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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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予我!
“怎麽,要回去麽?”
“額,”林與綿又坐下,晃了晃手裏的杯子,眼神卻往他對麵瞟,“沒有,我喝完了。”
周沐帆偏過頭,剛想讓人過來給他續杯便看到那四人之中多出來的那一人,在看對麵興致突然提高的林與綿,忽然明了,“你哥來了?”
“要過去打招呼麽?”
林與綿看著盛予走到方柯身邊坐下,又看了他對麵的三人,猝不及防的與轉頭過來的秦岸對視,“不去。”
顯然秦岸早就看到了他們,臉色說不上好看,不知道是不是林與綿的錯覺,他總覺得秦岸的視線總是落到這邊,四目相對時不是冷笑便是白眼。
“你看什麽呢?跟你說話呢!”方柯看著全程心不在焉的秦岸,順著視線過去倒也瞧見了陰暗處卡座相對的兩人。
“沒什麽。”
王路此時也被轉頭瞧見那兩人,皺著眉低罵一聲,“操。”
方柯笑了笑,看著秦岸意味深長,“還真是巧。”
一旁的盛予分了份視線過去,不過一瞬便又移回到舞台之上。
舞台上的表演依舊,zz主唱唱了三首歌之後便下台去了,而木老板也抱著吉他去了後台,沒一會兒出現在林與綿綿麵前的便又像是換了個人。
林與綿看著眼前穿著襯衫戴著眼鏡的“教授”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小朋友,怎麽樣?有沒有被嚇到?”木老板端了杯酒過來,坐在兩人中間。原本斯文的模樣卻在開口之後依舊流裏流氣。
林與綿沒被搖滾樂嚇到,倒是被這善變的木老板驚到。但他還是乖巧地搖了搖頭,表示表演很精彩,他看得很興奮。
周沐帆勾了嘴角,哪裏是音樂讓他看的興奮,分明因為是突然出現的某人。
“嘖,小帆帆,哥哥的表演不夠精彩?”木易放下酒杯,手肘撐在腦額看著興趣懨懨的周沐帆。
“好好說話,”周沐帆涼涼道,“別學我哥。”
林與綿笑,周沐帆的哥哥倒和木老板有些相似,不熟的人麵前正經的不行,但若是熟悉了,逢人便都是小字開頭,疊字結尾。
看來這麽多年沒見,這點兒倒是依舊。
他們這三人交談甚歡,但在對麵那桌看來就是想當刺眼你。
木易造型獨特,成為焦點更是輕而易舉,陳毅看了一眼對麵問道“那人是不是剛才的吉他手?怎麽會認識周沐帆?”
王路喝了口酒,開口道“那是這酒吧的老板。”
“難怪周沐帆能坐在那麽好的位置上,還帶著那個弱雞”陳毅看了一眼對麵的盛予,他是知道盛予跟林與綿的關係的,見盛予並沒有什麽反應,因此言辭也更加意味不明,“也不知道是怎麽認識的。”
王路笑了一聲,“大概是同道之人吧。”
秦岸聞言皺了下眉,不過在坐的方柯跟盛予是值得信任的人他便沒有開口阻攔。
倒是方柯不明所以,王路接著道“這老板是個同性戀。”
一直沒什麽表情的盛予神色微動,看著對麵交談甚歡的三人抿了下唇。
方柯倒是有些驚訝,那所謂的同道中人,也就是周沐帆也是個同性戀,難怪秦岸對著周沐帆表現奇怪。
“嘖,還真是物以類聚,那軟棉棉的弱雞跟周沐帆走得那麽近,說不定”陳毅笑了兩聲,抬頭便看到盛予搖晃著手裏的酒杯,與他短暫對視,陳毅隻覺得徒然一寒,接下來的話便沒再說出口,不過他什麽意思在坐的人都明白,王路更是笑著接話“聽說他們就喜歡像林與綿這種弱了吧唧的娘娘腔。”
秦岸冷笑一聲,眸光越發冷寒。
方柯聞言看了一眼盛予,雖然盛予對這些話並沒有什麽表示,但他敏銳的感受到了縈繞四周的低氣壓,他輕咳一聲,轉了話題。
他對旁人的私事並沒有什麽探究欲,喜歡男人喜歡女人左右不過是個人選擇,他並不在乎,而眼前的王路與陳毅的調笑他也不甚在意。
沒過一會兒,盛予手裏的酒杯已經見了底,陳毅立刻又給他倒了半杯,瞧見陳毅略帶討好的笑容,盛予隻覺得反感,腦海裏浮現的是另一張明媚的臉,他抬頭將手裏的酒倒了個幹淨。
涼酒入喉,盛予短暫的清明,沒一會兒便有一股熱氣從胃部開始傳向四肢百骸,腦海裏的笑臉與角落處的人影重合。
同性戀嗎?
看著林與綿跟著那兩人往酒吧深處走去,沒一會兒便瞧不見了,盛予起身便想跟過去。
“怎麽?”
盛予“洗手間。”
留下三個字盛予便忘後台走去。
“誒”王路看著盛予的背影說道“洗手間在那邊。”
隻是那人並沒聽到。
盛予剛走進後台門口便被一個長相清秀的服務員攔住,那男生見到盛予很明顯的麵露驚喜,但卻還是沒能讓他進去。“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盛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走廊,瞧見某個房間門牌寫著休息室,以及一旁立著的“非工作人員免進”牌子。
忽然就冷靜下來,嗤笑一聲問道,“衛生間在哪兒。”
服務員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但不妨那一笑帶給他的衝擊力,隻覺的臉色有些發熱,便領著眼前的美男子去往衛生間。
——
主唱要比想象中難接近,林與綿很是懷疑,如果不是木老板領著他過來,主唱會不會直接給他趕出去。
不過好歹是拿到了簽名。
林與綿看著明信片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字,心滿意足的對著主唱道了謝。
“小綿綿,要不要我給你也簽一個?”木老板笑著問道。
“別了吧,走吧,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周沐帆毫不客氣的拒絕,領著林與綿就往外走去。
他給林與綿帶出來,就得全須全尾的給他送回去,不然林阿姨以後還不得讓林與綿繼續做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乖寶寶。
林與綿出來時便看到對麵的座位已經空了。想來是表演結束之後盛予等人就離開了。
他握著手裏的卡片,想著明天早上便又覺得開心。
酒吧離開的人不多,依舊人聲鼎沸,各色人群依舊尋著樂子。
兩人走出酒吧,林與綿一眼便瞧見站在路邊的盛予,眉目在一瞬間變得鮮豔。
那人站在路燈下,暖黃色交織著霓虹色彩,麵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垂直眸子視線似乎落到手裏未燃盡的煙,像是心情不好。腳邊落下的兩支煙蒂,似乎等了許久。
“車還沒來嗎!”一旁的方柯抱怨出聲,“今晚兒這車這麽難打?”
林與綿了然,盯著那人想要上前,卻在那人忽然轉頭過來定住腳步。
盛予眸光掠過兩人 ,不經意間染上了色彩,卻一點兒也不驚訝。
兩人明明剛還同處同一空間,知道彼此的存在,卻又默契的互不打擾 。
“哥。”
盛予沒應,身側的方柯等人倒是看了過來。
王路率先開口“喲,還真是巧了呢。不對,也不巧,畢竟也不是第一次在酒吧見到周沐帆了是吧。”
王路特地加重了酒吧兩字,除了方柯和盛予不明白他這意有所指,秦岸和陳毅自然是想到了他們之所以知道周沐帆性取向就是因為在藝術學校的時候瞧見他出入當地有名的gay吧。
陳毅倒也隨之附和點頭。
周沐帆對盛予笑了笑,再看向王路的時候便又恢複了往日的隨意,並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他這不為所動的模樣讓王路有些惱火,繼續諷刺道“這裏不比c市的“闌珊”,不知道能不能滿足咱們不走尋常路的周同誌!”
那“同誌”兩字語氣帶笑,怎麽也不像是好話,除了林與綿不懂,幾人都明白什麽意思。
秦岸沉著臉一言不發,卻也忽然覺得這王路著實聒噪。一旁的陳毅倒還有點臉色,沒再接話。
周沐帆也不惱,反正這些話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隻是擔心平白教壞了林與綿。
王路見沒人搭理他,周邊的低氣壓他也不是沒感覺,於是訕訕不再開口,隻是盯著對麵兩人,目光又些凶狠。
“說完了,說完可以讓路嗎?”除了盛予靠在路燈邊,離他們有些距離,剩下四人恰好擋在了出去的拐角處,周沐帆沒任何情緒的說完話,便領著林與綿往外走去,“我送你回去。”
他有一千種辦法讓這兩人閉嘴,但礙於某人深沉的目光,他卻收了鋒芒。
秦岸眸色越深,在看見周沐帆自然的將手臂放在林與綿肩膀上,以一個堪稱之為保護的姿勢走了過去,壓抑了整晚的情緒宣泄而出。
“周沐帆,你還真是口味專一,到哪兒都喜歡找這種弱了吧唧的娘炮!”
方柯聞言看一眼盛予,他麵上一瞬間的皺眉還是被他捕捉。
秦岸“真他嗎惡心!”
周沐帆麵色不變隻是身旁的林與綿卻腳步微頓,他還在想是不是秦岸的話惹得林與綿不高興了,也還沒來得及反思自己將林與綿牽扯進來是不是有些過分,就見他迅速跑到了盛予麵前一把將那截燃盡的煙奪了下來。
林與綿從開始注意力便一直在盛予身上,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索性便不聽,似乎隻要盛予在的地方,他就很難分出注意力。
煙蒂燃盡,紅色的火光幾乎灼到蔥白手指,他著魔了似的跑到盛予身邊,一把將那煙蒂奪下。
“你幹什麽!”
盛予一聲低喝讓他抖了一抖,指尖撚過那點紅色,繼而與地上的白色落到一處。
他看著白皙的手指上留下的兩處紅印,沒管自己指尖的疼痛,抓起那人的手,“燙到了,疼不疼?”
手指間的灼熱痛感遠不比肌膚相處的熱度,盛予收回手,“別碰我。”
林與綿不在動作,盯著盛予看了半晌開口問道“哥,你是不是在生氣?”
沒想到他會這麽問,盛予一言不發,反而往後退了兩步。
盛予的反複無常他是最了解的,手指上還殘留著未消去的灼熱,林與綿瞧見他的動作,心裏有些瞬間的失落,想起手裏還拿著的簽名卡,忽而又變得雀躍。
“這個送你。”
周沐帆看著林與綿這狗腿樣,扶額歎氣。
盛予掀了眼皮,瞧見那張白色的卡片,他有時候也搞不懂林與綿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麽,隻是整完煩悶的情緒忽然就打開了缺口。
盛予不動,林與綿便一直舉著。
“這是zz主場的簽名,你不是喜歡他麽?”林與綿說“還多虧了木哥,不然我連後台都進不了。”
白色卡片上的字跡潦草,依稀能分辨出那三個字,其實盛予遠談不上喜歡主唱,隻是單純的喜歡那幾首歌而已,網絡上的音樂自然是比不上現場原唱,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裏。
隻是因為這偶然的相遇,他也沒什麽心思去分辨現場與錄音的區別。
聽他提到口中的“木哥”,盛予剛散的那點情緒又重新聚集。
木哥?
嗬嗬。
“哥?”林與綿見他沒反應,又將手往前遞了些許。
一輛白色的suv停在了路邊,車燈從白卡上晃到了盛予深色的瞳孔裏,瞬間的光亮又複而熄滅。
他看了一眼車牌號,對著旁邊的方柯說道“走了,車到了。”
“嗯。走了。”方柯走到秦岸身邊,攬著他的肩膀將他從周沐帆身邊拉開,就在林與綿和盛予兩人說話的間隙,秦岸和周沐帆之間的火藥味兒愈漸濃烈。
隻是其中一個一臉笑意的看熱鬧,另一個因為被無視瘋狂跳腳。
秦岸掙紮了兩下就聽方柯壓低聲音道“秦岸,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麽嗎?”
秦岸“像什麽?”
方柯幽幽道“像因為爭風吃醋瘋狂開屏的鬥雞。”
他原想說孔雀,隻是秦岸這火爆性子,侮辱了孔雀。
秦岸狠狠用手肘頂了一下方柯“你他媽亂說什麽!”
兩人先後打開車門上了車,而一旁的盛予卻被林與綿拉住手腕,“哥,你不喜歡嗎?”
盛予抬手便想甩開,餘光瞧見林與綿食指上明顯的紅痕卻頓了動作,任由手腕的溫度漸漸升高。
“他不喜歡,你別給他了,給我吧。”周沐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
林與綿瞪了一眼周沐帆,將手裏的卡片塞到了盛予的手裏,而盛予看著眼前的人,神色不明,卻也沒有將手拿開。
卡片鋒利蹭到手心有些癢,他握緊卡片,癢便慢慢被痛感取代。
“我的確不喜歡,但是卻也不想便宜了別人。”
盛予的音色清冷,此刻更像是裹了寒風,倒顯示出幾分有些刻薄。不像是盛予說的話,但確實出自他口。
轉身離去帶起了陣冷風,攜著白色卡片落進了黝黑的垃圾桶裏。
一旁的周沐帆聞言挑了眉,拉住了想要伸手去掏垃圾桶的林與綿,“行了,別撿了,髒不髒。”
“不行,我好不容易弄來的。”林與綿說。
“收禮的人不想要,你找到又怎麽樣呢?”
林與綿停了動作,是啊,找到又怎麽樣,對於盛予來說不過是廢紙一張,當然待在垃圾桶更為合適。
隻是眼眶卻難免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