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說著，眼神再次變得怨毒，身上原本已經被淨心咒壓製下去的怨氣開始絲絲縷縷的從體內冒出來。
林舟見狀走上前，一隻手搭在張亮的身上。
一股溫和的力量鑽入張亮魂體內。
怨氣再次被壓製下去，他的眼神也隨之恢複清明。
林舟收回手，輕咳一聲。
“好了，事情都已經搞清楚，張亮，本尊現在給你一個選擇。”
張亮一愣。
“選擇？”
林舟的話讓他感到意外。
自己現在都已經被抓住了，在這個男人的麵前自己甚至都沒有反抗的力量，哪裏還有什麽選擇可言。
就聽林舟淡淡說道。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第一，你放下仇恨，本尊親自做法，送你入輪回轉世。”
張亮不屑一笑。
入輪回，自己大仇未報，如何入輪回。
放下仇恨，這種話說出來輕鬆，可就因為這幾個家夥，毀掉了自己的一生。
自己的父母還尚在人世，眼下行動倒也還方便，可再過十年，老後孤苦無依，他們又該怎麽辦？
張亮沒有說話，他並不願意接受這個選擇，但他也明白，自己並沒有什麽選擇。
雖然這個男人還沒有說，但他已經猜到自己的第二個選擇是什麽。
無非就是威脅自己，如果不放棄仇恨，就要被滅掉，魂飛魄散。
無所謂了。
這一世為人，自己已經看透了。
魂飛魄散，也未嚐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張亮心中已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他隻恨天道不公。
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過是糊弄小孩子而已。
這些道士修士，也不過是不分青紅皂白，道貌岸然的家夥。
一旁的年輕三人也都抱著同樣的想法。
得意的看著張亮，那表情似乎在說，就算你有怨恨又能怎麽樣。
身後，諸葛晴嵐張了張嘴，有些糾結，似是想要說些什麽。
可看著林舟的背影，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張亮的拮據似乎已經注定。
然而，就在這時，林舟再次開口。
“第二個選擇，現在殺了他們三個，不牽連他人，本尊親手打散你三魂七魄，世間因果就此與你再無關係。
也算是落得個清白而去。”
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著林舟。
“前，前輩，您是在開玩笑吧？”
小道士齊源最先提出質疑。
他不敢相信，林舟竟然就這麽直白的告訴冤魂，殺了這三個青年。
“你這個臭道士，你在說什麽！”
“你這是殺人！快殺掉他，他是惡鬼，我們可是人！”
本以為已經脫離危險的三人一下子傻了眼。
反倒是張亮，眼中露出一絲光亮，他詫異的看著林舟，似是在好奇，為什麽這個道士會這麽毫不在意的說出讓自己殺人的話。
“你是在試探我？”張亮眯著眼睛問道。
林舟淡淡一笑。
“你的性命就在本尊一念之間，有什麽試探的必要嗎？”
張亮聽後也反應過來，不禁苦笑。
自己還真是想多了。
成為瘟鬼之後，自己的力量辦的異常強大，甚至讓他有了一種自己無敵的錯覺。
但在這個男人的麵前，自己卻和一隻螞蟻沒有什麽區別。
對方根本就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
甚至強行超度自己，自己也沒有反抗的實力。
他是真的想給自己一個選擇。
雖然這個選擇會讓自己萬劫不複。
但總歸是能讓自己報仇。
轉頭看向那再次變得惶恐的三人，張亮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道長，我希望能殺了他們，就算是魂飛魄散，我也要殺了他們！”
話一出口，剛剛還一副囂張模樣的三人再也難以抑製心底的恐懼，當即跪在地上，不斷地朝著張亮磕頭。
“張亮，張亮，我們之前是同學啊，你不能殺我！”
“別殺我，我有錢，我有很多的錢，隻要不殺我，我可以，我可以把錢給你的爸媽！
你不想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嗎！”
“你，你不能殺我！你不能！”
可惜，對於張亮，三人的話已經沒有任何溝通的作用。
他很清楚這三人的本性，沒有了自己，他們對自己的父母隻會變本加厲的迫害。
絕對不能在這種人渣的身上寄托希望。
林舟勾了勾手，張亮身上金光咒幻化成的繩索一點點脫落。
“前輩，這不合規矩吧，我輩修道之人怎麽能任由鬼怪害人！”
齊源語氣焦急，看著林舟勸阻道。
林舟隻是表情平靜的瞥了他一眼。
“這不是殺人，而是了解因果。
種善因，得善果。
種惡因，得惡果。”
“這三人害死他人，這是惡因。
今日被厲鬼所害便是惡果。”
“反之，張亮已死，還插手陽間之事，害人性命，同樣為惡因。
魂飛魄散便是他的惡果。”
“看似是一件事情，但兩者卻不能混為一談。
我輩修行中人，要做的從不是什麽驅除鬼怪，保護生人。
而是扞衛秩序，遵從因果。”
“本尊已向張亮闡明利害，他依舊選擇這一條路，那便是命，不可強行更改。
底線就是，這是他們雙方的事情，不可牽扯他人。
所以，等這份因果了解，本尊會親自出手，送他上路。”
齊源咬著牙，臉上滿是糾結，對於林舟的話他還是不敢苟同。
這與他從小在茅山受到的教育理念不符。
不管什麽情況下，鬼是不能害人的。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他也希望張亮能夠報仇。
這三個人看似隻是傷害了張亮一條性命。
但無人知曉的地方，他們的影響還在擴散。
許多被他們欺負過得人，也許一輩子都會留下陰影。
而且這種家夥還不能得到法律的製裁。
若是逃過此劫，讓這幾個人活下去，日後幾十年，他們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那自己今日救下他們，豈不就成了他們的幫凶？
張亮身上沒有了束縛，一步步朝著三人逼近。
“不，你不能殺我，張亮！
求你，求你放過我，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在死亡麵前，三人顯得是那麽醜陋不堪。
“嗬嗬，什麽都願意？
那就死吧！”
張亮怒吼一聲，就要動手。
忽然，林舟的耳朵一動，朝著身後來時的方向看去，搖頭輕笑。
緊接著撤去雷網，又在眾人身上迅速畫下神隱符。
空地上，眾人的身影瞬間消失。
不過這隻是在普通人的眼中，實際上，眾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移動過。
張亮不解的看著林舟，不是說好了要讓自己報仇，怎麽忽然又阻止自己？
可還不等他開口，卻見林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別急，本尊既然說了，就肯定不會阻止你。
不過眼下有人來了。
不能把其他人普通人牽扯到這件事情中來。
這是底線。”
話音落下，高粱地內再次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緊接著，先前帶著林舟等人進村的老嫗挎著白天的竹筐走了出來。
她四下看了看，最終目光鎖定在那槐樹上，幽幽歎了口氣。
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槐樹旁。
她伸出幹枯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樹幹。
慈愛的眼神似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不知不覺間，淚水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張亮看著老嫗的身影，臉上的怨毒也一點點消失，剩下的便隻有悲涼和痛苦。
“娘......”
（www.101novel.com）