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複古風格的木門，是一座漂亮的庭院。
    草木齊整，花香縈繞，一個紅木秋千落在庭院一角。秋千架上爬滿青藤，青藤上係著銀色風鈴，風鈴隨風搖曳，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清脆的聲響中，鵝卵石小徑蜿蜒向前，直達一座精致小樓。
    小樓大門敞開，門內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聲音。
    李驍悄悄扯了扯洛羽的衣角。
    洛羽知道李驍的意思，這棟小樓地處幽靜，又有水汽繚繞，正是埋伏的好地方。
    然而洛羽隻是朝李驍輕輕點了點頭。
    “無妨。靈修之下，無人能攔得住我。路飛不行，他們更不行。”
    前方帶路的沙塵聞言身形一頓，苦笑道：“洛兄不必擔心副團長純粹是一片好意，想與洛兄化解之前的誤會罷了。”
    洛羽沒再說話，隨沙塵踏入小樓之中。
    進門後是一座小廳，小廳一角，一條扶梯旋轉向上。
    沙塵在扶梯旁停下腳步。
    “洛兄，副團長在二樓書房等你。上了樓梯左轉，盡頭的房間便是。”
    洛羽眉頭微皺，叮囑李驍在樓下等著，獨自上了二樓。
    二樓盡頭，書房木門半掩。
    從門外可以望見裏麵裝飾簡單，一扇剔透的落地窗向南敞開，兩麵書架就著斜陽，中間是一張明淨的茶幾。
    茶幾上擺著一白色膽瓶，暮光照落下來，膽瓶中的綠葉與黃花都被染成昏昏沉沉的模樣。
    茶幾一側，一個女子正盤膝坐在蒲團上，翻看一本經書。
    女子一身寬鬆黑衣，臉上戴著白色薄紗麵罩，看不清身形，也看不清容貌，洛羽卻能從女子身上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覺。
    聽到門外的動靜，女子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合上經書起身迎上來。
    “洛兄！快快請進！”
    將洛羽請到茶幾旁坐了，女子又踮著腳尖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下茶葉，替洛羽泡了一杯清茶，才在洛羽對麵坐下，聲音中帶著幾分歉然道：
    “小女子看書入了迷，有失遠迎，還望洛兄海涵！”
    夕陽落在女子身上，把麵紗染成溫婉的橘色，再配上那清冷中又帶著些許清甜的聲音，仿佛能將人融化在這溫柔的夕照之中。
    可洛羽沒有說話。
    不論是這莫名其妙的邀約方式，還是遮臉蒙麵的衣著打扮，都不是應有的待客之道。
    見洛羽不言不語，女子又主動說道：“我是海賊團的副團長，你可以叫我露。”
    “那麽露小姐請我來此，不知所為何事？是想要邀我入夥，還是要替貴團長報仇呢？”洛羽開門見山道。
    “都是。”
    “什麽意思？”
    “我想邀請你聯手，替海賊團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洛羽笑了，左手輕輕握住黑火重劍。
    露看到了洛羽的舉動，卻沒有絲毫回應， 反而輕聲問道：“洛兄覺得我們的仇人是誰？”
    “我殺了路飛，你們的仇人自然是我。”
    露搖搖頭。
    “你與路飛公平決鬥，談不上仇怨。更何況，路飛本就沒打算活著走出蝴蝶穀，那天遇到的是你，或是其他人，並沒有什麽區別。能遇到你這樣的對手，路飛隻會覺得幸運。”
    “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洛羽道。
    露正襟危坐，雙目直視洛羽，道：“我們要殺的人，是趙二。”
    “趙二？”洛兄眼神一縮。
    如果是其他人，洛羽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是趙二不一樣。姚薇的下落，可能還要落在趙二身上。雖然理智不斷提醒洛羽，姚薇大概率已經死去。
    “就是趙二！古鎮皆知我海賊團為非作歹，屠殺無辜，卻不知背後是趙二指使。”
    “嗬嗬。”洛羽冷笑。
    “蝴蝶穀中，是趙二拉著你們的手屠殺手無寸鐵的老婦，還是趙二逼迫你們淫虐一絲不掛的少女？”
    露沒有回答，轉頭望向落地窗外。從這裏望出去，溫泉河水汽繚繞。順著溫泉河向前，就是靈修們居住的溫泉灣。
    “我聽說洛兄一直在出雲穀中修煉，那不知洛兄回來後可有聽人說過，海賊團崛起的曆程？”
    沒等洛羽回答，露已繼續說道：“我跳魚峽眾人進入古鎮時，一共一百三十七號人。不算路上死去的兩位，覺醒者隻有路飛，沙塵，夏娜和胡狼。”
    “進入古鎮後，趙二找上我們，表示隻要我們替他辦事，他願意給我們提供靈丹，教授我們修煉的法門。”
    “那時候我們初來乍到，能得到靈修賞識，自然受寵若驚，趙二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努力完成。趙二的靈丹也確實有效，短短幾天時間，李龜李蛇相繼覺醒，然後是露西和沫沫……海賊團的實力不斷提升。”
    洛羽靜靜聽著露的講述，突然想起劉家碩曾與自己提到過海賊團進入古鎮後接連覺醒的事情。
    那時自己隻覺有些古怪，卻不想背後原因如此簡單。
    “隨著我們實力越來越強，趙二安排的任務卻是越來越離譜，一些任務哪怕我們用盡全力也難以完成。而一旦完不成任務，就會受到他的懲罰。漸漸的，露西等人開始出手截殺其他團隊。”
    “一開始我以為是人性之惡，隻是更用力去約束團裏的人。可後來我才知道，是趙二借懲罰之名在我們身上種下了咒語。”
    “夏娜曾與我說，趙二的懲罰猶如用刀子在靈魂上打磨，仿佛要將整個靈魂都剝落下來。被懲罰過後，每次想起靈魂都會感到戰栗，都會忍不住想要虐殺發泄。”
    “我細細觀察，發現每一個接受過懲罰的人都是如此。”
    “趙二控製了我們，就像寄生蟲控製了宿主一般。我們的一舉一動，早已埋進了趙二設計好的程序。”
    “也是為此，路飛必須死。隻有路飛死了，海賊團群龍無首，才能夠讓趙二的魔爪暫時鬆開，才有借口讓其他人躲起來喘口氣。”
    “但是我們不隻是想要喘口氣，我們想要的，是永遠解決身上的問題！”
    夕照照在露的身上，洛羽能夠感到她的堅毅，感受到她的憤怒。
    可這些並不足以打動洛羽。
    洛羽道：“你無法證實你所說的。”
    “是。但是你可以很容易打聽到趙二是什麽樣的人。”
    洛羽知道趙二是個什麽樣的人。今早醒來後，洛羽已經從許青鋒和穀荔多等人口中得到了諸多關於趙二的信息。
    “為什麽找上我？”洛羽冷聲問道。
    自己今天才開始打探趙二的消息，對方就找上門來，這很難不讓洛羽心生戒備。
    “因為你是個好人。”
    “我們收集了關於你的全部信息，包括雲上樓中救人，包括七日之約，也包括蝴蝶穀中不計前嫌救援雲上樓甚至為此和我們為敵。”
    “你是個好人，我們相信你不會站在趙二那一邊。”露鄭重說道。
    “所以，加入我們嗎？”
    “沒興趣。”
    趙二也好，海賊團也好，都是臭名昭著之輩，洛羽都不相信，也沒有與之同流合汙的想法。
    “如果露團長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露緩緩起身，將洛羽送到書房門口。
    “洛兄，恕我不能遠送。今日之事，以及我的身份，還請洛兄替我保密。”
    路飛站在走廊上，望著洛羽徑自離去的背影，最後開口道：
    “順便提醒洛兄一句，路飛倒了，趙二下一個聯係的，一定是你。洛兄如果不願落得路飛的下場，還請多做準備。”
    洛羽腳步頓了頓，又繼續向前。
    “那我也提醒露團長一句，靈修的實力，遠比你想象的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