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成精在天玄大陸中這句話更是有一定的道理。能熬過層層天劫，曆經無數歲月爬到高處的修士，或許性格各異，但絕對沒有真正的蠢貨。
    歲月磨礪了他們的修為，更磨礪了他們的心機和城府。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循環：不夠精明的，早就在道途上化為枯骨；活下來的精明者，又因活得久而見識更多陰謀詭計，愈發油滑深沉。
    若問現在的天玄大陸，什麽東西最炙手可熱？答案毋庸置疑——靈機通玄符！
    巴掌大的玉符，已非簡單的傳訊工具，它連接著萬相這方光怪陸離的大千世界，更鏈接著“百寶閣”跨越山河的龐大坊市。無數修士砸鍋賣鐵，隻為求得一符，躋身這新生的“靈網”之中。
    若問哪個勢力風頭最勁？數月前還寂寂無名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宗”，如今已是聲名赫赫，如日中天，
    那些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古董們，不懂什麽叫“大數據”，不明白掌控輿論的精妙，更不理解信息繭房的可怕。但他們有著野獸般的直覺，以及對力量與利益最原始的嗅覺。
    不久前發生的一幕深深刺激了這些老怪物的神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散修，在萬相上傳了個名為“宗門的弟子就可以這麽欺負人嘛”的留影。視頻中，他控訴某中型宗門弟子仗勢強奪其發現的一株靈草。
    此視頻一出，瞬間引發無數散修共鳴，彈幕聲討如潮，點讚轉發無數。
    結果如何呢？該宗門弟子被無數修士自發排擠，寸步難行，最終逼得其宗門長老親自出麵，嚴懲弟子以平息眾怒。
    “欺負人？”
    某個隱世洞府中，響起一聲蒼老而沙啞的嗤笑，“嗬，修仙界弱肉強食，天經地義！放在百年前，這等小事，當事人直接就殺了，誰會在意一隻螻蟻的哀鳴？”另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接口：“但現在不行了。這‘萬相’…好厲害的口舌，好可怕的眾怒，殺人不見血，誅心於無形。”
    老怪物們嗅到了危險，更嗅到了無與倫比的利益。掌控了這“靈機”與“萬相”，便等於掌控了無數修士的耳目喉舌，掌控了輿論的潮汐，甚至…能左右資源的分配與流向！這比單純的武力威懾，更可怕，也更誘人。
    於是，暗流洶湧。一道道或強橫、或隱秘的神念，如同無形的觸手，悄然探向浪浪山的方向。明裏暗裏的調查隨之展開。
    調查的結果讓老怪物們心思各異。
    浪浪山的名譽長老有劍宗當代的聖子，分量十足，為情假死遁世的上一代劍宗聖子、自離出當代陣修大宗定海宗的凶名赫赫的“血手人屠”、定海宗聖女的親傳弟子、來曆神秘的丹道巨擘、以及…一個沉睡萬載、不知深淺從棺材裏蹦出來的老怪物。
    再加上金家商會龐大的財力物力暗中輸送，甚至有個弟子是大夏皇室的童養夫？
    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宗的底蘊，乍一看確實唬人，但實際上也是相當厲害。
    幾大頂尖勢力的影子或明或暗地交織其中，形成了一張看似牢不可破的保護網。尋常勢力，甚至一些一流宗門，此刻都得掂量掂量，不敢輕易捋虎須。
    然而，“人老成精”也意味著…足夠貪婪，足夠自信，也足夠頭鐵！尤其是那些壽元將盡、卡在瓶頸無數年、或者對權力掌控有著病態渴望的老不死們。
    他們看得出“靈機”代表的未來是何等廣闊，那海量的信息流、靈石流，足以讓他們瘋狂！浪浪山的保護網固然強大，但在潑天的利益和自身絕強的修為麵前，並非沒有縫隙可鑽！
    世界上，永遠不缺頭鐵的，尤其當這“頭鐵”源自於活了太久、自信膨脹到極點的老怪物。
    浪浪山。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隻有院中藥架上的草葉，在微風中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趙天齊依舊半躺在老藤椅上，靈機懸浮身前，屏幕微光映著他平靜無波的臉。他似乎在專注地看著萬相上某個靈廚講解“爆炒龍須鯉”的訣竅。
    然而，就在這靜謐之中，異變陡生！
    一股陰冷、粘稠、帶著強烈精神汙染的神念，如同無形的毒蛇，悄無聲息地穿透浪浪山外圍的警戒陣法，直撲趙天齊旁邊放置著靈樞的院子，神念蘊含著極強的“惑神”之力，目標明確——侵入靈樞，探查其虛實，甚至嚐試控製。
    藤椅上的趙天齊，眼皮都沒抬一下，他仿佛沉浸在“火候七分，下薑片爆香”的解說裏，隻是端起粗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就在那陰冷神念觸及院牆的刹那——
    “聒噪。”
    一聲極淡、仿佛自言自語般的低語響起。
    趙天齊拿著茶杯的左手，小拇指似乎極其隨意地、對著院門外的虛空方向，輕輕一彈。
    “啵！”
    一聲輕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聲響。
    那道強橫陰毒、足以讓紫府修士神魂受創的入侵神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瞬間粉碎！連一絲漣漪都未能蕩起。遙遠的某處深山古墓中，傳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悶哼，隨即徹底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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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你在家裏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那家裏肯定就來了一堆蟑螂。
    果然，片刻之後，另一種更隱蔽的探查來了。數以萬計、肉眼神識幾乎不可察的“靈微塵”承載著探查者的分神，如同真正的塵埃般，借著夜風，無孔不入地飄向歸塵院，它們的目標是附著在院中任何物品上，甚至潛入趙天齊的衣物發絲，進行最細致的觀察和竊聽。
    趙天齊似乎對萬相上靈廚撒下最後一把靈蔥的動作很滿意，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他放下茶杯，右手隨意地朝著院中藥架的方向，像驅趕蚊蠅般，輕輕拂了拂袖子。
    呼——
    一股柔和到極致、卻又蘊含著無法抗拒規則之力的微風平地而起，那些飄蕩的“靈微塵”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被這股微風卷起、湮滅，連帶著其中承載的分神意念，一起化為虛無。
    風過無痕，院中依舊靜謐，隻有藥草清香。千裏之外，一個正在操控“靈微塵”的枯槁老者猛地噴出一口黑血，眼中滿是駭然與難以置信。
    前兩次無聲的試探失敗，顯然激怒了某些存在。夜空中，距離浪浪山百裏之外，空間突然劇烈扭曲！一道包裹在璀璨星光中、散發著化神期巔峰威壓的身影，強行撕裂空間，一步踏出！此人須發皆張，目露精光，顯然動了真怒，打算以力破巧，直接降臨浪浪山核心區域，擒賊先擒王！
    這一次，趙天齊終於把目光從靈機上移開了。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那星光璀璨、威勢滔天的不速之客，眼神裏沒有驚訝，沒有憤怒，隻有一絲…被打擾了看視頻的不耐煩。
    “吵死了。” 他咕噥了一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空間，落在那化神老怪耳中。
    他懶洋洋地從藤椅上漲站了起來，腳尖一點，身形直接出現在空中，爾後隻是抬起右手，對著那百裏之外、氣勢洶洶的化神老怪，像是拍一隻惱人的蒼蠅，極其隨意地隔空……扇了一巴掌。
    沒有驚天動地的靈光爆發，沒有毀天滅地的法則波動。
    隻有一聲清脆響亮的——“啪！”
    如同耳光抽在臉上。
    緊接著，在無數道或明或暗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
    那籠罩百裏的化神威壓，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消散，璀璨的護體星光，如同風中殘燭，驟然熄滅。
    那氣勢洶洶的化神老怪，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整個人就像一顆被全力抽飛的石子，化作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流光，以比來時快十倍、百倍的速度，倒飛了出去！瞬間消失在茫茫夜空深處，隻留下一條被強行貫穿的、久久無法平複的空間漣漪軌跡，證明他曾經來過。
    歸塵院上空，趙天齊收回手，仿佛隻是撣了撣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落到地麵上，重新將目光投向靈機屏幕，看著出鍋裝盤的“爆炒龍須鯉”，滿意地點點頭，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嗯，火候不錯。” 他低聲評價了一句，不知是說菜，還是說剛才那一巴掌。
    院牆根下，藥草在夜風中輕輕搖曳。萬相鏡上，新的視頻自動播放，標題是【震驚！隔壁山頭的護山靈獸竟在偷學廣場舞】。
    浪浪山外圍，幾個僥幸未被拍飛、隻是遠遠窺探的神念，如同受驚的兔子，瞬間縮了回去，消失得無影無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死寂的恐懼。
    趙天齊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藤椅輕搖。
    “今晚看來清靜了。”
    而不遠處，準備激發陣法的李福等人也將神念收了回來，鬆了口氣。
    “都說了，你們不要擔心，天齊哥的實力遠超你們想象，非要拉著我過來守山，這下信了吧。”王二丫悠哉悠哉的躺在趙天齊同款藤椅上笑道。
    “今天這一批實力最強，我估摸著後麵應該就不會再有這些惱人的蒼蠅過來了，晚上可以好好的刷萬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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