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你聽我給你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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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船上,項鎮老老實實坐在一旁,看向歐藏華的眼神滿是崇拜。
    這就是名門正派的弟子該有的風度麽?
    真是...太瀟灑了!
    歐藏華還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個小迷弟,此刻的他正在欣賞淩當家表演《麟骨床》,講述的是東晉時期的第一個故事:
    東晉時出身破落書香門第的女子牛文嫣,殺嫂潛逃,賣身在尚書張治府上為奴,並妄圖作妾,向張治調情,遭斥逐。
    後來被奸臣許士禮收為義女,獻給晉王。
    文嫣利欲熏心,乘晉王酒醉之機,鑽進麟骨床與王同眠,終於戴上貴妃娘娘的桂冠。
    她得寸進尺,夥同許士禮在酒中下毒,企圖害死晉王和娘娘。
    誰料被晉王發現異常,一場關於最高權力的美夢,頃刻消逝淨盡。
    歐藏華看得十分認真,他是南方人,對北方的戲曲不怎麽熟悉。
    所以他不知道,梆子戲在河南地區叫做豫劇,是秦腔與蒲州梆子傳入河南後與當地民歌、小調相結合而形成的藝術形式。
    不過這個時間段是豫劇的初期發展階段,沒有進化到清朝那種自成一派的高度。
    等淩當家表演完,歐藏華便鼓起了掌:“多謝淩當家,讓我見識到了不同的藝術。”
    淩當家嚇了一跳,趕緊說道:“歐解元說笑了,藝術可當不起,隻是一點微末的養家塗口之術。”
    在古代,藝術指的是六藝以及術數方技等各種技能,特指經術。《後漢書·伏湛傳》記錄,永和元年,詔無忌與議郎黃景校定中書五經、諸子百家、藝術。
    所以歐藏華說梆子戲是藝術的時候,淩當家自然不敢接受。
    歐藏華聽後笑了笑,不再特意強調這個,而是轉而與淩當家討論起梆子戲的特點。
    一邊討論,歐藏華一邊將一些有用的知識點記錄下來,為百年之後學習豫劇的小夥伴們多準備一些需要背誦的材料。
    隻要一想到五百年後,學習豫劇和梆子戲的孩子們愁眉苦臉挑燈夜背的場景,歐藏華就充滿了幹勁兒!
    整的淩當家都有些懵逼,他不知道為啥堂堂解元郎不去讀聖賢書,反而對梆子戲這麽感興趣。
    “淩當家,根據你的訴說,我認為可以做出一些總結。”
    歐藏華拿著毛筆,認真的說道:“比如角色這裏,就可以分為‘生旦淨醜’四角,然後再進行細分,比如‘生’可以分為四生,即為老生、大紅臉叫紅生、二紅臉叫武生、以及小生。”
    “還有‘旦’這個角色,也可以分為‘四旦’。正旦叫青衣,也可以叫大女主。小旦呢,就叫花旦還有閨門旦。另外的就是老旦、彩旦。”
    “這樣呢,總結就叫‘四生四花臉’,淨角和醜角可以以後再慢慢完善,淩當家怎麽看?”
    淩當家長了張嘴,他現在就想跪著看。
    為什麽解元郎說得每一句話分開他聽得懂,合在一起又聽不懂了呢?
    為什麽他說得梆子戲這麽複雜,自己學得好像不是這樣啊?
    生角咋就分成四生了?
    還有大女主,那又是啥?
    “嗯,看來淩當家也覺得我總結得很好。”歐藏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既然如此,不妨就以四生四花臉的模式創作一部戲曲好了,淩當家以為呢?”
    創作?
    淩當家張了張嘴,他要有這本事還唱個錘子梆子戲,在家裏寫戲不比唱戲輕鬆多了?
    “嗯,看來淩當家也覺得可行。”歐藏華了然,微笑著問道:“目前市麵上最火的梆子戲題材是哪種呢?曆史典故還是神話傳說?”
    這個問題讓淩當家回過神來,立即說道:“這個要分情況,廟會的時候以神話傳說為主,私人宴請的時候以曆史典故為主。”
    “原來如此...那就以曆史人物為原型,創造一個神話傳說吧!”歐藏華心中了然,開始思索什麽故事能讓普羅大眾和達官貴人都喜歡。
    他無意間看到被曲非煙掛在牆上的雲蒼劍,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物,號稱‘孚佑帝君’的純陽真人·呂洞賓。
    呂洞賓最著名的故事有兩個,其一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其二便是呂洞賓三戲白牡丹。
    尤其是呂洞賓三戲白牡丹這個故事,其背後隱藏的秘密更加耐人尋味。
    在此之前,歐藏華知道的版本是電視劇《東遊記》裏的情節,呂洞賓為了偷王母娘娘的發簪使用美男計,讓牡丹仙子動了凡心。
    牡丹仙子為了幫助呂洞賓,偷了王母娘娘的發簪,因此被罰降入凡間三世為妓。
    然後呂洞賓為了幫助牡丹仙子重返天庭,又講道理又當榜一大哥,結果牡丹仙子轉世的白牡丹又愛上了他,寧可不成仙也要與呂洞賓成親。
    最後白牡丹應劫而死,呂洞賓自責不已,被觀音點化之後才放下心結。
    這部電視劇的劇情有點離譜,通天教主被穿山甲幹掉,穿山甲又被如來佛祖打敗。
    就很難評。
    而更有意思的是,歐藏華在明朝聽到的版本有些不同。
    在唐宋之交的時代,青樓妓館中的藝妓很多都有花名代表,其中白牡丹就是最著名的花名。
    “呂洞賓三戲白牡丹”本意是道教勸人向善,由於青樓女子被認為是封建社會最為低賤的存在,所以這樣的勸誡成為道教傳播比較典型的故事。
    元朝苗善時的《純陽帝君神化妙通紀》中就有不少這類情節,比如度侯行首第五十七化、度黃鶯妓第六十化、誘楊柳會第七十五化、度張珍奴第八十化、度曹三香第八十七化。
    明朝之前,呂洞賓作為度師,不僅恪守清修之法,而且還以清修理論度脫娼妓,勸她們跳出禍害重獲新生。
    但是到了明朝之後,故事的走向開始變得異常。
    就歐藏華曾經聽到過的版本就很香豔,甚至還有地主紳士跑來問他的老師吳遜,道教雙修真是這般麽?
    那他一定是天賦異稟的道門奇才。
    氣得吳遜大罵這是有辱斯文、道門之恥。
    另外還有一個版本,故事同樣香豔,男主角卻從呂洞賓換成了顏洞賓。
    講述的是宋朝道士顏洞賓假借呂洞賓之名招搖撞騙,在妓院中三戲花魁白牡丹。
    顏洞賓的故事後來還加入到楊家將中,他成為楊家將故事的反派,被斬於天門陣中。
    這就有意思了,歐藏華能看出來,這個故事之外有兩雙手在相互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