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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海路一帶向來是玩樂的好場所，曾經陸卓年也是這裏的常客，但自從陸卓華過世，他便許久沒有來過了。
    他尋著記憶先找到附近一家便利店，下車去買了包煙，然後叼著煙晃悠悠地過了馬路。一個衣著妖嬈的女人不小心撞到他身上，扶著他的手臂嬌聲道歉，他勾起一個極淡的笑，抽出手來，順勢拉開距離，依舊朝前走。不過轉眼之間，一樁豔事煙消雲散，他也隻是被撞時頓了一瞬，之後連腳步都不曾緩上一緩，這其中展露出來風流博浪，哪裏是一般人能有的姿態。
    門口有一個服務員小哥問：“您找人嗎？”
    陸卓年點了一點頭，對方又問：“找衛哥的？”
    陸卓年略抬了抬眼，看著他，小哥立馬笑了：“哎！衛哥叫我來給您領路，說我準能一眼瞧著你，人群裏頭最俊的那個就是，我這心裏還一直打鼓呢，怕自己眼神頭不好。果然！衛哥沒說錯！您肯定是陸哥，是不是？我算瞎擔心了，隻要沒瞎，誰也不能認不出您啊！”
    小哥給他領著路，一張小嘴甜滑得很，陸卓年跟在後頭笑——倒不是因為他拍的馬屁。衛淩風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夥子，被人一口一個“哥”地叫就夠不倫不類了，陸卓年到底是想不通他怎麽會讓人叫他“衛哥”。
    直到瞧見衛淩風大爺似的叫兩個小姑娘伺候著坐在沙發裏喝橙汁，他又笑了——衛淩風酒精過敏，不知怎麽還喜歡來酒吧這種地方。
    “你一個人？”他走過去坐下，隨便在桌上挑了瓶酒倒上，喝的時候皺著眉，吞下去後眉眼舒開，搖著酒杯瞧人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染上了一股濁世風流的意味，輕佻又肆意，像是要從眼睛裏生出鉤子，“不會吧。”
    衛淩風推了推身邊一個姑娘，示意她坐到陸卓年身邊去，嘴上說：“哪呀！你不是說要來嗎，我就把他們都給趕走了。”
    這種事，他倒也真做得出來。陸卓年也不勸他，隻無所謂地說：“一起玩兒嘛。”對坐到他身邊的姑娘瞧都沒瞧一眼，姑娘給他倒酒，他也喝，要貼上來，也任她貼，自己卻像沒事兒人似的繼續跟衛淩風聊天。
    “你爸這次是使了什麽絕招了，把你困在外頭那麽久，有兩年了吧？”
    衛淩風“嘁”了一聲，說：“能不能不提他。”陸卓年沒再提，他自己又忍不住說：“我是腿斷了回不來，哪有他什麽事兒？傷筋動骨一百天沒聽過嗎？他閑著沒事兒給我把學籍轉了，有個老師……哎，就是那天你旁邊那個人那款的！我還想著你肯定喜歡，琢磨著介紹給你呢。”
    陸卓年一口酒差點噎在嗓子眼兒裏，咳了半天才說：“什麽？誰？哪款的？我喜歡什麽樣兒的你知道嗎？”
    衛淩風不服氣地說：“我怎麽不知道了？就那天你身邊那個，在商場裏頭，就那樣兒的！”
    “胡說八道。”陸卓年把酒杯按在桌子上，“你個小屁孩兒懂什麽？”他抬抬手，示意兩個姑娘出去，然後才嘲諷衛淩風：“還學人家叫小姐，酒都不會喝，你會玩兒小姐嗎？”
    “我怎麽不懂了！我酒精過敏才喝橙汁的，能怪我嗎？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讀書那會兒，那個姚依依……是不是這個名兒來著？反正就那個女學霸，回回代表你們高中部演講，站在台上的時候，那一股子高冷勁兒，你敢說你不喜歡？你追人家多久了你，你還說你不喜歡這種。”衛淩風挑著下巴，言之鑿鑿，“不過那天你身邊那個看著脾氣好多了，比起我那個見鬼的老師……你那是不知道……”
    陸卓年總算被呼喚起一點兒對姚依依這麽個人的回憶，失笑道：“他脾氣好？說你眼睛瘸了你還不信。”他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看著是溫溫和和的，最難搞的就是這種人。”
    衛淩風毫不在意地說：“那還不是被你搞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