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零章 聚義廳,酒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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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俠隱!
淮陰城外西錦山上,楚天闊與一位追殺喬力的神秘灰衣怪客交手,雙方絕技頻出,最終楚天闊以一招落瀑式劍芒對決灰衣怪客的瘋魔杖法,雙方都把一生武藝發揮得淋漓盡致,最後招式使盡兩人分開身來,楚天闊半跪在地口吐鮮血,而灰衣怪客站定在原地,雙手握著紫檀木杖,低著頭,看不清臉,一動不動,紫檀木杖上滿是劃痕,顯然是剛才和楚天闊交手時被軒轅寶劍劃出來的。
突然,灰衣怪客頭上鬥笠斷裂開來,露出一個光頭來,隻見灰衣怪客高鼻深目,顴如刀削,頭頂無發而胡須濃鬱布滿了打半個臉頰,眼珠帶有一絲寶藍色,閃著灼灼精光,一望而知是異域番人,隻是不知為何來到中原而且對漢語如此熟稔。灰衣怪客鬥笠斷裂後,人也蹣跚倒退了兩步,然後一口鮮血噴出,眼中精光頓消,顯然也受傷不輕,而元嬰啼血催發的內力也已經消退。原來剛才楚天闊和灰衣怪客最後一招對峙,楚天闊憑借無堅不摧的劍氣直指灰衣怪客的破綻,終於破了他的瘋魔杖法,劍氣直侵入體,雖然灰衣怪客內力深厚,也經不住這股淩厲的劍氣侵襲,不過也由於他內力高深,這股劍氣無法直透他的身軀,斷筋削骨,隻是切傷了他的經脈,斷塞了他的氣脈,尋常人在這等劍氣之下早就經脈斷絕了。不過,楚天闊用這一招險招突擊取勝,自然防守上有所破綻,在過招中,楚天闊也身中兩杖,這兩杖力道可比幽冥雙煞的寒熱雙掌大得多,饒是楚天闊軒轅真氣護體,也被打得吐了一大口鮮血,腑髒都受了震動,氣息紊亂,傷勢也是不輕。
楚天闊撐著寶劍站起來,直挺挺地用劍指著灰衣怪客,說“我現在能說你的名字嗎?還有誰派你來的?”
灰衣怪客也用手杖撐著地,慘笑著說“你夠資格知道我是誰,隻是我還是不想說。”
楚天闊說“你這是要寧死不屈?”
灰衣怪客笑道“還不到時候死,今天我雖然敗了,但我們還會再較量的。”
楚天闊說“你覺得我會讓你走?”
灰衣怪客說“你留不住我,除非殺了我,但你要殺我,自己也非死即傷。”楚天闊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自己內傷不輕,雖然灰衣怪客的元嬰啼血已經消退,內力必然大減,但不保他能再使一次元嬰啼血,那動起手來就是兩敗俱亡了。
灰衣怪客見楚天闊沉吟不語,知道楚天闊沒有把握,轉頭對喬力說“喬幫主,今日暫且別過,日後再來拜會。”喬力一聽他還要再來追殺,又驚又怒,說“漕幫和喬某頸上人頭都不會跑,隨後恭候。”
灰衣怪客轉身要走,突然又轉過身來問楚天闊“你這是什麽劍法?”
楚天闊說“下次殺死之前我再告訴你。”灰衣怪客哈哈大笑,說“公平公平,中原武林果然臥虎藏龍,我們後會有期。”
就在此時,山路上傳來一陣嘈亂的馬蹄聲,一路向此地奔來,旋刻間就從山坳處閃了出來,數十匹馬如烏雲般風塵滾滾飛奔而來,楚天闊認出為首的正是漕幫副幫主羅乃毅,原來是接到盧肈功的報信,漕幫眾人大舉前來營救幫主。
灰衣怪客一見漕幫來人,臉色一變,不敢再多耽誤,飛身而起,往下山路而去,這時突然從漕幫馬陣中飛出兩人,要去攔截灰衣怪客,喬力和楚天闊齊聲嚷道“不要動手!”但為時已晚,隻見兩道人影剛靠近灰衣怪客,就如敗絮般往外飛去,灰衣怪客身形一頓落地,又一個身形如鶴起,往山下飛去,轉眼就不見影蹤。
楚天闊和喬力飛身趕到被擊飛的兩個漕幫中人身邊,楚天闊認得兩人是盧肈功的兩位心腹弟子,隻見兩弟子麵如金箔,牙關緊閉,暈厥了過去,但氣息還算粗壯,雖有內傷當不至於致命,不知道灰衣怪客是由於內力不濟,還是怕犯了漕幫眾怒而引來追殺,反正這一出手沒有要了兩弟子的命。楚天闊伸手在兩弟子身上要穴一點,解開他們被閉的穴門,才讓兩弟子悠悠轉醒。
喬力見兩人沒大礙,就站起身來,羅乃毅上前抱拳說“屬下們解救來遲,讓幫主受驚了。”一眾幫眾都向喬力抱拳作揖,以示請罪。喬力抬手示意大夥免禮,說“這次敵人來襲實在出乎我們意料,不僅武功驚人,而且對我們的行走路線十分熟悉,一路讓我們損兵折將,老夫這條命也是靠弟兄們舍命相互才保下來的,喬某多謝眾位弟兄。”說完朝漕幫幫眾抱拳環顧一周,幫眾們異口同聲道“漕幫弟兄唯喬幫主馬首是瞻,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喬力轉身對楚天闊彎腰作揖道“這次全賴楚賢侄及時趕到,救命之恩,喬某沒齒難忘。”
楚天闊趕忙上前扶住喬力,說“喬幫主言重,義父及我受漕幫多年恩惠,理當報效,喬幫主毋庸放在心上。”
羅乃毅上前來說“喬幫主你有所不知,今日早晨沙黎蒼率人到總堂滋事,極有可能是混元教暗中指使前來剿滅漕幫,也是所幸楚賢侄和烏蒙烏大俠出手,才得以逃過一難。”
喬力大驚道“竟有這事!看來辜滄海已經準備好再次進軍中原了,”轉頭對楚天闊說“難怪你懷疑剛才那灰衣人是辜滄海,你是懷疑混元教要斬草除根,派人剿滅漕幫,同時也要除掉我對吧?”
楚天闊點點頭,說“此人武功高得可怕,即便不是辜滄海,恐怕也和混元教有關係。”
喬力說“沒想到你一日之間連救我漕幫兩次,喬某感激不盡,你雖不是漕幫正式拜堂口的弟兄,但你跟隨老莫在漕幫走動也不是一天兩天,我們早就將你當自己人,日後但凡有需要漕幫的地方,盡管開口,我能做到一定替你做到。”
楚天闊說“萬萬不敢當,現在正邪大戰在即,但凡武林中人都應該為匡扶正道而出力,晚輩隻是適逢其會略盡心力而已。”
喬力說“賢侄不要太謙虛,你是漕幫的恩人,這點我喬某不會忘記。對了,你剛才和灰衣人決鬥中似乎受了傷,傷勢怎樣?”
楚天闊說“沒有大礙,回去調養幾日就好。”
喬力說“那我就放心了。”
這是羅乃毅又上前來插話道“幫主,天色也不早,不如先趕回城裏,再做詳談?”
喬力點頭稱好,讓羅乃毅安排回程,漕幫幫眾給喬力騰出了一匹馬,還把楚天闊落在山腳的累癱的馬牽了上來,還是交給楚天闊騎,兩個受傷的人與別人共騎一匹馬,交代妥當,喬力揮手發令,眾人就策馬下山,開始往淮陰城馳去。
一路策馬奔跑,無暇說話,楚天闊則一路尋思灰衣人到底是什麽來頭,看灰衣人樣貌,可能是西域番人,可能是辜滄海的友人,受辜滄海之托前來中原鏟除異己,那混元教的實力就太可怕了,自己的劍法還要加緊修煉,才能完勝灰衣人,不知道這灰衣人相比辜滄海如何?自己與辜滄海一戰能有多少勝算?楚天闊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趕回到了淮陰城,這座他長大的城市,在這座城裏二十多年歲月,他隻是一介平常武人,為了漕運四處奔波,萬萬沒想到現如今他已經開始考慮和西域第一魔頭較量有多少勝算了,楚天闊顯然也想到了這點,長長歎了一口氣,為這不可思議的天命。
進了城門,一幹人馬直奔漕幫總堂,早已有快馬先趕去打點好,帶大隊人馬趕到漕幫總堂,隻見門前的戰場已經清理幹淨,血跡也被擦洗幹淨,楚天闊詢問羅乃毅沙河亮如何處置了,羅乃毅答複說沙河亮帶著他叔父的無頭屍駕船走了。
眾人下馬,早有侯在旁邊的小廝把馬牽走,喬力雖然滿身汙泥衣服破爛,但依然八麵威風氣概不凡,麵對漕幫眾人指揮若定,喬力吩咐在“聚義廳”備下幾桌酒席,要祭奠死去的弟兄,特別囑咐楚天闊要參加,楚天闊推遲不過,就答應留下來。喬力見安排妥當,就讓羅乃毅主持場麵,自己回自家的喬莊去換身衣服去了,漕幫幫眾跑進跑出的忙活了起來,楚天闊無所事事,沒人敢叫他幹活,他就與羅乃毅和一眾堂主在一起說話。
突然,楚天闊想起了剛才山上盧肈功的兩個心腹弟子攔截灰衣人的事,於是問羅乃毅“盧伯伯怎樣了?”
羅乃毅聞言,臉色一沉,楚天闊暗道不好,羅乃毅搖搖頭說“心力交瘁,說完話在椅子上坐著就去了。”楚天闊也是一陣頹然,沒想到盧肈功忠心事主,拚著最後一口氣也要把信送到,終於如願以償,卻也無力回天神碎心滅,難怪他的兩個心腹弟子在西錦山上魯莽行事,原來是要為師父報仇。因為莫北望的關係,楚天闊對盧肈功是極為熟悉的,一直稱呼他為盧伯伯,如今聽聞他逝世,不禁悲從中來,聯想起義父的喪生,唏噓不已。
羅乃毅似乎看穿楚天闊的心思,說“漕幫南北兩大水路特使,竟都……哎,多事之秋啊。”楚天闊想起還有西南堂堂主任萬裏呢,正邪大戰還沒全麵開始,漕幫就受到不小的創傷,足可想象以後的戰鬥是多麽凶險。
眾人無話,轉眼間幾張酒席就在“聚義廳”中備了起來,隻是喬力還沒到,眾人都不敢就坐,默默地等著喬力到來。
過了一盞茶光景,喬力才回到漕幫總堂,換了一身幹淨的青山,整個人頓時又煥發出一種運籌帷幄的威嚴,幫眾皆抱拳作禮恭迎喬力,喬力抬手俯按以示免禮,然後帶領眾人入席,漕幫幫眾依職位輩分而就坐,楚天闊被安排在喬力的右側,以示尊貴。
眾人坐定,喬力端起桌上已倒滿的酒杯,站起身來說“這不是慶功宴,這是祭靈宴,我們要祭奠死去的弟兄們,他們為漕幫恪盡職守誓死報效,他們的英靈永遠在漕幫的神壇上,我代表漕幫列祖列宗,敬諸位死去的弟兄三杯。”說完,仰脖喝了下去,眾人仿照而行,喬力自斟兩杯,悉數飲盡,眾人亦如此。
酒過三巡,喬力還沒有坐下,隻見他又斟了一杯,說“這一杯酒我要敬今日漕幫的大恩人,楚天闊賢侄,沒有他急公好義勇抗強敵,恐怕漕幫及我今日都已經不在了,來,楚賢侄,我喬某和漕幫敬你一杯。”楚天闊端起酒杯與喬力一碰,在遙敬漕幫眾人,最後一同一飲而盡。
喬力敬完楚天闊,又斟了一杯酒,抬起對諸人說“這一杯我要敬在座的諸位,我們在死去的弟兄的幫助下戰勝了敵人,我們今天勝利了,但還不夠,因為敵人會不斷前來,但我們漕幫絕不能做縮頭烏龜,我們要一直戰鬥下去,死而後已,因為我們要對得起死去的弟兄,對得起列祖列宗,要和我喬某一起作戰的就跟我喝了這一杯。”一席話說得漕幫眾人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殺往敵營,快意恩仇,紛紛端起酒杯,齊聲喝道“願與漕幫共患難、同生死。”喬力豪聲說“好,幹了這杯。”說完,濟濟一堂人一齊仰脖喝盡杯中酒。
楚天闊也喝了,在這種精誠團結的鬥誌中人常常會被熱情所挾裹,楚天闊就是被一種同仇敵愾的熱情所鼓勵。楚天闊不得不佩服喬力的氣魄,一番話幾杯酒就把漕幫眾人從損失慘重的消沉中帶了出來,鼓起了眾人的勇氣和鬥誌,仿佛再有什麽敵人來都不再話下,喬力是一個天生的將軍,自有讓人甘心效命赴死的魅力。
場麵上的酒喝過,喬力就讓底下人隨意吃喝,眾人乘著鬥誌就紛紛開壇飲酒,觥籌交錯,好不熱鬧,隻有喬力這一桌還稍微克製一些,喬力不斷勸酒夾菜,也打聽今日的戰況,於是就由羅乃毅把今日沙黎蒼率眾來擾之事一一向喬力做了說明。
喬力聽得十分關切,聽到“天罡”時更是手下一抖,筷子掉地。待羅乃毅把這一番戰事講完,喬力才長籲一口氣,說“烏蒙猜得可能是對的,能使出‘天罡’的恐怕就是辜滄海和他的兒子辜道吾,看來辜滄海已經把他的傳人派入中原了,風雨欲來。”
楚天闊插口說“辜道吾也是去年在岷江上攔截我和義父的蒙麵人首領。”
喬力說“哦,還有這事?難道此事確實不關唐門?”
楚天闊從懷中掏出當初在岷江中的那枚鎢金暗器,亮在桌麵上,說“怪就怪在那夥蒙麵人用了這種暗器。”
喬力及眾人都湊頭去看,發出陣陣驚呼,喬力拿起暗器細細端詳,然後說“莫非唐門與混元教已經結成聯盟?”
楚天闊說“此時還不清楚,但唐門可能對混元教進入蜀中已經有所了解,去年和我們交易藥丸的,不是原來的扶元堂堂主唐奔,而是換為唐家總管唐天勁,這事很蹊蹺,所以我準備再入蜀一趟去查個水落石出,我要弄清楚到底唐門站在哪一邊。”
喬力點點頭說“我這趟上少室山,就是和七大派掌門共商對付唐門的計策,眼下唐門與七大派還不到勢成水火的地步,隻有青城派江振庭與唐門結的梁子比較深,誓要攻破唐門,還有一些這次跟隨青城派前去蜀中丟了性命的江湖豪俠的親朋好友,也主張與唐門魚死網破。”
羅乃毅問“那圓慧大師的意思是怎樣?”
“圓慧大師還是不願意與唐門發生大規模衝突,但青城派和一些江湖豪俠決意要鬥,於是圓慧大師定了一個折中之策,先約請唐天引出來詳談一次,如果唐天引還是不肯解釋岷江伏擊和鎢金暗器之事,那就隻能舉而伐之了,依我看唐天引絕不會服軟,所以這場大戰極可能難免。”一番話,說得廳中眾人磨掌擦拳,躍躍欲試,似乎迫不及待還與唐門一較高下,但楚天闊深知唐門暗器的厲害,唐婉的暗器功夫已經高深莫測了,何況唐天引,而且他們使用的還是無毒的暗器,如果用上有毒的暗器,肯定殺傷力更甚,加上混元教在一旁虎視眈眈,楚天闊都為中原七大派捏了一把汗,看來自己要盡快入蜀才能。
席上雜亂,眾人還沒有更進一步詳談,就被一陣陣酒令、叫嚷大亂,於是隻有暫且放下正事,喝起酒來,喬力喝完一杯後突然問“對了,烏蒙去往何處了?”
羅乃毅說“烏大俠斬殺了沙黎蒼後,也不逗留,出城去了,楚賢侄送了他一程。”說完眼望楚天闊,楚天闊點點頭,說“我送烏大俠到城外雲外樓,喝了幾杯酒,說了一下江湖大勢,他要先把沙黎蒼的人頭帶回終南山去獻祭,所以就先走了,不過我想中原一旦有難,烏大俠會出山的。”
喬力點點頭,說“他回中原我就放心,他的快刀正好可以破唐天引的暗器,大局還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