛予一起學習。
可惜好景不長,到了期末,新的課程基本結束,剩下的都是些複習的知識,盛予不需要再讓林與綿每天給他帶回錄音課程,林與綿也就沒了每天傍晚在盛予房間逗留的那一小段時間。
盛予的五官淩厲,棱角分明的更具攻擊性,即使生了病也沒有病態的蒼白,依舊張揚美麗,上天似乎也眷戀這張精致的麵容,臉上除了剛開始的幾個紅珍就再也沒有冒過水痘。
林與綿看著他哥哥脖頸處的水痘已經開始結痂,由原先的淺紅色變成了暗紅的鐵鏽色,已經脫落的部分倒是泛著淺粉色,應當不會留疤。
“虞老師說這周五有個班級活動,要去秣周路的博物館參觀,所以可能會回來的晚一點兒,哥哥,你記得按時吃飯。”
盛予沒看他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在家悶了一個星期,漸漸的竟然也開始習慣了林與綿的絮叨。
生病有人照顧的感覺其實還不錯,自從父母的關係越來越疏遠,雙方對於他的照顧就越來越少,更沒有人在他生病時像林與綿這般孜孜不倦的細心照料,他始終對林與綿沒有好臉色,但是心軟卻總是在不自覺。
甚至已經讓林與綿多次進來他的房間。
要知道在柯靜婉出國之後,盛予的房間就在也沒有對其他人敞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