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和夏盈都不是磨蹭的人，既然決定了要走，幾口將魚吃盡，便各自開始收拾。
    洛羽先是下水出了洞口，將愚人牌上的靈術都更新了一番，又回到洞中把背包整理了，帶上清水和火把。
    再看夏盈，就簡單多了。
    手中一枚不起眼的戒指，就是夏盈所有的家當。
    幾天的相處，洛羽已經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儲物戒。
    當初夏盈會追殺自己一路，也是因為儲物戒夾在貼身衣物中，被自己偷走的緣故。
    說實話，洛羽對這枚儲物戒充滿了好奇，隻是因為兩人始終冰冷的態度，洛羽一直沒有出言詢問。
    此時見夏盈準備完畢，洛羽與她對視一眼，當先走向水簾洞深處。
    原本用碎石堵起來的口子，早已被洛羽挖開。
    洞穴後方，是一條天然小徑，一路向山中延伸，不知通往何處。
    這幾日洛羽曾幾度試著進入，但小徑深不見底，洛羽不敢過於深入，又隻好回返。
    這一次，有了夏盈一起，又做了更加的充分的準備，洛羽決定要好好探一探這洞穴深處。
    沿著甬道一路向前，前路又折而往下，一路隻有無休無止的風聲，和深不見底的黑暗。
    黑暗中一點光亮緩慢向前移動，洛羽一手舉著火把，一手緊握長劍，保持著一個隨時能夠進擊的姿態。
    甬道很安靜，安靜得讓人很難受。
    洛羽走得很慢。
    稍微有點風吹草動，洛羽便會停下來，小心翼翼地觀察。
    然而什麽都沒有，隻有無邊無盡的黑暗，不斷吞噬著腳下的步子，不斷吞噬著走過的時光。
    黑暗帶來的，是極度的壓抑與不安，這種不安壓迫著洛羽的神經，讓洛羽的身體下意識緊繃。
    洛羽開始感到疲倦。
    洛羽很想有個人可以說說話。
    下意識看了夏盈一眼，洛羽卻又埋頭向前。
    洛羽不知道怎麽和夏盈聊天。
    哪怕她現在人畜無害，哪怕她偶爾楚楚可憐，可洛羽知道，就是她殺了唐瀟瀟，殺了莉莉，甚至也可能殺了姚薇。
    洛羽身後五米的地方，夏盈同樣一手火把，一手靈劍，小步往前走著。
    這是一個正好能夠看到洛羽背影的距離。
    夏盈向來獨來獨往，可是此時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四麵黑暗的鬼地方，自己不願和洛羽走丟。
    夏盈這幾天恢複得不錯，可即使如此，一路走下來也疲憊不堪。
    可是夏盈也沒開口。
    哪怕這無聲的黑暗讓夏盈格外難受，可連洛羽都承受住了，自己又怎能示弱？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走著，沒有危險，也沒有出口。
    沒有時間，也沒有方向。
    又拐了一個彎，前方的甬道漸漸開闊起來，洛羽卻突然停下腳步。
    “怎麽了？”夏盈幾步走上前，開口問道。
    洛羽沒有說話，隻是把手臂向夏盈伸了過去。
    洛羽的手腕上戴著一個機械手表，長針一格一格跳動著，短針卻定在兩點的位置。
    下午兩點了。
    兩人已走了五個鍾頭。現在回返，還能趕在天黑前回到水簾洞中，如果再晚一點回去，可能就將遇見上岸的水靈。
    “你怎麽想？”夏盈看向洛羽。
    “我想繼續向前。如果你……”
    “那走吧。”洛羽還沒說完，夏盈已輕快打斷，主動走到前方。
    也許是這短暫的對話打破了平衡，洛羽和夏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這種黑暗的環境，不能隻用眼睛，要用全身去感受。”夏盈道。
    “就像你感受篝火，就像你感受水靈。萬物有靈，用身體，用心神而不隻是眼睛去感受，你才能夠在特殊的環境中存活。”
    洛羽默默按著夏盈的方法嚐試起來。
    半晌，洛羽搖搖頭道“我感受不到。”
    火光與黑暗不斷拉扯，洛羽嚐試著用心去感受，卻隻感受到一片虛無與壓抑。
    什麽都沒有。
    最終，還是隻有目光所及，那寥寥數米的可視距離，讓洛羽感到無比安心。
    “剛開始自然什麽都感受不到，慢慢的就不一樣了。你最好把這個養成習慣，習慣到睡覺的時候都在感受，這對你日後的修行大有好處。”
    “謝謝。”
    聽到這兩個詞，夏盈的嘴角終於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微笑，言語間卻依舊保持著那高傲冰冷的語氣。
    “不用。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東西。我不說你也總會想通的。”
    夏盈說得簡單，然而洛羽知道，越是最基礎的東西，往往越是容易被忽視，沒有人教，就會走彎路。所以人才需要老師，而不是放任自學。
    於是洛羽又沉默下來。
    洛羽不喜歡欠別人的情，尤其夏盈是敵非友。可從被迫學習劍法開始，自己不知不覺已欠了夏盈許多。
    這讓洛羽有些惶恐，也有些屈辱。
    夏盈還在繼續說著。
    “你的劍法是雲睦教的吧？”
    “雲睦是個好人。誠於劍，就不會有太多私心。你運氣不錯。”
    “我的運氣也不錯。若是換成其他人教的你，你學不會我的劍法。”
    斷斷續續的話語聲中，兩人不斷前行。洞穴時而向左，時而往右，洛羽已辨不清方向，甚至連向上向下，都已全然沒有想法。
    又行一段，甬道漸漸開闊起來，頭頂也漸漸高起。短暫的安靜過後，有奇怪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什麽聲音？”洛羽下意識問道。
    一路上活躍的夏盈此刻卻安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又走幾步，眼角餘光瞥見一物從天而降，洛羽下意識往旁邊一躲，就看到那是一團黏糊糊的物體，看起來像是鳥屎。
    旁邊，夏盈已蹲了下去，小心觀察了一番地麵，開口吐出兩個字“蝙蝠……”
    話音未落，洛羽就看到一頭翅展足有半米的蝙蝠從天而降，衝入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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