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穀。
    樹下。
    趙天豐的老母親靠在樹幹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汗水將趙母稀疏的銀發全打濕，混著泥土與草葉歪到一邊，過去的端莊雍容都不見，隻剩下滿麵的疲態與彷徨。
    “老東西，怎麽不跑啦？”
    手持鋼刀的女子伸出手掌在趙母滿是皺紋的臉上拍打著，眼神之中全是嘲諷與不屑。
    “也真難為你那廢物兒子了，腳筋斷了還想要爬過來呢。”
    不遠處的溪水邊，趙天豐在泥濘的青草地上拚命掙紮著，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可被利刃挑斷的腳筋哪裏承受得起一個男人的重量。
    所以趙天豐隻能雙手撐著地麵爬行。
    爬向母親的方向。
    “老東西，你兒子這麽孝順，要不我就讓你多活一會兒吧。讓你們再多聊幾句，交代一下後事？”
    女人笑嘻嘻地看著趙天豐一點一點靠近，又湊到趙母耳邊，小聲道：“等他爬過來了，我就當著他的麵一刀把你腦袋砍下來。嘖嘖，他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你說呢？”
    有淚水順著布滿皺紋的眼角流出來，趙母轉頭死死盯著眼前的女人。
    “你是個惡魔！你們海賊團都是惡魔！你們會下地獄的！”
    女人聞言笑了起來。
    “是啊。那就請你們母子倆在地獄裏等我吧。”
    女人揚起手中鋼刀，對準了趙母的脖頸。
    女人的動作是如此地舒展，甚至故意調整了身位，好讓趙天豐看到，看到刀鋒上閃爍的寒光。
    “不！”趙天豐怒吼著，雙手在地上一撐，猛地朝女人撲去。
    數米遠的距離，又豈是此時腳筋斷裂的趙天豐所能跨越。無助的跌倒在泥地裏，趙天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女人揮刀。
    然而這一刀卻遲遲沒有落下。
    沒有辦法落下。
    持刀的手被握住了。
    女人回過身來，就看到一個少年站在自己身前，靜靜地看著自己。
    少年的眼神是那樣的平靜，可不知道為什麽，女人有點害怕。
    “你……”
    女人開口想要質問對方是誰，但隻說了半個字就停下來。女人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
    女人感到喉嚨有一點點疼。
    疼痛越來越強烈。
    女人慌了。
    女人鬆開了手中的鋼刀，雙手捂住咽喉，可是血卻從指縫滲了出來。
    女人看到了少年手中的劍。
    劍上有血珠滴落。
    女人明白了什麽，恐懼順著血光鑽進女人的瞳孔，在女人頭腦中不斷沉積。
    說不出來，也喊不出來。
    女人坐倒在地。
    臨死前的最後一個畫麵，女人看到日光在少年身後拉出深長的影子，少年甚至沒有多看自己一眼，而是一步步走向溪邊，走向正在施暴的自己的同伴。
    “洛羽……”趙天豐認出了這個背影，喃喃念出了少年的名字。
    這個名字曾是與自己並肩戰鬥的同伴，也曾是雲上樓不能說的禁忌，趙天豐曾以為雙方再也不會有交集，可今天他又出現在自己麵前，沒有看自己一眼，卻救下了自己的母親。
    正百感交集，趙天豐突然感到一道人影倒向自己，將自己抱在懷中。
    那是母親的聲音，母親的味道。
    趙天豐聽到母親在哭泣。
    趙天豐紅了眼眶。
    洛羽沒有停步，沒有多看趙天豐母子一眼。
    洛羽還在向前走著。
    前方的青石上，一個女孩被剝得精光，兩個男人正圍在她身邊。
    女孩不斷掙紮扭動著，換來的是男人毫不留情的一個個耳光。
    另一個男人，更是口中髒話不斷，手上動作不停，一點點剝落女孩的尊嚴。
    也許是欺辱霸淩太過刺激太讓人投入，也可能是泥土地上腳步太過安靜，兩人都沒有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人。
    洛羽看到了女孩的臉。
    那是一張被耳光抽腫的臉，可洛羽依然認出來了，這是後勤隊的一員。
    她曾負責過基地開水的發放，在自己剛到六樓基地的時候，為自己泡過一碗麵條。
    洛羽左手從後麵勒住抽打女孩耳光的男人的脖子，右手長劍抹過。
    有鮮血噴湧而出，灑在女孩赤裸的身體上，熱氣騰騰，就像是當初女孩為自己倒下的麵湯。
    旁邊的男人這才反應過來。
    雙手從女孩的身上拿開，男人抓起旁邊的兵器，退開一步大吼道：
    “你是誰！”
    男人聲音很大，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洛羽毫不在意，踏出一步，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劍斬落。
    男人也算是經驗豐富之輩，在洛羽出劍瞬間便做出了應對，手中長刀回防，同時左腳後退半步，給自己留出撤退的餘地。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看到洛羽的長劍穿透所有的防禦，刺入自己胸口。
    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男人痛苦地皺著眉頭，似乎沒想明白為什麽是這樣的結果。
    洛羽已將長劍順勢抽出，走向下一個對手。
    海賊團的人終於被驚動，紛紛放下手中追逐屠殺的對象，從蝴蝶穀各處走了出來。
    “一，二，三，四……”
    洛羽幹脆停下腳步，靜靜等著，靜靜數著。
    一共十二個人，七男五女，其中有三人已經覺醒，為首的是兩個女人。
    左邊的女人手持長鞭，身著漆皮緊身連體衣，裸露在外的小臂大腿上爬滿了黑色的紋身。
    這是海賊團排行第七的首領露西。
    右邊的女人有些瘦小，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動漫文化衫，唯有脖子上掛著的火紅吊墜格外顯眼。
    海賊團排行第四。
    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